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人之间几句简简单单的对话。
盛意倏然瞪圆了眼,显然格外震惊,季卫舟双手环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后。
闻宴虚虚拢着时羡的手腕,偏头看向季卫舟,脸上神情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问:“那男人呢?”
“道完歉后让他走了。”知道他是在问大脸男,季卫舟认真地回,却看到他眉间慢慢聚起褶皱,像是不满意自己的处理方式。
于是飞快补充:“哥,你放心,他没把时羡怎么样。”
“我把他怎么样了。”
时羡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接了一句,等到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后,又不满道:“你们为、为什么不问我,我把他怎么样了?”
闻宴顺着她的话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时羡满意了,她踮起脚尖,脸贴近他,然后摇头晃脑地说:“我给了他一巴掌呢。”
季卫舟不禁竖起大拇指,调侃:“还是我们羡姐牛啊。”
盛意错愕不已:“羡羡,你喝了酒之后这么猛的吗?。”
很近的距离,闻宴看着时羡。
看她眼眸里清晰可见地倒映出整个他,看她漆黑又卷翘的睫毛簌簌扇动,看她颊畔两处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最后,他颈间喉结滚动几下,声音沉沉地问:“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时羡思考一会儿,才慢慢地摇头:“好像……没有呢。”
说完之后她又神情变得恹恹,眼皮无力地耷拉着,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应当是困意来袭。
闻宴看她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睡着的萎顿样子,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向她那边偏。
“我擦?!”
倏地,季卫舟大叫一声。
刚刚还意识清醒的盛意,眼睛一闭,双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上,被他抱住腰及时揽在怀里。
他吓一大跳:“这是怎么了?睡了还是晕了?”
闻宴扫了一眼,看她呼吸平稳,淡声说道:“睡了。”
“……”季卫舟嘴角抽搐,像抱着个炸弹一样,表情惊恐并且不自然,“他妈的一秒入睡啊,这俩姐妹喝了酒之后都变成了牛人。”
他又问:“哥,那现在怎么办?”
闻宴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看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说:“送她回家。”
“可问题是,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啊。”
眼皮沉重得如同负载了千钧之物的时羡,仍旧强撑着剧烈的睡意。明明思维早已模糊,却站在闻宴身旁,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我知道呢。”
闻言,她举手发言,然后摇摇晃晃走到季卫舟面前,手心向下,在空中做了个下压的动作,这是在示意他低头。
等到季卫舟照做后,时羡一只手捂着嘴巴,凑到他耳边,结巴又小声地说了个地址出来。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回到闻宴身侧,两人胳膊重新相挨。
闻宴侧脸,垂眸。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软成了一团泥,而且喉间无端泛起了痒意,细细密密的,牵扯着他全身。
时羡困了,必须要依靠着什么才可以站稳。
闻宴心安理得地将手放在她肩上,而后使了点力道,带着她整个身体往自己怀里来。
“你把她安全送回家。”下颔微昂,他对季卫舟这样说,停顿一下,又沉声补充,“别做坏事。”
时羡睁着疲乏的眼皮,跟着他重复道:“别做坏事。”
“……我他妈能做什么坏事。”季卫舟一脸怒色,压低声音道,“赶紧把这话给我撤回,不然我就让她在女洗手间门口睡觉。”
“那你今晚歇在男洗手间门口,陪她。”
时羡原本收着点力,后来应该是困到了极致,眼皮耷拉着,彻底松懈下来,身体重量全部倚靠在闻宴的胸膛上。
下一秒,她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下意识地,她将双手环在他脖子上。
闻宴懒得再跟没智商的季卫舟扯这些有的没的,时羡困了,他要送她回家睡觉。
至于这种好事为什么会落到他身上,还是要多亏时羡那个不称职的男朋友。
临走的时候。
他落嗓:“晚间把这儿的监控发我一份。”
季卫舟应了一声,又报仇似地补充:“哥,你别做坏事啊,千万别做啊——”
—
夜色融融,月色皎洁。
城市闪烁着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街道仍旧车水马龙。
黑色迈巴赫稳当地停在小区门口。
闻宴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室那边,将正睡得迷糊的时羡抱下来。
即使动作再轻,还是将她惹醒了,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她缓了一会儿神,才慢吞吞抬手揉一揉惺忪的睡眼。
一缕黑发贴在了脸庞上,闻宴伸手帮她撩至耳后。
他问:“胃痛不痛?”
时羡摇头,语速很慢地回道:“不痛,但我好饿。”
他又问:“不睡觉了?”
“想睡觉,但我也想吃东西。”时羡背靠车身,双手搭在他臂弯处,指头无意识地抠他衣服,最后仰脸慢慢问道,“我可不可以,一边睡觉一边吃东西啊?”
时羡睫毛很长,眼睛又大,这两次喝醉了酒后,每每凝神看他的时候,眸中都盛着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微光。
如星光一般,亮晶晶的。
闻宴忽然想到。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那短暂时光里,时羡也是这样看他的。
他又突然想到。
在时羡单方面跟他说分手之后,在她又谈了恋爱之后,她是不是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男朋友。
闻宴克制住内心深处不断翻涌的情绪。
他避开时羡的视线,沉默片刻之后,才不紧不慢道:“不可以,你只能吃完东西再睡觉。”
“那我不吃了。”
闻宴知道她在耍脾气,扯着唇角轻轻哼笑:“行,饿得胃疼别在我面前掉眼泪。”
却一只手牵着她进小区,一只手捏着手机订餐。
时羡挣脱掉他的手,自己一个人背影呼呼地朝前走。
闻宴也不急,双手环胸,脚步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似是被她逗笑了,他挑着眉,眼中含笑,语调悠悠然地拖长。
“时羡,你是在跟我耍小孩儿脾气吗。”
时羡自顾自地走着:“陌生人,不要跟我说话。”
闻宴:“……行,那我这个陌生人就不送你回家了。”
他转身,佯装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没走几步又回头一看——
时羡蹲在一棵大树下,手指在粗壮的树干上画着圈圈。
闻宴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草坪里亮着几盏很小的照明灯,光线不太充足,但足够把时羡的面容拍得清清楚楚。
他问:“你在做什么?”
时羡回得理直气壮:“画圈圈诅咒你呢。”
“……诅咒谁?”
“诅咒闻宴。”
闻宴勾唇:“谁?”
时羡不满他跟个聋子一样,加重语气回答:“闻宴!”
他轻笑:“我在这儿呢,醉鬼。”
“诅咒完了就走吧。”收起手机,闻宴拉她起来,“给你点了粥,待会一边睡觉一边喝,还生不生我气?”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生了。”
闻宴知道时羡住哪一栋楼,以及哪一户。
但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任由时羡扯着他的一根手指,带他脚步缓慢地走着,时不时说几句话,就像在悠闲散步一样。
他们亲密得和情侣无差别。
但闻宴知道,这是他偷来的,一点点美好光景。
明天过后,这一切都会如泡沫般消失,不会再重现。
电梯还没修好。
但时羡也没走楼梯,她是被闻宴背上楼的。
因为闻宴觉得让醉酒的时羡爬十一楼,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爬到差不多五楼,就会气喘吁吁地在楼梯间睡过去。
闻宴一边背她,一边心里想着,她那个男朋友有背过她吗?
想完后又想,他明明那么不称职,时羡为什么还不甩掉他。
……就这么爱他吗?
爱到不在乎他的不称职、不关心和不在意。
十一楼到了,闻宴把时羡放下来,知道她笨,干脆自己从她包里快速地把钥匙掏出来。
他站在敞开的门口,问:“让不让我进去?”
还没等时羡回答,已经自顾自地迈步跨进去了。
不动声色地打量房内,他说:“背你累到了,我进去喝杯水。”
时羡压根不关心他在说什么。
她径直朝客厅走去,然后身体笔直地在沙发上躺下,整张脸埋在柔软的抱枕里。
闻宴没喝水,坐在她左边的小沙发上,眼神毫不顾忌地四处扫荡。
越扫到后面,胸腔越沉闷。
茶几上整齐堆放着好几盒自热饭,好几包泡面,半敞开的抽屉里有个小医药箱,大多都是治胃病的药,还有零零散散一些缓解头疼或失眠的。
她高中只是偶尔胃痛,现在却有了胃病。
这八年来,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照顾好。
那个男人也没有把她照顾好。
既然这么没用,这么废物,还留在她身边干什么?
这时,时羡电话响起,闻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备注是“时序”,看起来是个男人的名字,想必就是她那个废物男朋友了。
铃声吵得时羡眉头紧拧,她抬头,却发现手机被闻宴捏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
她说:“你接电话呀!”
闻宴垂眸看她,淡扯着唇。
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一下:“你要我这个前男友,接你现男友的电话?”
什么前男友、现男友,时羡脑子没转过弯来。
她只知道闻宴任由这铃声不停地响,要将她吵得瞌睡虫都跑光了。坐起来,去拿他手里的手机,却被他不费力地一避。
闻宴是有点卑劣因子在骨子里的。
不敢对着清醒的时羡使坏,却敢将这股子“恶意”实施在醉酒后的她身上。
他不乐意时羡接这通电话,却又任由铃声这么响着。
他是想接通的,还想出声跟这个男人说句话,让他心里萌生猜疑,最终让他们感情逐渐变质。
但这样,不仅对时羡不好。
还会让她对他更加冷漠、抵触、厌恶。
时羡气急,站起来准备走近点,却一只脚绊到茶几腿。始料不及地,她上半身直挺挺地朝闻宴扑过去。
猝不及防地,闻宴被她压倒在小沙发上。
下一个瞬间。
两人嘴唇相触。
闻宴身体一僵,连呼吸都滞了半刻。
铃声已经停歇,但他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他按住要起来的时羡,缓慢地撩起薄软的眼皮,黑沉沉的眼神一瞬不瞬,凝在她略显茫然的脸上。
而后,一字一句道:“你亲了我。”
“要对我负责。”
时羡愣愣地点头。
几秒后,又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清楚地响起:“那甩了他。”
时羡不知道闻宴口中的“他”是谁,她也觉得闻宴好奇怪,总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听得她脑袋都要爆炸了,她下意识地晃了一下头。
“怎么。”
闻宴扯一下唇,模样冷隽:“你是要背着你男朋友,跟我偷、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宝们,下一章要入V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一直陪时小羡和闻总走到最后啊,球球啦~
(1)开了个预收,叫《怎么偷看我》,喜欢的小宝可以点进专栏点个收藏噢~
高考前夕。
学校腾出教室,高三生在校内体育馆里复习。
体育馆喧嚣嘈杂,靠门的小角落里。
许今岁偷偷将目光凝定在某个位置上——
少年眉眼英挺,轮廓清俊利落,单臂撑在桌沿,懒散阖着眼眸。
他叫盛裕。
恣意洒脱,意气风发,是余川一中的风云人物。
少年忽而缓慢掀眸,与她视线相对,他手撑脸,微微歪头。唇角边勾起吊儿郎当的笑来:“许同学,你怎么偷看我啊?”
许今岁呼吸一滞。
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说不出话来。
两人多年再见,许今岁正与人相亲。
她有意拒绝相亲对象的撩拨:“我喜欢比我高的。”
相亲对象:“你一米六几,我一米七,难道不是比你高吗?”
“……”
无语之际,一道轻笑懒洋洋响起。
许今岁循声望去——
男人姿态懒散地窝在沙发里,眉眼熟悉,唇角淡扯。
他似笑非笑,语调娴熟:“她净身高一米六七点六,你抽掉增高鞋垫后,确定比她高吗?”
后来一个深夜,灯光昏沉暧昧。
盛裕将许今岁深拥在怀,灼热气息充斥于颈边。
接二连三的吻落在她泛红的眼尾,他拖腔带调地说:“哭什么,许老师?”
“当年偷看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有多喜欢,要不要喜欢一辈子?”
「我那么平静又热烈的爱。」
「在这一年的冬天,终于被你知道了。」——许今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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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眠一向很好的》
素枝理作为一个绘梦师,解梦是看家本领。
太清剑宗试炼结束后,她做了个预言梦,梦里她因与小师妹抢夺师祖而成魔道,最终化成飞灰。
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为了不让自己成飞灰,素枝理决定拜入随意峰,好好睡觉,好好做梦。
可是,为什么她做的梦,越来越离谱?
治水梦中,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巨大骷髅是百姓神明;
深林梦境,人却是妖怪货品与食物来源;
梦到阳光充沛,鲜花盛开的地方总没问题了吧?没想到人与花草结合,紧紧抱住沉迷美景之中的旅人;
进入寺庙祷告,又遇到吃人不流血的慈眉佛像;
梦里逃回家中,以为安全了,黑暗里一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张开血盆大口:猜猜我是谁?
……
随着梦魇解开,素枝理才知道,她是书中反派女配。
世间魇气恒生,梦魇层层不断,她似乎被困在一个早已编织好的梦境当中。
【虚假的幸福是真的幸福么?不如随我一起捅破这虚假的世界。】
【不,我只想他们能在书中活的好好的。】【你的答案呢?】
素枝理:我想好好睡一觉。(划掉)
随意峰一向随意,大师兄齐秉昭认为满峰门上下四个人,除了他都不是正常人。
二师妹是个武痴,三师弟整天就知道下棋,师父更是天天出去玩,找不着人。
拜师大典上,一向不靠谱的师父竟然收了个天纵奇才小师妹。
齐秉昭本以为师父终于靠谱一次,带回个正常人,没想到小师妹天天睡大觉。
齐秉昭觉得随意峰无望,满峰门还得靠他。
后来,小师妹一人一琴一剑轻松通关剑宗试炼,一梦除邪魔,解万人执念,同等级无人能敌,连剑宗师祖都得低声恳求她抽时间帮助解开心魔。
众人:请问您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齐秉昭:完成工作之余,管好师妹一日三餐,照顾日常起居与学习,关爱身体和心理健康。
众人:原来只要当娘就能培育出来么。
一时间,修真界盛行给弟子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