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特别有教养地放下刀叉起身,“请问,你们几位有什么事吗?”
在看到程悦和她身后同事的瞬间,曾晓东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紧张。
顾不得步步靠近的程悦几人,他便转身跟女生说道,“妍妍,这是我的几个朋友,我要和他们说几句,你先自己走可以吗?”
女生皱起眉头,刚想说些什么,程悦插了进来,笑意不达眼底,“让她走做什么,我就问你几句话,不耽误什么事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曾晓东这行为是此地无银。
曾晓东连和程悦对视都做不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悦笑眯眯地看向那个女生问,“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没问题。”女生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程悦,起身坐到曾晓东那边。
程悦的眼神在她和曾晓东身上来回滑过,不难想对方出现在这么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的原因是什么。
将询问的一切准备做好,程悦掏出一只录音笔,打开之后摆在了桌面上。
曾晓东看到那只录音笔也是一怔,随即又迅速恢复淡然的表情。
“你之前告诉邻居说郭天爱跟你生气出国旅游了,我们查过她根本没出国。”一边说着,程悦一边把自己的证件拍在桌面上。
对面的女生看到眼神发直,她怎么也没料到曾晓东口中的朋友会是警察。
而且从程悦的口气就不难听出来,曾晓东摊上事了。
女生并未着急发作,安安静静待在旁边聆听。
但是她越是这样,曾晓东心里越恐慌,舌头都捋不直了,“那、那又如何,说不定是她骗我的呢。”
程悦又取出一份房屋登记证书的复印件,“那你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霸占她的房子住着?”
当看到那张证明的时候,曾晓东的脸色白了好几个度,“这是她让我住的,我为什么不能住在里面。”
说完这些,曾晓东还一直偷偷瞄身边女生的表情。
见此情形,程悦丝毫不心急。
对于一个有所隐瞒的嫌疑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打乱他的节奏,让他自乱阵脚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程悦没有让那个女生离开,接着继续自己的询问。
“但是我们从公寓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和你说的也不符,周围邻居都指认是你包养了郭天爱。”
如果说刚才女生还能耐着性子听程悦问话,现在便是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瞪得像是两颗圆球,“你不是告诉我,公寓的那套房子是你自己的吗?”
“我…”曾晓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脑子压根理不清现在到底该先处理哪件事。
是先安抚相亲对象的情绪,还是应对警方的询问。
而那女生不给他思考思考缓和的机会,她又逼问道,“还有郭天爱是谁,她们说的包养又是怎么一回事?”
曾晓东一个头两个大,看了一眼嘴角噙着笑的程悦,压低声音想要安抚女生,“妍妍,你别这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赶他们走,别这样好吗?”
“够了!”女生不留情面地打断他,“曾晓东,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老实话!要不是看在我们高中同学一场,又是你妈亲自出面,我绝对不可能答应我父母来跟你相亲。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会把我所见的一切如实告之我的父母!”
撂下这些话,女生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妍妍别走!”
曾晓东还想去追,却被程悦的同事眼疾手快摁在了椅子上。
“曾晓东,警方的询问还没结束,你不能走。”
“你们满意了吧!”曾晓东恼羞成怒,冲着程悦怒吼。
程悦并未将他这种针对的样子放在眼里,反而尖锐地指出,“谎言编织了一个,就要用无数个来圆,曾晓东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逃脱法律制裁吧?”
提到法律制裁的刹那,曾晓东嚣张的气焰瞬间落回一半。
程悦等人本就有备而来,不问出实话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同事接替她发问,“你在邻居们面前的表现,和说出来郭天爱离开的托辞,完全是自相矛盾。”
这是警方记录在案的情况里第一个疑点。
似乎是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无法改变的,曾晓东忽然冷静下来。
他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了程悦好几眼之后才说,“那也许是她嫌弃我不够有钱,傍上了别的大款,不要我才这么骗我的。”
“不够有钱?”程悦哂笑,“你这口袋比脸还干净的程度还能称之为不够有钱,那你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要说郭天爱为了大款抛弃你,说出来谁会信呢。”
为了让曾晓东彻底死心,程悦拿出姜晓晓调查过的消费记录。
这些银行流水代表着,曾晓东除了接受郭天爱和其他女生的转账之外,再没有其他收入。
“你的衣食住行无不是靠着郭天爱,她供你大手大脚的花钱。要是想要傍大款,KTV认识的那些大老板哪个不比你强,她早一脚把你踹了。”
说到这里,程悦语气一顿,直勾勾盯着曾晓东的眼睛。
“而你,不仅霸占了她的房子,卖了她的珠宝首饰名贵包包,甚至利用她的身份信息在网上借贷…换句话说,郭天爱作为一个人的利用价值已经被你压榨得一干二净。”
“她拥有的那些东西,哪样不比你这个渣男要强。”
曾晓东没想到,不过是几天的时间里,警察已经把事情查到这种地步了。
“就算这样又如何?你们是想要兴师问罪吗?郭天爱不见了是她自己乱跑,跟我有什么关系!”
急促的呼吸早已经出卖了曾晓东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程悦乘胜追击的同时不忘记给这个人设下陷阱。
“曾晓东,郭天爱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同事纷纷看向程悦。
这只是警方的初步推测,为什么程悦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
然而曾晓东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
“死了?你们找到尸体了?”
此时程悦基本能够断定,曾晓东对于郭天爱的死亡有百分百知情的可能。
“一般人听到自己的前女友前男友死了,难道不会好奇她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一上来就问警方是不是找到尸体了呢?”
程悦的答非所问,更是搅乱了曾晓东原本强自镇定的内心。
他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说,“我只是好奇而已,没规定不能好奇这个吧!”
“当然没有,”下一秒,程悦的笑容突然收敛,正肃地问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杀了郭天爱?”
曾晓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头皮发麻的同时抬头,眼神笔直对视程悦,“我没有杀郭天爱。”
多么简单的一个陷阱,曾晓东毫无察觉地掉了进去。
程悦的脸色从严肃变成凝重,冲身后的同事勾手,“他就是杀害郭天爱的凶手,把他带回去!”
直到冰凉的手铐铐在手腕上的时刻,曾晓东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趁着没出西餐厅,他不死心地大声叫嚷:“你们抓我做什么!警察就能滥用职权随便抓人了吗?你们有证据吗?!”
程悦信心十足地走到他面前,重复播放着录音笔中他说的那句话。
“我没有杀郭天爱……”
伴随着录音笔里重复的男声,程悦低声细语,“你知道吗?对问题生硬的重复,是典型的撒谎表现。”
这一次,曾晓东败就败在太过于自信,也太过于小看警方的侦查手段。
听到程悦的宣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只录音笔的用处是在这里。
是他自己一手创造了让警方足够把他列为嫌疑人进行拘捕的证据。
曾晓东被捕,市局的警力重新进行调配。
如今警方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情是,郭天爱一定遇害了,但尸体在哪仍旧是个未知数。
程悦这边将曾晓东列为了第一突破口。
然而讯问没进行多久,程悦就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盛吟秋还以为她务必要撬开曾晓东的嘴才会出来的,没想到她结束得这么早,不由得迎上去问,“有什么问题吗?”
接连几天连轴转,让程悦的脸色略显疲倦。
她抹了把脸道,“曾晓东的情况不太对劲。”
虽然她们拘捕了曾晓东并带回警局进行讯问,但在之后的问答过程中,他始终不曾透露分毫关于郭天爱的信息。
并且曾晓东一再坚持他是无辜的。
一般的嫌疑人根本做不到这种心理素质,在警方都已经发现蜘丝马迹并且拘捕的情况下,他还在自我辩解。
这对于警方侦破案件是极为不利的。
“也许是他上了一次当就不肯再上第二次呢。”盛吟秋是明了程悦手段的。
在她面前,任何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隐秘都无所遁形。
不过曾晓东好像是个例外。
“也不是这样的情况,我们上过测谎仪,测谎仪显示曾晓东说的都是实话。”程悦无奈道。
盛吟秋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