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雕像

根据岁尘的说法,他和虞盈的师父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同为修真界两大顶级修士,惺惺相惜,互为知己,所以岁尘闭关沉渊之前才把唯一能联系到他的手镜赠给虞盈的师父。

只是虞盈的师父修炼痴情道,不断进入轮回和虞盈他们的大师姐纠缠不休,这一世可能落入凡人世界成为痴男怨女,相爱相杀,又或者干脆落入某个修仙宗门,上演包括但不限于师徒虐恋、仇敌绝恋、同门蜜恋等等剧情,可以这么理解,或许沈奕就有可能是虞盈她师父的转世,岳灵云就有可能是虞盈她大师姐的转世,这两人莫名其妙就产生恋情,细思极恐!

正因虞盈她师父修这种细思极恐的痴情道,时不时便要入轮回渡情劫,出于安全考虑,他不能对外透露任何信息,否则居心叵测的修士趁他转世成为凡人找上门来,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只有岁尘这种顶级大能,又同为知己好友,才能得知虞盈他师父的存在。

也因如此,清谷天才鲜为人知。

所以即便是岁尘也无法确定虞盈她师父这一世的轮回。

“你师父是第九境大圆满修士,距离飞升只有半步之遥,除了天道,常人无法伤他,机缘对了,他自会归来,你无须挂心。”

说清楚和虞盈他师父的关系之后,岁尘又劝慰了一句。

虞盈了然,她现在也是第七境修士,又是经历过雷劫之人,深刻理解天道的诡异之处,能不能找到她师父要讲机缘,强求的话只会害人害己。

她捋清楚了师父的事,便也和岁尘走到前方殿宇。

岁尘投她所好,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存放的都是剑诀、剑阵、灵剑等等剑道相关之物。

岁尘开门,侧身迎她进来,虞盈眼前一亮,大为惊喜,这相当于第九境剑修大能的传承之地了。

岁尘说道:“你若喜欢可随时来,我这里对你没有限制。”

虞盈再兴奋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但她就当没听出来,说道:“谢谢。”

岁尘默然一阵,开始给她讲解介绍,一个物件一个物件,周到细致,不厌其烦。

“你已是第七境剑修,又提前经历过紫极雷剑,等闲剑诀对你修为进益已经不大,在这之后你要自己构筑剑心、创造剑意,走出一条只属自己的道。”

这无疑是金玉良言,修士从第七境开始成为高阶修士,进入使用天地仙力的境界,到了这时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必须创造自己的专属法门,因为在修真界自古至今所有的其他法门,大概率都已被天道提前知晓,天道就会生成相应的天劫阻止修士成功渡劫,在这种情况下,修士没有自己的渡劫法门,等于把命运全部交给天道,何其冒险。

这一点虞盈其实已经有所猜测,她的太虚剑意糅合三绝六灵剑阵之后更为精湛,威力也突飞猛进,但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不安,总感觉太虚剑意“不够用”,原来症结在这,她恐慌的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剑道,到时也就无法对抗天道。

岁尘一言点醒,虞盈获益良多,深深觉得岁尘好使!

“你当初如何构筑剑心,领悟自己的剑道?”

她当年不懂事,只跟岁尘聊风月,没跟岁尘聊事业,她只知道岁尘是先天变异冰灵根,天才中的天才,对于剑道其他则一概没问,白白错过了大好时光,所幸现在还来得及。

一般来说,这种隐秘岁尘不能示人,因为虽然第九境修士拥有部分屏蔽天道的能力,天道无法知晓他的剑心和创造的剑意,但如果告诉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天道为了阻止他渡劫飞升无所不用其极,一定会从他告知之人身上入手。

可虞盈相问,岁尘便不假思索,知无不言。

“我当初是杀入魔域,被魔道六宗合围于极寒北域,若无法领悟新剑意则必然陨落,如此倒逼自己。”

虞盈:“……”

沈奕曾经说过岁尘孤身杀入魔域百万里全身而退,令魔修闻风丧胆,看来沈奕或者说云华宗弟子都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岁尘哪里是无缘无故杀入魔域,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修仙逆天而行,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若仔细深究,第七境以上的修士,哪个不是九死一生走过来的?

岁尘道:“修行大道万千,你不必像我如此极端,任何人的办法都只能借鉴,不可模仿。”

虞盈道:“我明白,要走自己的道。”

岁尘微微颔首,细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若信我,这次魔域之行结束后,我和你一起闭关,试着帮你找些感悟。”

虞盈道:“没有什么信不信的,就是会不会耽误你修行?”

好歹她也是第七境修士了,一旦闭关,短则十数年,长则数十年。

岁尘道:“不会,我也算闭关,不过分一道神念出来陪你罢了。”

话虽如此,闭关要的是凝神集思,心外无物,特别是他这种诞生业火之人,天道哪怕嗅到一丝错漏便会钻入让他承受焚身之苦,当年他进入沉渊闭关,一部分原因就是借用沉渊隔绝天道窥探,现在分一道神识出来给虞盈,无疑是一种负担。

虞盈虽不知他的心境,却也说道:“这个后面再说,我才刚晋升第七境,而且我是法剑双修,法道修为还停留在第六境,构筑道心之事不能着急。”

岁尘微点下头,虞盈问他:“这次跟魔修的冲突感觉很严重,好像并不容易结束。”

否则也用不着四大宗门到弥罗山联合商议,但据虞盈所知,正道宗门和魔道六宗的摩擦一直都存在,特别是每次抢夺秘境、异宝、灵脉之时,双方仇人见面都是狠下死手,但也没有说要到“屠魔”的程度,如今召集修真界全部正道宗门发动屠魔大会,可知背后绝不简单。

提及此事,岁尘转为凝重:“这也在我意料之外,我也是突然收到今师兄传信,但他心意已决,我便不好推诿。”

虞盈凝眉问道:“这么大的事他事前没跟你商量?”

岁尘:“宗门之事向来是他和秋师姐定夺,我从不过问。”

虞盈隐隐感觉这对岁尘来说并不公平,这种规模的大战未经他同意便将他牵扯其中,尤其是他是正道第一修士,魔道那边必会倾巢而出,尽全力对付他,他们这种级别的大能一旦动手,那是有可能引发天道介入的,到时即便艰难胜出也会被天道乘虚而入,后果难料。

因此,无论岁尘还是魔道那边的第九境大圆满修士,除非是面临灭族灾祸,等闲不会轻易出手。

现在今方问主动发起屠魔大战,那日还当着各大宗门答应岁尘第一个出战,这等于将岁尘推到第九境魔修的面前。

也就是说,正道宗门向魔道挑衅,却把岁尘强行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虽然岁尘也是云华宗弟子,有义务维护正道宗门利益,但这么做打破了两界大能默认的规则。

虞盈本来替岁尘说句话,可考虑到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外人,这又可能就是岁尘、今方问和秋紫襟三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她便将到了话压在心里,改口问了另外的问题。

“你有把握吗?”

毕竟岁尘都出动了,魔道那边肯定会派出第九境修士,即便单打独斗赢不了他,魔修手段诡谲,各种魔道法门层出不穷,谁也不敢打包票。

岁尘道:“说不准,他们那边也有好手,我尽力而为,且先不说我,这次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历练机会。”

首阳宫那日他便说过,虞盈想要更进一步得开杀戒,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开杀戒,但也得到实战中磨炼剑意道心,这是修行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一步。

如此可知,此时岁尘对虞盈已有了与先前不同的观念,若是在淬剑塔之前,他出于对虞盈的维护之心,必定不愿虞盈以身涉险亲临战场,即便虞盈想要晋升,他也愿替虞盈抵挡雷劫,最后在他飞升之时再携带虞盈飞升,但如此一来,虞盈的修为必然大打折扣,到了仙界之后会成为最受鄙薄的“假仙”。

经过淬剑塔之后,他对虞盈便是提点而非赠予,携手和携带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他有他的飞升路,虞盈有虞盈的千山万水,并肩前行,殊途同归。

虞盈并不能觉察他这种观念上的转变,但听他这话很受用,答道:“我也尽力而为。”

岁尘难得笑了下,说道:“我再带你往里边看看。”

虞盈兴趣又起,随他深入。

“这是什么?”

岁尘:“天星海棠,可破除幻术迷障,你若喜欢尽可拿去。”

虞盈:“那个呢?”

岁尘:“古龙脊骨,弥罗山往南三万里有一孤岛,整座岛屿是古龙尸身所化,血肉鳞爪皆成山石泥土,唯剩这块脊骨被附近妖兽寻得,我当时第八境圆满,前去除妖,全力一剑,这脊骨分毫未损,你若喜欢,我帮你打造一件防御法宝。”

岁尘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大有来头,都是他的宝贝,虞盈一件件问过来,忽然发现最里边整齐摆放着四五层精美的雕像。

这些雕像晶莹如玉,姿态各异,线条柔和,美轮美奂,就算虞盈艺术审美并不高,也能看出这些雕像出自大家之手。

虞盈:“这些呢?”

岁尘:“这些都是你。”

虞盈:“?”

岁尘:“当年在沉渊我猜想你的模样,用寒玉雕出来的。”

这些雕像少说也有上千个,但他刻的不是雕像,而是对虞盈无数个遥远的想念。

虞盈:“……咳咳……”

赶紧用假咳遮掩,将话题引到其他宝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