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南烛的话,宋河攥紧了拳头,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他转头看向郗归,急切地等待她的决定。
郗归轻轻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谢墨若是到了,就请他到这边花厅来见吧。”
南烛应诺,正要传令下去,郗归却再次开口问道:“东西送去西苑了吗?那些铁匠怎么说?这么多天过去,他们可炼出我要的钢了?”
“您先前传授的冶钢之法,那些老铁匠似乎还不太明白,只说先试试看。”
“哦?是不明白,还是觉得我身为一个女子,根本不懂冶铁之事,所以便不愿尝试?”郗归抬眼看向南烛,语气冷厉了几分。
“这——”南烛低垂头颅,面有难色,“李虎说他们会尽快督促那些铁匠造出灌钢的。”
郗归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吩咐道:“你且先去传话,叫南星跟我走一趟西苑。”
她看向宋和:“清和这一路舟车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吧。”
宋和有些犹豫:“这——谢小将军若是来了?”
“让他等等又如何?”
郗归留下这句话,面无表情地出了花厅。
到西苑的时候,那边一片人声鼎沸。
炉火燃烧着,带着细碎的迸裂声。
打铁的器具扔在一边,众人围成一堆,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李虎上前禀报:“自从女郎传授了灌钢之法后,这些天来,西苑的铁匠一直用庄园里的存铁试验炼制。铁匠们大多将信将疑,那个小姑娘却说她明白女郎的意思。就在刚刚,她的祖父齐叟练出了不亚于百炼钢的新钢,正想好好打磨,呈给女郎过目。”
因为郗归曾经下过保护伴姊人身安全的命令,所以李虎一直比较关注这祖孙三人,刚才看过新出的钢后,他便让潘忠前去禀报,不想却和郗归走岔了。
郗归这一趟过来,本是为了督促进展,给那些不按吩咐试炼的铁匠紧紧弦,没想到竟真能看到炼成的灌钢。
而起关键作用的,竟然是那个险些被逐出铁匠队伍的小姑娘伴姊。
那个小姑娘,竟然真的炼出了灌钢?
郗归很是惊喜,又有些怔忡。
李虎的禀告声惊动了凑作一团的铁匠们,伴姊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郗归。
她从齐叟手中抓过一样东西,快步跑到郗归跟前,双手托举着递给她。
“女郎快看!我没有食言,我为您炼出好钢了!”伴姊激动地说道,皲裂的脸蛋红扑扑的,带着掩都掩不住的兴奋。
郗归微微蹲身,亲手拿过了伴姊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把极小的短刃,却打磨得十分锋利,质地更是坚硬非常。
郗归轻轻拂过短刃,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这钢来得太及时了。
“大善!南星,赐伴姊绢十匹,西苑诸人各赐绵一斤。传令膳房,今日为西苑加餐。”
众人一时纷纷跪地,连声道谢。
郗归叫起之后,好生勉励了几句,又特意鼓励了伴姊,然后才带着那枚短刃离开西苑。
“谢墨到了吗?”郗归边走边问。
“尚未。”
郗归点了点头:“不要带他来这边了,直接带去南边庄园,让咱们的人不要露面。先晾他半个时辰,然后再让刘坚的人告诉他,就说主家要跟谢瑾面谈,让谢瑾来京口。”
“啊?”南星有些犹豫,“这样做的话,依谢小将军的脾气,怕是不好收场。”
郗归拿起那枚短刃,端详了片刻,转头看向与她一道出来的李虎:“西苑这边的警戒,你可有把握?”
李虎抱拳道:“必不负女郎所托。”
李虎、潘忠以及他们手下这队人,全都出身郗家部曲,是郗岑千挑万选为郗归择取的护卫,个个都不缺忠心和本事。
有他们守着,灌钢的秘密便可暂时保守在西苑之中了。
郗归将短刃递给南星:“告诉刘坚,让他的人在不透露具体姓名与地点的情况下,将北府旧人的人员数目与力量构成告诉谢墨,再将这枚短刃交给他。”
她看向渡口的方向,无可无不可地开口说道:“他若还是冷静不下来,便也不配当这个广陵相了,就当是阿兄看错了人,让刘坚直接把人轰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