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哭吗?”
越春寒眉头微蹙,双瞳紧紧看着苏栀。
苏栀的眼长得很漂亮,形状像杏仁般圆润明亮,眼尾上扬拖拽着一抹嫣红,睫毛浓密漂亮的像小刷子一样。
她刚刚因为劳作而脸上泛红,带着湿润的汗水,连瞳孔也像泛了秋水一样眼波荡漾,掀起层层涟漪,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水润清澈,像极了哭过的样子。
尤其当苏栀抬眼朝越春寒看过来的时候,他们四目相对,那双眼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了,配搭着苏栀狼狈的嫣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凌乱发丝,以及脸颊的处处伤痕,更显无辜且让人疼惜。
苏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主动解释:“我没有在哭,就是被晒的有些热。”
越春寒原本以为她在偷懒,表情都严厉了起来,此刻却抿了抿唇,神色复杂。
越春寒知道苏栀从来没怎么劳作过,以前也没下过地,但没料到她这么的娇弱。苏栀早晨还白皙细嫩的皮肤此刻已经嫣红一片,脸上也出现了道道伤痕,指腹更是满是红肿和磨痕。
看到越春寒凑过来脸色还那么不好看,苏栀咬着唇低头继续割玉米,弯腰挥舞镰刀的动作虽然还有些不是很熟练,但至少不会割到脸上,只是手腕酸疼的厉害,指腹更是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的汗更多了,渗出来打湿了发丝。
越春寒站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重重地吐了口气,凑过去夺走苏栀手里的镰刀,声音冷淡:“你先回家,这里剩的我自己来就行。”
苏栀还没发应过来,越春寒已经扬起镰刀,甚至都没有戴手套,拽着周围的玉米秸秆飞快的就砍了好几颗,那些苏栀需要磨很久才能做完的活,越春寒却仿佛机器一般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快速砍掉,让浑身难受的苏栀看得瞠目结舌。
越春寒身高体长,眉目英挺,一双黑瞳目如寒星,当他做这种体力活的时候,轻薄的汗水打湿衣襟,胸口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蜜色皮肤青筋绷起,力量感十足。
苏栀的手确实是很疼,但她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村民们都在隐隐约约往这边望,像是看热闹一样,她的脸忍不住涨红了。
本来要来地里帮忙的事情就是她主动提的,苏栀觉得自己虽然做的慢一点,但多少也能缓解一下越春寒的压力,她也想帮着做点什么,因此她也没听越春寒的话回去,反而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继续砍玉米秸秆,准备等着和越春寒一起回家。
割玉米秸秆的时候,苏栀间歇性抬头朝四周望了望,发现之前在树底下乘凉的女主角乔悦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回家了。
苏栀感慨,不愧是年代甜宠文女主,待遇和她这个男配的炮灰前妻好多了。
以前越春寒不在家的时候,越甜甜都是直接去隔壁的奶奶家蹭饭,有年长的人照顾,苏栀也没有太担心越甜甜,一心一意地投入到面前的农活里。
她力气小,秸秆需要砍好几次才能砍下来,手指磨的红肿破皮,身上更是黏了一层湿汗,苏栀忍耐着虽然动作慢,但也一直坚持着跟在越春寒后面,硬是坚持到了中午。
越春寒间隔几次往后看了看,看到满脸通红却神色认真专注的苏栀,下意识扬了扬眉,他什么话也没说,动作倒是加快了不少。
周围割玉米秸秆的村民不少,大多都中午带了饭,凑合着吃一口稍微歇息一下就得加快速度继续割玉米秸秆,以免耽误时间,地里活堆积。
越春寒也带了饭,正午的阳光更加炽热,地头唯一一棵硕大的树底下撒下大片阴影,村民们都三三两两的凑过去蹲坐在地上,拿起饭盒里的东西解决肚中饥饿。
越春寒朝树根走了过去,苏栀擦了擦汗跟在他身后,周围男男女女的村民们都戏谑看热闹的看着这对新婚夫妇,他们虽然不敢明面上打趣越春寒,但眼神却赤/裸裸火辣地往苏栀身上瞟。
苏栀这个十里八乡的美女村花非常出名,平时他们可没有这个机会可以肆无忌惮地近距离观察这位妩媚美人,此刻不少村民视线落在苏栀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上,看到她潋滟春色氤氲弥漫的眼,看到她嫣红饱满的唇瓣……
“咕嘟……”
不知谁没忍住咽了口口水,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清晰可闻。
越春寒黑沉的眼冷淡地一一扫过去,刚才还满眼垂涎火热的男人们瞬间低下头,宛如鹌鹑般死死垂首不敢再看苏栀了。
但也有被美色俘虏后不怕死的。
越春寒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随性地盘腿坐在草地上,苏栀跟着过去,但有些犹豫。
草地上不少灰尘泥土,还有凌乱的树枝和碎石,并不是很干净。苏栀站在越春寒身旁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跟着越春寒一起坐在地上,越春寒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苏栀认出了越春寒眼神的意思,和那天晚上她半夜如厕完要洗手的时候,越春寒露出的神色一致,他是在嫌弃她麻烦!
苏栀鼓起脸颊,刚准备和他辩驳,就看到越春寒扯下了他的外衣,甩在了旁边的草地上,昂了昂下巴:“坐吧。”
越春寒知道苏栀这个人穷讲究,毛病又多,他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直接给她铺好垫子,省得她再来烦他。
苏栀倒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做,意外的看了越春寒一眼,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
那件上午披在越春寒身上替他遮盖阳光的外衣,此刻平整的垫在了苏栀屁股下面,隔绝了草地上的虫子和泥土。
忙活了一上午,苏栀确实是饿了,可对于中午的伙食她却没有一点期待,早晨的阴影她还铭记于心。
果不其然,越春寒掀开老式的铝饭盒,里面躺着的是几块切好的玉米饼子,这下为了方便甚至干脆连咸菜都没带。
苏栀一言难尽地接过越春寒递给她的玉米饼子,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吐了口浊气,压力倍增。
她很饿,非常饿,可如今面对这个粗糙的饼子,她却食难下咽。
饼子隔了一上午已经彻底冷掉了,比早晨热乎的还要冷硬粗糙,摸到手的触感比砖头还要硬,苏栀都怕一口咬下去能把她的牙崩掉。
但看着周围村民们似乎吃的也并不丰盛,都是对付一口就行,再加之苏栀确实是饿极了,穿越过来她就没怎么吃东西,又做了一上午的体力活,因此虽然她不喜欢,还是硬着头皮啃了一口。
酸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因为冷却饼子干巴的都要掉渣,纤维粗糙,含在嘴里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苏栀憋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实在是卡嗓子卡的厉害。
越春寒早有预料,递给她一壶水想让她先凑合一下,谁知苏栀的右侧却突然伸出一只手,上面拿了个白白胖胖的软绵馒头。
瘦高男人咧着嘴给苏栀献殷勤,埋怨越春寒:“这种粗糙的饼子怎么能给苏栀吃呢,她应该吃这个。”
说着把那个白白胖胖的馒头朝苏栀面前又递进了几分,殷切地劝苏栀:“苏栀,这是我早晨刚蒸的放在饭盒里还有些热乎,你吃这个,别吃这种玉米饼子了。”
男人是近期才搬迁来的本村,所以对越春寒的恶名并没有太大的认知,反而一眼被漂亮妩媚的苏栀吸引。
此刻他面露期待,朝苏栀递过去馒头,不住的劝她:“吃吧苏栀,你值得吃更好的东西。”
放在他手里的馒头蒸的很绵软蓬松,苏栀原本对平淡无味的馒头并没有很喜欢,但穿越过来后她吃得实在是太差了,此刻那普普通通的馒头竟显得格外珍贵。
白白胖胖的馒头和越春寒递过来的粗糙玉米饼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越春寒眼色深沉看着苏栀,不发一言,周围的村民们被男人鲁莽的行为吓到,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的情况。
无数双眼睛对准了苏栀。
香甜绵软的馒头和粗糙酸涩的玉米饼子,是个人都会知道该怎么选择,苏栀果然抬眼去看一旁的瘦高男人,越春寒黑瞳冷冽,一旁瘦高男人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吃这个就够了。”
苏栀抿唇露出礼貌性微笑,双手捧着那粗糙的玉米饼子,怕瘦高男人再多说什么,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嘴里伴着越春寒递过来的水送了下去,就是表情有些艰难。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面对越春寒还去选择别人的东西,这不是在贬低越春寒,这是在直接打越春寒的脸啊!苏栀还想多活几年呢。
旁边的越春寒双瞳盯着苏栀看了会儿,没说什么移开了视线,垂下眼大口嚼着手里的饼子,隐约能听到他的冷哼声。
艰难的吃过了午饭,下午又是疲惫的农活时间。苏栀没吃多少东西浑身没劲,力气小的要砍好几次才能砍掉玉米秸秆,而且浑身发飘,感觉快要虚脱了。
越春寒什么话也没说,劲瘦有力的硕长身体挡在苏栀前面,以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飞快速度把地里的玉米秸秆全部坎完,苏栀晕头转向的砍了半天才发现居然只剩下她面前的几颗没有砍了,这下忍不住对越春寒的身体强度估算又高了一个层次。
苏栀甚至怀疑越春寒是不是人,感觉他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样,这么多的秸秆她没帮到多少,几乎全是越春寒一个人砍完的,速度惊人。
砍好的秸秆被越春寒找来稻草搓成的绳子十几颗捆在一起。他力气大的惊人,这种体力活做起来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地把满地都是的玉米秸秆捆成一捆捆的,然后摞在一起堆成一个秸秆垛,这些等有时间拉回家重新规整摆好垛,就是足够很长一段时间生火做饭的灼烧材料。
旁边村民们还在劳作,越春寒却肩膀搭着外衣懒洋洋地喊苏栀:“干完了,回家。”
苏栀认出来他肩膀搭着的外衣就是中午垫在她屁股下面的衣服,脸不知为什么有些发热,听到越春寒的话点点头跟了过去。
回家回家!终于可以回家歇息了啊啊啊!
苏栀激动不已,已经开始怀念并不算柔软的农村土炕了。
他们二人并肩走在乡村的土路上,不远处就是村庄,越春寒的黑瞳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苏栀垂下来的满是红肿破皮的手指,以及脸上的好几道划痕,他刚酝酿着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
朝他们迎面走来的俊俏的青年似乎是苏栀的熟识,一见到苏栀眼睛都亮了,满脸欣喜的伸过一只手就要去拉苏栀的胳膊。
“苏栀——!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