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月看着后钧,硬着头皮开口:“她、她也没说太多。”
她这辈子除了在她娘面前说谎的时候,大约从没这么紧张过。
乐时景明知道她根本不擅长说谎话,居然还让她来编,她脑子飞速运转的同时,还没忘抽空瞪他一眼。
江元月想着,花锦让大师兄帮忙带给土灵宗的那些话,到最后也未必会传到后钧耳朵里,不如现在告诉他。
“你猜的很对,你的婚事落到了花家三小姐花锦的头上。”江元月观察着他的表情,“她不想嫁,所以逃婚了。”
后钧若有所思:“怪不得前日我没见到宗盛他们,恐怕是下山去……”
“他们可曾为难那位花小姐?”
江元月诚实地说:“没来得及,因为我们去多管了一下闲事。”
“她想告诉你,她逃婚不是嫌弃你,是不想再被家人摆布,多少要为自己争一次。”
她顿了顿,表达了对后钧的美好祝愿,“你……你也还有自己的路,不要放弃。”
“我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咳!”乐时景及时打断,“最后这句是她自己加的。”
后钧眼中居然一闪而过一丝笑意,他轻轻颔首:“多谢。”
乐时景忽然问:“你的伤,真的是修炼所致吗?”
“自然。”后钧看向门外,“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进来了,两位若不想被发现,该离开了。”
“那我们先走一步。”乐时景笑着对他抱拳,拉过江元月原路返回,又从侧墙翻了出去。
两人离开的时候,正看见之前见过的土灵宗弟子带着她爹走进去。
两人落了地,乐时景拍了拍手,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不是他,你觉得呢?”
江元月摇了摇头,又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他又没见过她梦中的魔尊模样。
“我自然知道。”乐时景朝她勾勾手指,江元月好奇地凑过去,就听见他说,“他长得方方正正,一点不像个卤蛋啊。”
他煞有介事地分析,“如果是他,你应该会画个长方形。”
江元月抬手给了他一拳。
她揪着乐时景的衣领威胁:“你再敢提卤蛋,我就把你的脑袋削成卤蛋。”
乐时景忍不住闷笑一声,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好好好,先不提你的墨宝。”
“但我们如今至少知道两件事。”
“第一件,我娘分析错了。”
江元月要找的人身上带着“亡妻花垣”的壶,显然不会是她的心上人。
江元月疑惑地问:“姨姨说什么了?”
“呃。”乐时景目光闪了闪,“不重要,反正都错了。”
“第二件,他的伤有问题。”
江元月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他的伤要是真是其他人导致的,土灵宗就是脾气再好,也不会没什么动作啊!”
她挑眉,“你可别以为全天下就你聪明。”
“天下自然不止我聪明,只是有些人察觉到了异常也不会说。”乐时景笑了笑,“比如你爹。”
江元月愣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小声嘀咕:“我爹……他确实只管治伤,懒得管是怎么伤的。”
“但土灵宗的人……”
“土灵宗那些弟子倒像是真不知情。”乐时景双手环胸,瞥她一眼,“你只要想想,你的伤天剑门又要几个人知道?”
江元月愣住,忍不住按照他说的思考:“似乎、似乎是有些道理。”
“土灵宗一脉,虽说是宗门,但与修仙世家也差不了多少。宗门要员多数姓‘后’,自称是后土娘娘之后。”乐时景已经收集了不少情报,“说来也是神奇,无论他们与谁联姻,生下的孩子多半都能使用土系灵力。”
“他们与花家的联姻,是当初花家主动提起的,他们家这一代有十二个女儿,起了个雅号叫‘十二花神’,花家家主以她们为荣耀,到处找人联姻。”
“哦——”江元月若有所思,“怪不得你当初给花家送信,那么笃定他们一定会给回应。”
乐时景耸肩:“当初他们也曾经找过天剑门。”
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找的掌门。”
江元月:“……”
“咱们遇到的那位三小姐,是主家的第三位小姐,但说来奇怪,她在花家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分家。”乐时景撞了她一下,“我打听出来了,你要听吗?”
江元月忍不住看他。
乐时景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江元月觉得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朋友不多,但消息格外灵通的?”
“究竟是谁在给你传消息啊?”
乐时景一怔,翻了个白眼:“不听算了。”
江元月赶紧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听听听!”
乐时景抬了抬手:“拽我干嘛。”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江元月双手合十:“是我不该多嘴,我错了,说吧说吧,你都打听出来了,不说出来多难受?”
“不难受。”乐时景故意不告诉她,“我可以告诉别的师姐啊,像是黎师姐……呃!”
江元月直接动手,用剑鞘勒住他的脖子威胁:“差不多了啊,再卖关子就过分了。”
“你!”乐时景被她卡住了脖子,整张脸涨得通红,“你就没有一点耐心吗!”
江元月觉得惊奇:“你都跟我认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我没有耐心吗?”
“啧。”乐时景忍不住仰头,吐出一口气,“花锦十岁的时候,当时的花家家主要给她封十二花神‘桃花神’名号。”
“虽然修炼天赋不怎么样,但花家显然不打算让她们在修为上下苦功夫,只求容貌,所以那时候,花锦在花家的待遇还不错。”
江元月点点头:“花锦姑娘确实娇俏可人。”
“虽然根骨实在是……”
乐时景笑了声:“可谁也没想到,她进花家宗祠那天出了意外,花家起了一把大火,把祖宗灵牌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除了……”
“除了陷入昏迷的花锦怀里抱着的那一块,叫‘花凌霜’的灵牌。”
江元月听得津津有味,连忙问:“花凌霜是谁?”
“上任花家家主。”乐时景挑眉,“见到他牌位的时候,他人还没死。”
江元月睁大眼睛:“啊?”
“那他成了上任,也就是说……”
乐时景轻轻打了个响指:“大火过后的当夜,他被人发现惨死在家中,至今是浔阳谜案一桩,没人能够破解。”
“有了这件事,当时怀里抱着花凌霜牌位的花锦,自然也受了牵连。”
江元月陷入沉思,好奇地问:“那阿垣呢?”
“花锦说阿垣是近几年才来的,当时她不在吗?”
“她在。”乐时景笑了笑,“花锦今年不过十六,而阿垣又修养了近三年,确实是近几年才重新回到花家,侍奉花锦。”
江元月张了张嘴,乐时景摇头晃脑,“听到这儿,不太聪明的小师姐一定要问‘为什么她一个侍女能在花家歇三年’了……哎哟!”
乐时景虽然伸手拦了,但还是没躲过江元月踹他的一脚。
江元月想到阿垣脸上的烧伤,联想到花家的大火,神色微动:“她在那场大火里受过伤?”
“是。”乐时景点点头,“当时花锦陷入昏迷,是一位侍女拼死将她救了出来,还伤了脸。”
“当时众人只顾着花锦,没人管个侍女的死活,是花锦醒来之后,求家主救她,才留下她一条命。”
“说来也奇怪,她一介凡人,受了那么重的烧伤,最后只留下额上那么一点痕迹,花了三年就恢复了过来。”
他意味深长,“听起来有古怪吧?”
江元月微微点了点头:“但听起来,她们两人感情很好。”
“阿垣拼死从火场里将花锦救出来,花锦失势后也没丢下她,认真照顾了她三年,怪不得她二人看起来一副相依为命的架势。”
“花锦她娘是个凡人,很早就去世了,我听说,阿垣是在那之后,突然出现在花锦身边的。”乐时景耸了耸肩,“我暂时就打听到这么多,要想知道更细,或者破了那桩陈年迷案,或许等得武道大会之后,咱们走一趟浔阳。”
江元月一怔:“咱们?”
乐时景猛地扭头:“什么意思?你还打算不带我自己去吗?”
“也不是……”江元月目光闪了闪,“我就是还没想好。”
“我这么辛辛苦苦给你收集资料,你居然不打算带我。”乐时景倒吸一口凉气,冷哼一声,“狼心狗肺,早知道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我带你!”江元月赶紧答应,“我带上你还不行吗!”
乐时景指着她:“你要是骗我,以后花朝剑有了剑灵就长得像颗卤蛋。”
“不行!”江元月怒目而视,“我以后长得像颗卤蛋我的剑都不能像颗卤蛋!”
乐时景笑起来:“你不骗我不就行了。”
“不行就是不行,真正在意的东西是不能拿来发誓的。”江元月抱着剑拒绝,顾左右而言他,“哎你看那边……金光?”
江元月一怔,“是不是日月星宫来人了?”
乐时景眼睛一亮:“我去告诉贺兰庭这个好消息!”
“啊?”江元月错愕,“你那么好心?”
她赶紧跟上去,就看见乐时景到了贺兰庭门口,手中提了个锣,哐哐敲了两下:“贺兰庭你家里人来了,快走吧快走吧!不送啊!”
江元月:“……”
乐时景还没来得及敲第二遍,张大夫慢悠悠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啊,张大夫你还在啊。”乐时景笑得乖巧,“他好了吧?”
张大夫深深看他一眼:“本来快好了,被你一敲锣,气得差点又吐血啦。”
作者有话要说:乐时景:本事小小,气性大大。
贺兰庭:乐时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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