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作揖,但却只能听见那二人的声音:“微臣参见长公主。”
李然依正过身子,先瞧了叶焕一眼,见他正埋着头。
“诸位刚才再讲什么?再说来与本宫听听。”李然依声音柔和却极具压迫感。
纵然她唇眼含笑却总是给人一种无法亲近的感觉,让人看不透,也不敢看。
三人也都还俯首着。
当然,她也没让他们起身。
不过她单独去轻轻触抬了叶焕的双手,示意他可以放下。
朱全扯着嘴角笑了笑,试探着抬了点头:“都是玩笑话,不敢扰公主听户。”
“玩笑话?”李然依扬眉走近,“本宫刚才好像听见一句……说你若是本宫,你会如何?”
朱全脸色骤然煞白,慌忙跪下:“臣一时失言,请殿下恕罪。”
李然依俯眼睨着他,不冷不热道:“所以本宫该如何待人,你都替本宫想好了?”
朱全的头都要贴到地面上去了:“不不,不敢。”
她又瞥向另一边的王霖。
王霖方才想窥探一下情况,刚一抬首便径直撞上了李然依的目光,于是也立马狼狈地跪了下去。
“殿下。”他慌里慌张地喊了一句。
“本宫没记错话,你是刑部的王霖吧,以前审案的时候见过一次。”
“是……”
“想起来,刚才好像你也替本宫做了主,说本宫并不喜欢驸马?不愿与他共处一室?”
王霖惶恐:“臣不敢,都是臣胡乱听信了外面的流言。”
“哦——”李然依翘首看向远处,“刑部断案都以流言来断?”
王霖梆的一声叩地:“臣知罪。”
“臣等刚才只是在与驸马说笑罢了。”
“说笑罢了?”李然依重复一句,而后浅歪着头,看着叶焕问,“驸马笑了吗?”
叶焕抬眸回看她,不仅毫无附和她打趣的兴致,还颇具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嗯——”李然依抿唇点了点头,“看来驸马没笑。”
又回过身重新面向二人,为难道:“其实你们同僚之间闲聊本宫也不便管,只是有些话本宫听着实在太过刺耳。”
“我们这就向驸马赔罪。”说着二人就原地爬转身子,将头朝向叶焕的位置。
李然依却讶异止道:“本宫听着刺耳,你们向驸马赔什么罪?”
“那臣……”二人一时无措。
“你们知道,是什么话让本宫觉得刺耳吗?”李然依嘟嘟道。
“还请殿下训斥。”
“二位刚才说,驸马父母早亡,其余亲属也都在这几年离世,所以命格太硬,不宜让人靠近,可本宫怎么觉得这话像在说本宫与陛下啊?”
李然依反嗯一声,起了质问的语气。
“先帝先后离去时,我与陛下年纪都尚小,如今宗室残存之人也不多,依二位大人所说的意思,本宫和陛下也是命中带煞之人咯?那是不是我与陛下也会相克啊?”
暗讽皇室,当真是罪该万死。
二人连连磕头:“臣等万死都不敢有此想法啊!”
李然依立直身子,敛回戏谑的笑容,阴沉下脸:“不敢有想法但却敢说出来,这脑子跟不上嘴可不行。六部之中的事有你们这等人掺和,叫本宫怎么放心得下。”
李然依说停下来,狠视着他们。
“滚!”
竟然没说要罚他们,更未提及要杀他们,二人如获新生,连拜了几拜,感激涕零地谢了几次后便提着衣摆立马连爬带跌地逃了。
—
“驸马可是和他们有梁子?”李然依见他们跑远后问。
叶焕低眸道:“没有。”
声音清脆,但少了平日的温和。
“那你们可是相识?”
“其中一人是与臣同年的进士。”
“哪个?王霖旁边那个?”
“是。”
李然依似笑非笑:“那看来是驸马太过卓越,引人嫉妒了。”
“不过与你同年中进士的那人叫什么名字,现下又任职何处?”
叶焕顿了顿,开口道:“他叫朱全,现在工部担任员外郎一职。”
李然依对他俊秀的脸上下打量一番,眸底意味深长。
她语气松泛懒散:“晓柔,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趟吏部,就说刚才那两位大人志向颇为远大,京中已不适于他们施展拳脚了。
她一直盯着身前男子:“正好我朝近年注重军马培育,就在北境给他们挑处地方,让他们安心在马场中养马历练吧。”
晓柔接过牌子,欠身道是,先行去了吏部。
随后,李然依带着叶焕从太极门往宫外走:“驸马可觉解气了?”
叶焕终于抬首:“殿下所为是为了臣?”
李然依侧过头看他一眼,含笑反问道:“那不然驸马真以为,本宫是因为觉得他们冲撞了我和陛下才这般做的?”
叶焕垂首,他从未这样想过,也从未这样以为。
他道:“臣恐怕殿下会因此招来非议。”
李然依却漫不经心:“本宫受的非议还少吗?也不在乎这一桩两桩小事。”
叶焕:“殿下为臣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