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这边沈娆因为不得出府而闷闷不乐时,东宫此时却已备好了车驾。

“什么?”慕容珩刚刚听到长史来报时还是十分吃惊的。沈伦生病,顾禹同竟然是第一个上门探望的。

沈伦和顾禹同虽然同朝为官,一位是太师,一位是太傅,但是两人政见相左是众所周知。这两派在朝堂上的争执可谓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怎地二人私下还会有来往?这不用想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长史见太子如此疑惑,便继续说道,“殿下不必忧虑,顾太傅前往沈府探病乃是陛下授意。”

原来如此。慕容珩心中的谜团又顿时解开了。

这两人不和,父皇又特地派顾禹同去看他,难道父皇是不希望太师的病快点好?太师病倒,受益的自然是革新一派,恰巧近日朝上争论的就与新法一事有关。既然如此,父皇是想推行新的田赋之策?

可是,也不对啊。前几日顾禹同在殿上关于新法的益处已经罗列得那么详尽了,父皇到现在还没开口答应。按照父皇的性子,若是他想要办的事情,那即刻便会着手,怎会拖到现在还没个准信呢?

可是父皇的确是遣了顾禹同去沈府,难道父皇是觉得沈太师在装病,所以故意让太傅前去?因为两人是死对头,太傅自然不会包庇沈太师,故而这二人又会掐起来。沈顾两位要是争锋相对起来,那其中……

父皇真是好计策啊!慕容珩仔细思索了一番,在心中感叹道。

“既然太师有恙,孤也要去探望一番。”他清了清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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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这天沈娆又睡到了巳时初刻才起。反正菡萏居的人不能随意进出,自己睡到多晚又有什么关系呢。父亲昨日都能待客了,看来他的病已是大好,这样她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她躺在帐中又想了想如意阁的事。这几日都是桑儿悄悄地从外院墙根那将账簿取来,她才知道外面店铺的情形。

前段时日,沈娆还能假模假式地出去,当时府上的家丁虽然见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父亲在家养病,府中众人都知道老爷是被自己和二哥气病的。现在她要还是女伴男装地往那侧门一站,指不定就被护卫扭送到颐风堂去了。

她哪还敢呐。自己可不要白白地去颐风堂送人头。

倒也多亏了余三机灵,他每隔两日便会将如意阁的账簿从府外扔进来,幸而菡萏居的位置得天独厚,桑儿再在傍晚的时候去墙脚下寻了那册子,就这样沈娆终于算是能与外界通上信了。

“小姐,今个天气很好。”沈娆又赖了会床,这下喊了连翘进来服侍。

天气好有什么用,自己还不是只能被困在这里。沈娆撅了撅嘴一脸的不高兴。

“小姐,大小姐一早就派人来了。说是小姐前些天向她请教女红,她今朝得空,可以帮小姐看看。”连翘见自家姑娘还在郁郁寡欢便将这消息告诉了她。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沈娆蹭地从床上坐起,作势就要自己穿衣裳,好早点出门去。

她真的是快被闷坏了。还是大姐姐好啊,晓得她苦,来解救她了。

她平日用饭都是慢条斯理的,一半是因为秦嬷嬷在一旁看着,这大户人家都有大户人家的诸多规矩,另一半是因为她向来脾胃不好,只要是吃快了,或是吃多了就胃疼。

可这下沈娆将那手中的一碗红苕粥喝得是飞快,三两下就见底,秦嬷嬷见了刚要说几句,就听她说道,“我要去找阿姐了。”

再一见,她带着连翘和桑儿两个丫鬟,人影都到院门口了。

沈妩住浣若苑,等她带着两个侍女到的时候,只见长姐那已经依次摆好了各类针线和丝、绮、罗、锦等料头。

啊?!这还真是要教她做女红啊。

沈妩见自己妹妹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觉莞尔。“小妹请坐。”

“阿姐,我……我不会。”沈娆嘟囔道。

天呐,早知古代女子很是艰苦,不能考科举,不能做官,还要忍受丈夫三妻四妾,又要不停地给他生儿子。这些也就算了,反正轮到她还早呢,但是这绣花缝线的她是真不会。

沈娆之前为什么会因为读书而被沈太师夸赞?因为她穿过来之前好歹也是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又上了七年高等学府的中文系高材生。

读书对她来说是最简单不过了。虽然那字又难认,说话又拗口,可是只要多看,多写,上手也是很快的。

更何况,她现在的终极目标就是在大周快快乐乐地生活。这……这个女红就完全不是她的知识范围内的东西。自己从小双手就不是很灵活,那么一方小小的帕子上怎么能绣出那么多花样来,她是一直都搞不明白。

所以,前两次当她收到长姐送的绣品时,那个惊叹,那个夸赞,说是她发自肺腑,由衷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也不为过。

“瞧你,不会咱们就好好学。你那么聪明,只要多练练手一定能绣好的。”沈妩看她还是一脸难为的样子。

长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这手艺估计再练,和你相比也就是一幼儿园的水平。而且这绣得再好有什么用,闺阁女子的绣品除了自己用,又不能拿出去卖钱,更不能随意送人,还不如她卖古董来钱快呢。沈娆苦笑着。

“女子总归还是要会做这些的。将来你出嫁时,新嫁娘还得给夫婿做些鞋袜,香囊什么的当做嫁礼一同送去婆家。”沈妩看着她微笑道。

“咦……那姐姐做了什么好东西给未来夫君啊?”沈娆一听,登时来了兴趣。八卦嘛,她最拿手了,更不要说这里好像还有现成的八卦可以听。

“你,你真是人小鬼大。天天就知道来打趣长姐。”沈妩一听,脸红了。

“阿姐,我就是问问嘛。爹爹给你选了哪家的好郎君啊?”

“诶诶,让我看看阿姐做的这些好东西,香囊,帕子,荷包,还有枕巾……真真是齐全,姐姐绣活是顶好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福气能做我姐夫。”

“你这个小妮子,好啊,这舌头伶俐得都嚼到我头上来了。”沈妩佯装生气道。

“哈哈……阿姐你别害羞啊,我说的是正经事儿。我家姐姐沉鱼落雁,美若天仙,又是如此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将来姐夫可要好好疼你。”沈娆继续玩笑道。

“以后,若是哪个郎君敢对我姐姐不好,我定要去府上扒了他的皮……”

“哎呦,哎呦……桑儿、连翘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看着自己主子被欺负也不上来帮忙。 ”

沈妩见她还在那胡诌,脸上又是羞又是恼的。于是上前想要捂住她嘴,沈娆见状是一边躲一边说。

浣若苑此时十分热闹。

沈娆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放风,她怎肯轻易回去,便又留在沈妩这一起用了午膳。

两姐妹同食,她又是个话多的,二人这餐便吃了许久。

沈妩见她不好好学刺绣,又尽在这泼皮耍赖,就提议午后去花园散步消食。沈娆一听立马就同意了,她都在院子里憋了好几天,这下有得玩了当然是好的。

这时,沈府大门外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咱们到了。”一位乔装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公公细声说道。

“礼都备好了?”马车里的人问道。

“公子放心,早已置办妥当。”

“嗯。”那白衣公子被身边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扶下了车。

“你去叩门,就说是容公子前来看望太师。若是有人为难,再将这腰牌给他看。”那白衣公子说罢,又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一枚金制铭牌,只见那金牌小巧精致,上面雕龙画凤,笔工细腻,光芒四射。

颐风堂中,沈太师正在独自对弈,自从昨日与顾禹同吃了顿酒,而后又吃了几颗皇上赏赐的荔枝,他这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现下,他正悠哉悠哉地一边喝着茶,一边与自己下棋。

“老爷,府外有位容公子求见,说是来探望您的。他的随从还带了块金牌,说是您看了这个就明白了。”王管事自从昨日顾太傅来访后就不敢大意,一听又有人来看望老爷,便立刻取了信物到正堂。

容公子?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认识什么容公子。沈伦听闻管事之言,不禁心想。

虽说他老了,可他教过的学生以及带的门生那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确没有什么姓容的。

沈伦又接过了王管事手中的那块铭牌,瞧了瞧。

这一瞧不得了,差点没把他再次吓晕过去。

王管事见状,立马去扶住老爷。

“快请。”沈伦说完,就一溜烟地赶回内室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