为了不让采薇继续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脸 ,在太医到之前,李莞然让人把她的手捆了起来。
采薇还在哭嚎着自己很痒,说是吃了奶茶之后才这样的。
好在没一会儿,苏培盛就带着太医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太医见苏培盛一脸急样,还以为是四阿哥出什么事了,在路上是一点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地才能这么快到。
结果一到现场,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宫女出事了,顿时便有些无语凝噎。
但来都来了,太医只得在心里说了一句医者仁心。
定了定神,开始给被绑住的采薇诊脉。
片刻后,太医起身道:“不知这位宫女入口的那碗奶茶可还在?”
“在的在的。”半夏连忙将奶茶端给太医。
太医接过简单地查验一下,霎时感觉自己的头疼要犯了。
皱着眉一边写药方,一边不停地捋自己的山羊胡。
李莞然看着都觉得他要把那点胡子摸断了,直接打断道:“李太医,可是有结果了?”
快别摸你那点胡子了,赶紧说查出什么了,大家都等着呢。
说罢,又让人赶紧拿药方去熬药,免得再拖下去人没了。
李太医拱手弯腰,看了眼采薇道:“这位宫女脸上之所以会起这么多的疹子,是食用了过敏物质所致。”
“而那碗奶茶中的小料内,就含有让她过敏的东西。”
胤禛坐在上首,微抬眼皮,淡淡地问道:“除此之外呢?没了?”
这个问题也是李莞然想知道的,她聚精会神地等着李太医的回答。
如果单单只是运气不好,吃到了过敏源,那还好说。
这要是......
李太医答道:“除此之外,微臣在奶茶中还发现了大量的泻药,这宫女还好是只吃了小料,如果还把奶茶也喝了,只怕.....”
严重过敏+能让人脱水量的腹泻,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
这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毕竟这碗奶茶原本是给李莞然的,要不是她不想喝,那现在会变成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不对,李莞然的情况只会更惨。
“什么人如此歹毒!”半夏气得都脱口而出,这是奔着要她家格格死的程度啊!
这招实在恶心。
见半夏气愤不已,恨不得将下药之人拖出去暴打一顿的模样,在场的也没人觉得她失礼,反而觉得她有一颗衷心。
李莞然拍了拍她的手臂,又侧身委屈地望着胤禛撅嘴,轻轻拉着他的手,一脸幽怨。
“妾身自问从无害人之举,却不曾想有人竟然恨毒了妾,您可一定要帮妾身把这个人揪出来!”
“那么重的量,不就是冲着让妾死来的吗?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妾身或是四爷您真不小心喝了...“
到后面,李莞然状似难过到不忍在说下去,掏出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角。
要是真喝了,光想想那画面,李莞然都崩溃的受不了。
尤其当时胤禛也在,真出事了,就算查出是谁干的,李莞然估计也处于失宠边缘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毕竟这后院就这小猫两三只的,稍微排一排就能排出下手之人。
不过她现在没证据,也不好太突兀地往这上面引。
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事无限放大了来说。
她一个小格格的命和脸面或许不值钱,那皇四子胤禛的呢?
牵扯到皇子身上,就不信他们敢草草了事。
不管如何,这个下手的人,李莞然是一定要揪出来的。
胤禛脸色从李太医说出泻药的时候就难看的要命。
他安抚地拍了拍李莞然的手背,好似没发现李莞然前面在拿他做筏子。
低沉地声音中夹杂着些温柔,安慰道:“没事,你放心,这个人爷一定会找出来。”
要是连自己的格格都护不了,他还当什么四爷。
给了李莞然下了保证后,又抬眸斜睨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立马会意,转身送走太医,便带着人去膳房提来负责膳房的人员。
少时,便有一老一小两个太监被带来进来。
小的一见这明显不对劲的场面就有些慌神,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年龄较大的那个太监瞧着稳定许多,只是从进来开始便不停在那咽口水。
等听完带他们来的原因,两人额头立马冒出冷汗,忙抬头一声接一声的喊冤。
五十多岁的太监林宝瞧着感情格外丰富,布满皱纹的脸上哭的涕泪横流:“四爷,这事奴才们真的不知情啊,那奶茶虽是奴才徒弟做的,但他向来老实,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害人之事啊。”
一旁的福祥听到师傅的话,也连忙不停的磕头喊冤。
胤禛被他们吵的头疼,忍不住闭眼扶额。
老实?李莞然听到这两个字,眼里快速划过一丝无语,偷偷撇了下嘴。
苏培盛赶忙上前呵斥:“够了,先别忙着喊冤,好好想想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明上来。”
“若真的与你们无关,四爷必不会让你们蒙上冤屈。”
林宝和福祥闻言,立马擦干眼泪,跪在原地开始疯狂回想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胤禛快要不耐烦时,福祥眼睛突然亮的惊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奴才想起来了,张侍妾身边的宫女素梅当时也在!”
还真能扯到她,李莞然心内冷笑,面上却不解道:“素梅?可这并不能说明她有问题。”
福祥连忙说道:“当时素梅一直在奴才身侧不肯离开,说张侍妾想喝奶茶,缠着奴才问怎么做奶茶好喝。”
“后来不知怎的,奴才突然肚子不舒服,素梅便自告奋勇要帮奴才看炉上的火候。”
“奴才实在疼的厉害,怕耽误差事,便交给她暂为看管。等奴才回来的时候,便见她脸色有些不对。”
“但素梅说是蹲久了不舒服,奴才一时被她蒙蔽,才没能反应过来不对。”
关于福祥的话,李莞然并没有全信。
谁知道他们为了给自己脱罪,里面掺了多少胡编的。
看着这个曾经骗了自己银子的小太监,李莞然对他的态度实在客观不起来。
不过张氏她们也别想跑不掉就是了。
再等张氏来的中途,听到动静的宋格格和伊氏也上门了。
伊氏表达完关心便静静站在李莞然身侧。
宋氏则是瞅了眼采薇,惊讶捂嘴:“可怜见的,何人竟如此心狠。”
又调转枪口给张氏说了句话:“其中说不得有什么误会,张妹妹估计也是被人冤枉的。”
好歹跟在她身后许久,能捞的话,还是捞一把吧。
“四爷,可一定要抓到真凶,这样才能给李妹妹一个交代,也能还张妹妹一个清白。”
胤禛依旧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只是挥挥手给她俩赐了座。
当张氏和素梅到了之后,看到完好无损,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四爷身侧的李莞然,陡然愣在了原地。
李氏怎么还会好端端地坐着,她不应该是丢尽颜面,虚弱的只能躺在床上?
意识到自己在路上做的,斗倒李莞然的美梦破灭后,张氏踉跄着后退几步,一时不能接受。
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去请张氏和素梅的人不肯向她俩透露情况,只说是四爷有请。
两个心里有鬼的人便以为计谋成功。
在来的一路上张氏想的很简单,坚信只要她和素梅不承认就会没事。
到时李莞然失宠,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想过许多,偏偏就是没想过会失败。
张氏眼里满是震惊地望向李莞然,脱口而出一句:“你居然没事?”
这话一出,大家心里瞬间都有了数。
看着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张氏,宋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蠢货。
都没开始审问,自个先露了馅。
张氏眼珠子乱转,疯狂想借口,企图把自己的话圆过去。
“妾身的意思是,是,是听到是李格格出事了,所以方才才这么惊讶。”
她身边的素梅白着脸使劲点头,试图让众人相信张氏真的没别的意思。
这会儿,李莞然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让人将福祥的口供原原本本的说与她们主仆二人听。
张氏还在绞尽脑汁找借口,那边被先挪到暖阁的采薇刚喝完药好转些。
听到张氏尖利的声音,脸色又开始不好,白的吓人。
整个人好似被冻着了一样,不停地发抖。
被李莞然差来暂时看顾她的半夏,以为她是被这事吓着。
瞧她那儿可怜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姐妹情此时也涌了上来。
抱着采薇轻轻拍她的背,跟哄小孩似的,“别怕,格格一定会找到害了你的人出来,更不会让他好过的。”
张氏想不出别的话,前头路上想好的要咬紧嘴巴也忘了干净,
只想赶紧洗脱自己的嫌疑。
又说自己只让素梅去请教福祥奶茶做法,别的一概不知。
话里话外都是,就算有什么也是素梅一个人做的,与她无关的意思
和那个林宝的行为倒是如出一辙,都是甩给自己下面的人,李莞然心底冷笑。
本还想开口捞她一把的宋氏听了她的话,瞬间歇了这个心思,合上张开的嘴,低垂着双眼站在那,当自己不存在。
光往宫女身上甩锅有什么用,这么蠢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得出来,之前算是白栽培她了。
宋氏心里暗恨。
李莞然微笑地看向了呆呆跪在那的素梅。
“那你呢?除了福祥,接触过那炉子的人便只有你,这事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你要肯主动坦白,还能从轻发落。”
“但要是现在不说,回头查清楚了。”说到这,她还刻意停顿了下,“到时,你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就连你的家人都保不齐....”
素梅在听到张氏明里暗里把事情都甩在她身上时,就有些心如死灰,觉得自己在劫难逃。
张氏算是半个主子,事情暴露之后,四爷虽明面上一直不曾说什么,但难保他心底不会顾念往日的几分旧情,袒护张氏。
就算她说出这事是张氏逼她做的,死的估计也只有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宫婢。
一时绝望地在心里恨自己居然就这么信了她的话。
张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清楚了不是吗。
原本素梅还有所顾忌,一直支支吾吾地不敢抬头。
听到说可以从轻发落和可能会累及家人,她才下定决心赌一把,全盘托出。
她不想死,也不想成为家里的罪人。
素梅跪着往前爬了几步,离张氏远一些,免得等会她恼羞成怒开始动手。
“张侍妾平日里稍有些不如意,便动辄打骂奴婢来出气。”素梅咬咬牙直接将衣袖撸到关节处,露出手臂上的那些新旧淤青。
看着自己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素梅眼圈迅速红了起来,声音也呜呜咽咽:
“奴婢还不能哭,她也不许奴婢用药,但凡犯了哪一点便不许奴婢吃饭。”
“之前还好,但自从李格格得宠后,张侍妾就时不时要咒骂李格格几回,骂不解气便打奴婢来发泄不满。”
“住嘴你个贱婢,竟敢混吣!”
张氏见素梅抖落自己做的事,气的怒目圆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要冲上去踹人。
“谁教你这样污蔑我的?!”
四周伺候的人见状,连忙上前用力将她拉住。
被钳制住的张氏转头一个劲地对着胤禛喊冤。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不想听她吵闹,随意又淡漠地说道:“捆起来,把嘴堵上。”
下头的人很快就找来粗绳和破布,把张氏捆得严严实实。
那个捆法就是有些拳脚的成年男子都挣脱不开,又将破布团成一团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时,一直在作壁上观的伊氏突然开口:“宫里头的宫女都是八旗出身,宫规也明禁打骂宫女的,张姐姐怎能下此狠手。”
又轻叹了口气:“也是妾不够仔细,虽曾见过几次素梅眼睛红肿,却未多想过,不然....”
胤禛双眸已然冷硬了许多,如寒冬里凛冽的冷风,刮得人生疼。
他紧抿着唇,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雷鸣,重重地打在张氏的身上。
“看来之前的宫规也没认真抄,才敢继续做出这等殴打宫女,残害他人之举。”
说罢,又瞥了眼素梅,紧抿着的薄唇只吐出两个字,“继续。”
重点还没说呢。
见张氏无法在攻击自己,素梅紧绷着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继续爆出猛料:“眼见李格格越来越得宠,张侍妾便想给她使绊子,可是一直没有想到办法。
直到端午节的时候,张侍妾找到了采薇,从她口中得知李格格爱吃甜食.....”
素梅一点没保留的把她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从收买采薇、引走福祥到最后给那碗奶茶下药,一五一十的抖搂干净。
只求四爷和李格格看在她和盘托出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件事是谁做的,从张氏到场后的行动就已经明。
而素梅说得那些只是彻底捶死她的证据。
李莞然突然就明白端午家宴上,张氏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看了。
想来就是为了确认采薇说的是否真实,只是她很好奇,张氏是从哪得来泻药的?
素梅:“张侍妾去年身体有些不适,请医士开了药,其中就有巴豆。”
“那药张侍妾嫌味大,便被放了起来。”
说完,她便深深的低下头,等待着即将下来的判决。
到现在,事情都是已经清楚了,也没什么再审下的必要。
“素梅,杖十,罚入辛者库。”胤禛轻飘飘地一句话,决定了素梅的命运。
被带下去送罚时素梅松了口气,虽然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好过,那也比死了还连累家人强多了。
至少现在她和家人都被保全了。
再之后就是采薇和膳房的两个太监。
林宝和福祥这两个太监简单,胤禛是知道一点他们在背地做的事。
只是一直不得空出手解决,现在这个机会来得正好。
林宝首领的太监的位置肯定是没了。
胤禛想了想,他空着的位置就由副首领太监张汝替上,念在他只是看管不严,再罚俸四个月就算了。
至于这个叫福祥的小太监,胤禛就没那么轻易饶过他了。
直接让人拖下去杖三十,膳房也不让他呆。
看着跟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的福祥鬼哭狼嚎的被拖下去受罚,林宝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但要让他说给他求情嘛...
林宝用余光飞快瞄了眼上头面若银霜的四爷,被吓的哆嗦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他都一把年纪了,彻底惹怒四爷的话,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而且他总觉得四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接下来就看那小子自己的运气了。
实在不行,他还得赶紧在找个新徒弟,将来养老也有指望。
采薇是李莞然的宫女,他侧头看着李莞然:“这宫女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之前他就提醒过李氏解决这个宫女,李氏或许是心软留下了她。
那这回呢?
在这宫里,心软的人可活不长久,胤禛垂下眼帘想道。
好在这回李莞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也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李莞然作沉吟状,半晌才道:“妾身这里无论如何是不能留她了。”
“只是到底主仆一场,她如今又成了那样,等明日她好些了,再在让她走吧。”
宋氏闻言轻笑一声:“李妹妹真是心善,这种背主的奴才在怎么处置也是不为过的。”
对于宋氏的话,胤禛很是赞同。
他抿了口茶道:“你还是心软了些,这样实在不足以威慑其他奴才。”
想了想,接着说道:“采薇卖主求荣,杖十,罚入浣衣局。”
说着,又冷眼扫视了一圈四周伺候的奴才,沉声道:“日后谁再做出这等事之前,先想想今日的采薇,那时你们的下场不会比她好多少。”
一通敲打下来,伺候的宫人全都吓得连忙下跪表衷心。
对于胤禛帮她立威这事,李莞然接受良好:“全凭四爷做主。”
帮凶都处置了,最后也就剩个张氏了。
对于她哀求的眼神,胤禛一眼都不想多瞧,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再说,直接宣判了她的“死刑”。
“张氏违反宫规随意打骂宫人,心思狠毒,对她人作出下药之举致人于死地,如若不严惩,实在难以服众。”
“杖二十,罚俸六月,迁到别的地去,不许再出来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写惩罚,太轻了不行,太重了又感觉不太好。
呜呜呜呜我写的还这么让人没有评论欲,空荡荡的评论区要被我的眼泪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