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挞纱不知这是要做什么,但很是担心余渺,忍不住又鼓起勇气问,“王上,王后她……”
阿敖厮打断:“王后今日出门被蛇吓到了,以后不要在她跟前提蛇,你下去吧。”
挞纱有些惊讶,默默退下。
窗外安静了,怀里的人也安静下来,阿敖厮松了口气,点燃床边的烛灯,抱着她躺下。
她没睡,眼睛还睁着,眼睫轻扫着他的胸膛。
阿敖厮轻轻摸摸她的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亲,轻声诵经。
那是一段不像歌也不是像诗的吟唱,每一段似乎都是同一个调子,很是催眠,没过多久,余渺再次睡过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噩梦,一觉睡到天亮,还靠在男人怀里。
他们从来没有早晨醒来还抱在一起的时候,此时,天光大亮,照得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能看清,也能看清男人浓密的毛发……
余渺想装睡,等人走了再睁眼,但阿敖厮摸了摸她的腰:“醒了。”
她知晓这是在跟她打招呼,只好裹了裹被子慢慢坐起来。
被子全被她裹走,只留一角将男人遮盖住。
阿敖厮坐起身,那一角被子隆起,他没在意,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端详一会儿,确认她没哭才松了手,起身穿衣裳。
趁他背过身,余渺也迅速套上裙子。
他一般不穿上衣,除非是有战争,才会穿上铠甲。
今日也是一样,他转过去,双手撑在余渺两侧,想要亲她。
可莫名地,余渺往后避了避,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避开,是害怕,还是害羞。
阿敖厮勾了勾唇,强势扣住她的后颈,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出门去叫吃的。
“王上为何突然对蛇有那样大意见了?”
“我也不清楚,总归王上的话已放出,我们还是照做为好,况且梅岩周围的蛇也不多,也不禁止我们吃,在外面吃,别带回城里就行。”
阿敖厮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挞纱。”
挞纱一怔,回头行礼:“王上。”
“王后醒了,让人进门服侍,再弄些吃的来。”他交代一声,又回到房中。
余渺以为他已经出门了,正起身要去倒水喝,一转头和他撞了个正着,有些尴尬。
他没说话,也没去做什么,自顾自坐在榻上,盯着她看。
“你……”余渺被看得不自在极了,“你今日要做什么?”
挞纱进门几步,低声传话。
“不做什么。”
“噢。”余渺握着水杯,也坐下。
她盯着水杯,阿敖厮盯着她,就这样一直沉默。
余渺不自在极了,尤其是,昨夜她刚刚在他怀里哭过。
她扣了扣杯子:“你要是有事,可以去忙,不用管我。”
“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
“啊。”她垂着头,尴尬笑笑,脑子蹦出昨夜死死抱住男人的画面,又更尴尬了一些,“我没、没、没……害怕……”
磕磕巴巴,挞纱都不知该怎么翻译了。
阿敖厮也没拆穿她:“你不怕就好,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
“是、是。”她连连点头,“我知道,你忙就是了,我不需要人一直盯着。”
“好。”阿敖厮起身,朝她走来。
她局促站起身,没敢抬头。
突然,男人抱住她。
“我要么在广场上,要么在仓库里,总之在城内,有什么事,你让人来找我。”
“我……”她抬头,对上那双有些温柔……可以说是温柔吧?她不明白,总归没有人这样看过她。
阿敖厮垂首在她嘴角亲了亲:“好了,去吃饭吧。”
她咽了口唾液,心不觉跳得快了一些,阿敖厮倒像没事人一样,大步出门去了。
“王后,要用早膳吗?”
挞纱的声音将她拉回神,她恍然发觉,那道背影早就从门口消失不见。
她握握裙摆,拿了水杯,倒了水,没有喝,又放下,然后走去床边,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在房中走了两圈,又要坐。
“王后,要用早膳吗?”挞纱又问一遍。
“噢噢噢,要,要。”她急忙回答,而后坐在桌边,又开始坐坐站站。
食物已送到她跟前,她舀了一满勺,一直举着却没有动过。
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怎么解也解不开,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这团乱麻到底从何而来,扔也扔不掉。
挞纱看得有些担心,低声提醒:“王后,食物要凉了。”
“噢噢。”她愣愣转头,和挞纱对视一眼,眼前的景象稍稍清晰一些,快速吃完饭,“我们去练射箭吧,叫上华素达捺一起。”
“是,华素和达捺应当就在外面的巷子里。”
两人果然在巷子里练长戈,达捺下手轻了许多,但脸上的不耐烦也多了很多。
余渺拿着弓走过去:“走,我和你们一起练。”
“王后的这张弓看着不错,看着是用心做的。”华素跟在她身侧。
“你懂弓?”她举起弓,交给他看。
华素微微垂眸:“只是略懂一些。我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小弓,故而斗胆猜测,应当有人专程做成这样送给王后的。”
挞纱笑着探出头:“是王上给王后做的。”
华素有些惊讶:“我还以为王上待王后不好,看来是我多虑了。”
“当然不是,你不知道……”挞纱刚要将禁蛇的事说出去,左右看一眼,可心中有些顾虑,又咽了回去:若是要梅岩人知晓,恐怕又会对王后心存怨念,“总归,王上待王后是很用心的。”
余渺掂了掂手里的弓,脑子里蹦出昨日草地里阿敖厮抱住她的场景。
“王后,不去广场上练吗?”挞纱叫住她。
“噢。”她晃了晃头,“不去,那边人太多了,我们去外面练。”
阿敖厮应当在广场那边,她莫名地,突然不知该如何自如地与他相处,甚至只要一想起他,身上就会起满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