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万家客栈,里头的住客瞧见是林幼蝉,不少人均笑脸相迎:“是蝉娘子回来了?”
“怎么还抱着个蹴鞠?”
“蝉娘子也喜欢玩儿蹴鞠啊?”
“听说现在蝉娘子去凌云社做大夫,专门给人治腿去了,近朱者赤,玩蹴鞠也不奇怪。”
那陈大娘瞧见林幼蝉,更是眼神发亮,“哟,蝉娘子子是才从凌云社回来啊?”
原本缝合好了徐攸的伤腿,客栈里头就有不少人对原本安静窝在客栈里的林幼蝉开始有印象,待后来受陈大娘之请,去治好了姜柳的病后,陈大娘回来给客栈一说,林幼蝉擅治腿的医术就人尽皆知了。
也有看林幼蝉年纪尚幼,表示质疑的。
“那鲁大夫可是京城有名的正骨大夫,他都治不好的腿,能让一个小娘子治好了?”
“嗨,有什么奇怪的?那蝉娘子的医术好,那日给徐公子治腿,大伙儿都看着的。”
陈大娘感激林幼蝉治好了姜柳,俨然成为了蝉娘子医术高明的嘴替:“是我请蝉娘子给姜郎君看腿的,我还不知道?”
“当时姜郎君那腿给鲁大夫看过后,都瘫一个多月了,都不能下地,都以为要成瘫子了!我也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请蝉娘子过去看看,没想到去了以后,蝉娘子就这么看看,摸摸,捏捏,然后跟姜小郎说,这腿已经治好了,三五日后可以下地!”
“说三五日,就真是三五日,那姜郎君的腿就不疼了,还能下地走动,如今都能正常行走了!”陈大娘钦佩:“简直妙手回春啊!”
众人听得又是惊叹又是费解。
“就,怎么摸摸捏捏,可以将瘸腿治好呢?”
“就是,我还从没听说过,这么简单就能将伤腿治好的。”
“这我怎么知道呢?”陈大娘辩解,“我又不是大夫,或许我这外行看着简单,但其实蝉娘子的手法是她自个儿的家传医术,独门的,不能随随便便说给外人听的呢?反正说给我听,我是听不懂的。”
众人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而后有好事者当真去瞧那姜郎君,发现果然腿好了,于是乎对蝉娘子的医术又确信了几分。
所以今儿,万家客栈里头,住客还是伙计,都对这位蝉娘子钦佩几分,不敢小觑。
林幼蝉觉出客栈里头众人对她客气亲和起来,也觉得受用。
认回阿爹之前,她是打算在客栈里头长住的,能与人为善而不结仇,住得安稳,那自然好,所以此时笑着一一回应众人,而后对陈大娘说:“我是从圆社回来的,今日凌云社到圆社蹴鞠场练习。”
“对对,我想起来了,姜小郎说过,凌云社跟飞鸿社,仲秋有一场蹴鞠赛,是吧?”陈大娘忽然道。
“没错。”林幼蝉点头,一边说一边往女客厢房那边走去。
“是跟飞鸿社的比赛啊?那岂不是程大人家的四郎君也会上场吗?”
“届时定要去看看。”
“可惜姜小郎没得上场,不过我也可以去给苏三公子跟左四公子捧场!”陈大娘也道,看林幼蝉上二楼打开了厢房门,跟上去问:“蝉娘子可要热水?”
“要,一盆热水洗漱,一壶热水泡茶!”
“好咧,我马上给您搬上去。”
回到厢房,林幼蝉第一时间将那只蹴鞠摆放到了外间案桌上,而后才放下了药箱,又将身上那个佩囊拿了下来。
如今上值背个药箱,再背先前那个大布佩囊显得有点累赘,所以她在拿回订做好的药箱的时候,去四海布坊给自己订做秋衣冬装的时候,也重新订做了一个比较小的佩囊装随身贵重物品——当然,最主要是要能装进自己那些随身携带的贵重物件——譬如说,黑匣子。
万家客栈里头虽然住着安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久前在江府那一遭就是前车之鉴。
若不是她有将贵重物件随身携带的习惯,恐怕她的钱银跟黑匣子都丢了。
不大一会儿陈大娘便敲门进来了,给她带来热水。
“蝉娘子,今日儿永春堂的夏大夫来给徐公子复诊,知道您回来了,想见您一面,人就在楼下呢,您见是不见?”陈大娘问,“您若是不见,那我下去跟夏大夫说一声,让他回去?”
“夏大夫?问过他找我是何事么?”林幼蝉奇怪。
“说是想,医术上什么事有疑问,所以想请教请教蝉娘子的!”
自那日之后,林幼蝉倒是又见过几次夏大夫,都是来给徐攸复诊的,也听闻过大伙儿说这夏大夫为人不错,于是点头,“麻烦大娘下去跟夏大夫说一声,我一会儿下去见他。”
“哎,好。”
夏大夫在医术上有疑的事,其实正是姜柳的腿被林幼蝉看过后,当真好转的事。
姜柳的腿伤被鲁大夫医治的事,夏大夫是知道的,因为姜柳的腿拖了一月有余没好,亦曾经寻过别的大夫,其中也包括夏大夫。
只是,当时夏大夫与其他大夫看姜柳的腿确实是接好了,而且用的药方也对,那整截小腿看起来复原如初,怎么也不似没医治好的。
他们没看出名堂的腿伤,却被名不经转的一个小娘子出手治好了。
大夫之间早有人开始议论起这蝉小娘子了。
夏大夫在来万家客栈医治徐攸时,就见过蝉娘子,见识过经她处理后的徐攸的腿伤,也知道她有一手上好的缝合术,知道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所以若说蝉娘子当真治好了姜柳的腿,他亦不会不信。
就是听陈大娘说蝉娘子怎么医治好姜柳腿伤的,说得既简单又玄乎,不免勾起了好奇之心,想来跟蝉娘子切磋切磋,顺便问问蝉娘子的祖父,是洛阳哪位神医。
“原来你是想问我是如何治好姜柳的腿的?”
林幼蝉坐在大堂单独设的雅间里,吃着夏大夫请的糕点,品了一口茶,才道。
夏大夫点点头。
“是当初鲁大夫接骨的时候,遗漏了哪处没有治好吗?”
“其实姜柳的腿,鲁大夫接骨接得很好,用的药膏也很有疗效,便是我给姜柳看过腿伤后,后续医治,用的还是他的方子。”
“哦,那……”到底鲁大夫还有他们遗漏之处是?
“在断掉的骨头接起来后,后续愈合过程中,偶尔会出现两种罕见的情况。”
林幼蝉解释,“一种,便是如骨折之处愈合时,因患者恢复力或其他原因,会导致原本的骨头周遭,多增生了赘骨,这些赘骨便如小小的骨刺,引起疼痛。另一种,便是原本接好的骨折处,周遭原本看似完好的骨头,因接骨后的康复过程中,受力不妥时,又断了。”
“这等说法,蝉娘子是从何处听来的?”夏大夫惊讶。
“自然是从我祖父那处听的。”
“那姜柳的腿伤是?”
“姜柳的病情,属于后一种,所以我在探出愈后断裂的骨头,重新将其接了上去。”
是以陈大娘才会说,蝉娘子就这么随便按摸了几下,就把姜柳的伤腿给彻底治好了。
“既没有遗漏的骨折之处,按先前的方子养着,姜柳的腿伤自然很快就能好了。”
“原来如此!”夏大夫看着蝉娘子,忍不住颔首微笑,“听说现在蝉娘子是去凌云社了?”
“姜柳原本便是凌云社的社员,苏三公子感激我,便与我一个栖身之所。”林幼蝉点头。
“可惜了,若是我早些时候知晓,定会请蝉娘子来我永春堂。”
林幼蝉眼神一亮。
她先前修学的医术,很多是针对千年后的人们的,而所学亦为当代前沿医术,但大盛朝现有的医学水平,按照她千年后的医学体系估计是古医学范畴。
她可以治愈千年后的寻常病症,但对于大盛朝的医学知识,虽有望闻问切的共通诊断手法,但很多病例,却空有理论,没有实践。
要想在大盛朝立足,她倒是得好好考虑日后自己的出路。
因为无论认不认爹,她总得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而就当下看,大夫,是不错的营生。
如今她虽然受雇于凌云社,但到底是蹴鞠社,就此两日当值的情况看,活计轻松,也赚得到三两碎银,但若她想做个独当一面、真正的大夫,那仅仅呆在蹴鞠社,是不够的。
若是能到真正的医馆,跟本事高明的大夫交流医术便好了。
所以夏大夫这般一提,林幼蝉不免心动。
“夏大夫,我虽在凌云社领了差事,但亦知晓自己根基尚浅,天下医术却博大精深,若是夏大夫不嫌弃,日后若有何疑难杂症,亦可来寻我辨案,而我若有能力有限的时候,能不能也跟夏大夫请教呢?”
夏大夫一听,欣慰地点头:“都是治病救人,自是可以的。”
“那我便先谢过夏大夫了。”林幼蝉开心地起来给夏大夫行了个礼,而后想起当日去济安堂的时候,见过那永春堂就在济安堂对门,“夏大夫在永春堂,想必对济安堂亦很熟悉吧?”
“济安堂?”
“那日我替姜柳看伤,听他提过鲁大夫,鲁大夫不可就是济安堂的么?”林幼蝉摸了摸带在身上的佩囊。
她没忘里头还有一封信,得送出去的。
“没错,鲁大夫是济安堂最好的正骨大夫,不过……”夏大夫看着林幼蝉,“日后你若是见着他,最好回避一下。”
“为什么?”
夏大夫笑了起来,“他治姜柳的腿,一直没治愈好,偏生你插一手就治好了,他京城最好骨折大夫的招牌被你砸了,不可得恼你了?”
林幼蝉赧然,“我当时想着救人,倒是没想这么多。”
“对,救人哪里能想那么多?不过鲁大夫人有些小气,你避一避就好了!”
“我听说,济安堂还有个刘大夫是不是?”
“刘大夫?你是说刘无疾?”
林幼蝉点头。
“以前是有的,现在嘛,这刘无疾不是济安堂的大夫了。”
“不是了?”林幼蝉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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