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愕,怔怔看着他。
阿敖厮放下碗,弯下脖颈,朝她靠近。
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唇。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吻他,有那么一瞬间,阿敖厮甚至能感觉到她浓烈的爱意。
他紧紧搂抱住她,依依不舍松开:“不用你跟我一起出去了,你在家里休息。”
“什么?”余渺只听懂休息两个字,茫然抬眼。
刚亲吻过,她的眼眸还是湿漉漉的,眼神又有些呆,阿敖厮忍不住又亲她一口,朝外喊:“挞纱,到窗边来。”
她又要垂眼,被捏起下颌,只能注视着眼前的人。
“跟王后说,让她好好在家中休息,不用跟我出门了。”
余渺听挞纱说完,瞳孔又圆了几分。
阿敖厮在她脸上再亲一下,接着道:“你就留下照顾好王后,达捺华素也留下。不要让旁人和王后起冲突,她不是梅岩人,不懂这里的风俗再正常不过。”
“是。”挞纱没有转达。
“另外,不用再叫巫医来了,那符水喝个一次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挞纱又应一声,阿敖厮未再吩咐什么,搂紧怀里的人,抚摸抚摸她的后颈,在她发顶亲了亲。
她醒得早,本就有些困,这会儿靠在暖烘烘的热源上,更是昏昏欲睡起来,没多久,呼吸声绵长起来。
阿敖厮就这样抱着,直到外面催促要出发,他才将人轻轻放回被子里,悄声朝外去。
余渺再醒来时,人已经离开了,太阳也完全照进来了。
她眨了眨眼,脑子有些混沌,闪过许多画面,最后还是摇摇头,将那些画面全扔了出去。
肚子没那样疼了,她缓缓起身,只喊了声挞纱,也没问阿敖厮去哪儿了。
其实问一句也没什么,可她刻意想避开。
可挞纱主动提起了:“王后,王上一个多时辰前出发了。”
她舀了勺食物,沉默许久,还是问了一句:“他们要去多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挞纱走近两步,“您肚子还疼吗?”
余渺冲她笑笑:“没那样疼了。”
挞纱微微点头,放心不少:“王后还是好好休息几日再去练射箭吧,早上看王后疼成那样,挞纱吓坏了。”
“你放心,我没事,过了这两天就好了。”她放下餐具,朝门外走,“是该歇两日,麻烦你给我搬个凳子出来,我想在外面晒晒太阳。”
靠坐在檐下,吹着风,晒着太阳,倒有几分回到毓旒的感觉了,只是这里简陋得很,土墙土地,一点儿额外的装饰也没有。
她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感慨一声:“要是能在这里种两棵树,挖几块地种菜就好了。”
“你想种什么菜?”华素在门外练剑,刚巧歇下,朝里问一句,“是很久没有吃青菜了,都忘了是什么味道了。”
“你们进来练吧。”余渺稍稍直起身,“我也很久没吃青菜了。挞纱,这里有菜籽吗?”
挞纱答:“坦桑有,梅岩人不耕种的。”
余渺叹息:“要是有菜种子就好了。”
先前刚来这儿新鲜,又要练射箭,她还不觉得无聊,今日往这儿一坐,她恍然觉着,也不能这样得过且过下去。
不知她何年何月才能回毓旒,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先将日子过好,再图谋别的。
“你说,我要是将这里稍稍装扮一下,阿敖厮会不会有意见?”
“王上如此喜爱王后,自然不会有意见。”挞纱一脸认真。
余渺没当真,她心里已做好决定了,只是问一句,不管那个野男人同不同意,她都要改造这里。
她起身:“你们俩先停一停,给我帮个忙吧。”
华素立即跟上:“要做什么?”
“我想去搬点石块,再弄点儿花草,把这个院子好好弄弄,不然这光秃秃的太难看了。”
“这样也好。”华素微微颔首。
挞纱也跟上来,只有达捺不情不愿远远跟着,埋怨一句:“净搞这花里胡哨的东西。”
余渺没听见,听见也听不懂,她已到了马厩,牵着马慢慢悠悠往前。
还是老地方,那里没有树,但有很多石块,还有些杂草丛。
她上前去掰起两个石块看看:“就要这样平整的,可以在院子里铺一条条小路,省得搞到到处都是灰。”
“行,我明白了。”
华素立即去搬石块,达捺懒懒散散跟在后面,没打算动手的样子。
余渺指了指他:“你,也去搬。”
他不愿意,不爽道:“王上派我来不是来搞这些无聊的事情的。”
“王上让你跟着我,你就得听我的,你听不听?”
“不听。”
“不听是吧?”余渺哂笑一声,“不听那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回头王上问起,我就说你阳奉阴违,他一走你就消极怠慢了。”
达捺瞪她一眼:“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出卖色相的女人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
挞纱听完,犹犹豫豫不敢传达。
“他说什么?”余渺主动问。
“他说……”挞纱踌躇道,“他说,王后出卖色相……”
余渺轻哼一声,毫不在意道:“噢,那又如何?我能嚣张几日就嚣张几日。只要我在一天,我都是梅岩的王后,而你,我的小随从,你都要喊我一声王后。”
达捺咬了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好好干活吧,搬了用马驮回去。”余渺拍拍手,找了个还算阴凉的地方坐着。
挞纱跟在她身旁:“您要是想要菜籽,可以让王上从外面搜罗一些回来。”
她拿着枯树枝戳着地面:“也行吧,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毓旒很美吗?”挞纱问。
“还好,但比这里美。”她抬眼朝周围看去,“我一开始听到荒芜海时,还以为真是什么不毛之地,可显然也不是这样,这周围也有景色很美的地方,只有梅岩,光秃秃的。”
“荒芜海之所以叫荒芜海是因为野兽多而人烟罕见,荒芜海也有很多很美的地方,也有很美的部落。只是梅岩人一向只在乎生存与战斗,不在意装扮,所以这里看起来不是很好看。”
她点了点头:“我没见这里下过雨,如今是什么季节了?”
“梅岩四季如夏,只有春季会下雨,现在是秋季。”
“怪不得……”她喃喃一声,长呼一口气,“这里和毓旒太不一样了,毓旒四季分明,若是到了秋季,草会慢慢变绿,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
“我还没见过雪呢,只听族里人说过。”挞纱顿了顿,“胡国也会下雪吗?”
“我也不知,我没去过胡国,你可以问问华素。”
挞纱眼眸微闪,应了一声,又说起别的。
马背上的筐快装满了,余渺没再闲聊,起身吩咐:“可以了,这么多应该够了,回去吧。”
她仍旧在檐下坐着,指挥华素和达捺干活。
只是暂且铺上一个石块小道,要不了多少功夫,达捺臭着脸很是不满意,余渺看了只觉得好笑,也不理会他,转头跟华素说话。
“我打算在墙边弄两个小花坛。”
“也好,墙边确实有些空荡。若是有兰草就好了,种几丛兰草在这里,一下便有故土的感觉了。”
“我总觉得你不像商人。”余渺看着空旷的院子,缓缓道,“我以前算是小商贩,你和我见过的商人不大一样。”
华素以笑掩过:“那王后觉得我像是什么人呢?”
余渺笑着看他:“是什么人都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无妨,只要你现下的目标跟我的目标一致就好了。”
他微微眨眼,尝试了好几回,没能避开眼:“王后真是独具慧眼。我的确有不能告知的缘由,多谢王后体谅。”
余渺没有回答,接着说院子的事:“在这里种一棵树,免得太阳抵在这里晒。你住的那个房间呢?热不热?”
“还好,这种土房子住着不算热,就是简陋。”
“也给你弄几块地?”
“那还是罢了。”华素揶揄,”王上本就看我不顺眼,要是知晓王后为操持这些,恐怕以后更看不惯我了。”
余渺一顿,瞬间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那头野驴的确挺爱找这种茬儿……
不过她不是很愿意和旁人谈起他,她总觉得说起他时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