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位大堂经理对郭天爱突然辞职导致他损失工资的事情颇有怨言。
排除那些主观因素,郭天爱的确是一个月前主动辞职的没错。
那曾晓东为什么要跟别人说,郭天爱是跟他使小性子,出国旅游了呢?
还有曾晓东在邻居们面前的那套包养郭天爱的说辞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悦默不作声地将从大堂经理处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记录在案。
盛吟秋则是找到往日里与郭天爱共事的女生了解到一些情况。
“郭天爱经常在她同事面前说她有一个很听她话的男朋友。”
“具体关于这个男朋友的信息却不知道多少,因为她的同事们都没见过真人,大部份都是从郭天爱口中了解的。”
盛吟秋将收集到的线索摆到实验室台面上。
郭天爱走得匆忙,临行前并未将自己留在KTV的所有私人物品带走,一部分化妆品送人了,还有一部分懒得拿的,譬如上班用的高跟鞋、没拆封的丝,袜等等,全部锁在她自己的柜子里。
其中还有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30岁左右,长相清丽脱俗,笑容温婉,嘴角还有两个梨涡,看起来舒服,是素颜的郭天爱。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成为ktv的头牌。
程悦查看一番郭天爱遗留的物品,发现除了用于面部的彩妆之外,大部份妆前和底妆产品,都是大牌子。
盛吟秋看她盯着一瓶粉底液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看郭天爱的这种消费方式不太像是一个被包养的人。”程悦放下手中装着粉底液的证物袋,拿起另一个装着眉笔的证物袋说,“就好比这盒李西子的粉饼,8.5g就要一百六十九,乍听起来价格也不贵,但换算下来,李西子1克19.88,香奶奶1克16.16,而这只火丽鸟的眉笔,却是9块9包邮还买一送三的。”
在场的都是女人,她这么一说当即明白过来。
翻阅询问笔录的秦梨手突然停下,指着某一页道,“她的同事说过,曾看到过一个男人来ktv门口接郭天爱下班,看背影那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绝对比她的年纪要小。”
说完,秦梨抬头看向程悦三人,“二十几岁?那不就是曾晓东。”
这时,盛吟秋蹙着眉头再次拿出一份她从KTV获取的业绩报表。
“本来想直接去调郭天爱的工资记录,但是涉及到他们门店内部机密,不太方便查,我就做了两手准备,让那个财务一边通知他们老板及时将郭天爱的工资情况反馈给警方,另一方面拿回来这本东西。”
从前年到今年上半年,郭天爱的业绩记录一直稳居第一。
满勤30天的出勤记录,每个月都能拿到全勤,并且每天晚上都能出大单。
在这种地方,能出大单要么是人长得极为漂亮,要么是为人圆滑世故,能带动玩乐的氛围,哄得老板高兴多开几瓶好酒。
“郭天爱的同事也表现出羡慕她的意思,大概是说她每次都能帮几个大老板讨得客户欢心,那些老板也特别喜欢点她来热场子。”
简而言之,没有郭天爱炒不热的气氛。不然那些熟客也不会在她离开KTV那么久还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她。
“难怪KTV海报上还有郭天爱的画像,她是这家店的台柱子…”秦梨喃喃。
程悦仔细查看那份报表道,“从这份业绩报表来看,郭天爱的收入应该不差。”
至少比本市大多数工薪阶层的打工人要强不少。
程悦没去过别的娱乐场所,但她曾经参与过刑侦大队与禁毒部门联动协作查处违禁品的活动。
那些娱乐场所就是销金窟,分分钟消费以万计,就算郭天爱只拿一个点的提成,她每个月的收入都能过万。
即使在寸土寸金的本市,她努力这么多年,也不是特别挥霍的人,肯定也能存下不小的一笔积蓄。
种种线索面前,姜晓晓抽丝剥茧,“郭天爱有固定收入来源,且名下有房产,曾晓东才更像是被养活的那个。”
“郭天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必定与曾晓东有关,否则他为什么在警方第一次询问的时候表现紧张有所隐瞒。”程悦提醒众人。
盛吟秋点头,“现在重要的是追查郭天爱的下落,还要继续深入调查曾晓东这个人。”
提到查受害人的行踪,程悦毛遂自荐,“我觉得要想知道郭天爱到底在哪里,我先去出入境管理局查一查,看她到底有没有出国。”
只要没有出入境记录,那就证明人应该还在国内,缩小调查范围。
“那好,这件事情你来负责,至于曾晓东…”盛吟秋沉吟片刻后,“现在还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我们不好打草惊蛇。”
“秦梨你负责去曾晓东的社会关系,看他平常来往的那些人里是不是知道什么。”
“晓晓你去追查曾晓东的消费和支出记录,我不信他手上会突然多出来一笔钱。”
盛吟秋可没忘了,曾晓东最近出手变阔绰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除非曾晓东经历了一番变数。
再加上王建华去607偷东西的时候没发现任何值钱的,盛吟秋推测应该是曾晓东全部拿去卖了。
几人兵分几路,盛吟秋坐镇大本营,随时等证据确凿的时候按照程序拘捕曾晓东。
程悦去公安出入境管理局调取记录还需要等上面的通知书下来,所以率先有进展的反而是秦梨和姜晓晓那头。
秦梨知道与曾晓东厮混在一起的那些人里很多都是小混混,经常与本地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勾搭在一起干些不法勾当。
她并未着急找上门,反而在这群人经常聚集的KTV所在辖区派出所里等着。
派出所的民警还都有些纳闷。
这位刑侦大队的刑警不去外面搜索证据,怎么反倒是在他们所长办公室里喝起茶了?
更加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和他们严肃刻板的所长聊得有来有回,甚至是相谈甚欢!
好奇归好奇,他们该完成的工作也不会有一丁点的马虎。
此时坐在所长对面的秦梨笑吟吟地说,“罗所长,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喜欢有备无患。”
“叫什么所长,多生分,叫罗叔!”说着,罗城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道,“谁知道你这小时候摔一跤都哭的小姑娘,现如今能这么有本事呢!你爸爸妈妈也会以你为荣的!”
这位罗城与秦梨的父亲早年间是同事,她如今能走上这条道路,也是受到父辈的熏陶。
秦梨摆摆手,“公事公办,今天我要跟所长说的是公事,那些称呼咱们私下再论也行。”
一听说她来的目的是为了办公,罗城的脸色严肃起来。
他做辖区派出所所长这么多年了,哪年不是协助刑侦大队破获多起案件,如今秦梨的话让他的那股干劲一下冒了出来。
“是又出什么大案子了?”
看到罗城那坐立难安的样子,秦梨安抚地摁着他坐下,“罗所长不用担心,案子还在调查当中,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罗城呢喃重复了一遍,不过须臾又眼神发亮起来,“你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我本来就很聪明~”在长辈面前,秦梨难得表露出傲娇的一面。
然而片刻后,二人都没了闲聊的心思。
派出所带回来十几号人,这么多人围在里头叽叽喳喳,都快把小小的派出所屋顶掀开了。
罗城当即黑着脸走出去。
秦梨叫上在办公室等待的同事,一起跟了过去。
“怎么回事!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像什么话!?”罗城站在通往派出所大厅的路口,瞪着一群闹哄哄的人。
他肩膀上两杠两星,看着和普通民警都不一样,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负责处理的民警小吴满脸苦涩地跑过去,“所长,这群人在KTV包房里打架,有人报警我们就去把人带回来了解情况,但是他们根本不听我们的,在车上都差点再干起来。”
要不是手铐数量有限,小吴都想一人一副铐子直接铐起来!
罗城皱着眉头一个头两个大。
他做所长这么久,经历得也多,知道辖区里总有这么些不安分的混混喜欢搞事情,三天两头寻衅滋事,偏偏还踩着处罚的临界点,每次都只能关几天把人放回去。
过几天这些人又会捅出篓子来。
罗城板着脸的时候,那种气势的确让人不敢造次,“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打架斗殴!?”
就在教训人的档口,他忽然看到混进人群里,此时正冲他挤眉弄眼的秦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