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忙于国事,皇帝已经许久不曾踏入后宫了。
对此,吴珍珍简直不要太开心。
这心情一好,脑子就开始变得格外灵活起来。
于是这段时间她研究并制作出了一款手摇式棉花去籽神器。
效果好不好不知道。
反正是叫工部的人给拿走了,而可气的是,过来取东西的那位工部侍监,居然还舔着脸对她说:“希望娘娘可以发动聪明才智,多多关注一下棉纺车的改良情况。”
吴珍珍:“………”
你不愧是楚淮之的马仔,这种压榨别人劳动成果还理所当然的嘴脸,简直一模一样。
时间倏倏而过,十一月的时候,持续七日的武举考试,在庆京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吴珍珍觉得,武举考试肯定比文举考试有意思多了。
起码具有极高的观赏性。
想象一下,两个八块腹肌的猛男,骑着战马,持着兵器,相互激烈的拼杀。
这是多么刺激的画面啊。
只可惜——
吴珍珍想到这里,不免长叹一声,她只是个被囚于后宫的女子。
这样的“盛筵”是注定无缘一见了。
“武举共分三场,初试考的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搬武艺。复试考的是,马术,营阵、火药、战车。至于最后一场,则是官家亲自出题,考校的是军事策略。”
今科武状元曹兴元,榜眼蒋大发,探花朱伏虎。说起这个朱伏虎,茂海的眼睛里就忍不住露出钦佩而兴奋的光芒,他表示,这个朱伏虎可是太厉害了,殿试的时候,他舞动了一柄一百九十斤的大刀,刀舞风生,寒光刺目,一会儿如蛟龙出海,一会如凤凰展翅,舞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最重要的是,人这不仅仅是表演性质,还真的特别能打——
“二十几个御前侍卫围上去,朱伏虎却如砍刀切菜般,一刀一个,一刀一个,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我去,这么猛吗?
吴珍珍的脸上露出了惊叹的神情。
这个朱伏虎也许不是什么帅才,但百分百是个如张飞许褚之类的猛将啊!
啧啧啧。
通俗点说就是:太特么能打了!!
能得到这样的猛将,皇帝显然也非常高兴,他毫不吝啬的对曹兴元,蒋大发,朱伏虎三人进行了嘉奖,连给与的官职起点都是正六品往上。如此这般,轰轰烈烈的武举考试结束了,庆京喧嚣的气氛也总算微微平静了下来。
这一日,吴珍珍正在殿内小憩,不想却突然得到消息,说是大公主楚含珍病倒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病,是出了痘。
如今这个时代,不说是谈【痘】色变,那也是人人畏之如虎。
吴珍珍也不例外。
当然,紧张归紧张,但该去还是要去的。她抵达的时候,寝殿内已经站了不少人,皇帝,柏夫人,还是柏夫人她娘冯氏,以及好几位太医。楚淮之面色忧虑,柏夫人眼圈泛红,至于冯氏则是一担心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她担心的是生痘的公主,还是柏夫人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吴珍珍低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位胡须花白的太医回答道:“公主虽然出了痘,但所幸,是水邪。”
不是天花!
是水痘!
吴珍珍闻言立刻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沉吟片刻,随即走上前去,拉了拉楚淮之的衣袖,待男人垂眸下来时,便开口问道:“柏姐姐身怀六甲,实在不宜操劳,不若将公主挪到臣妾那里去,由臣妾亲自照料,官家以为如何啊?”
一旁的柏夫人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要出声拒绝,但却被母亲冯氏狠狠抓了一下胳膊。
就这么片刻的耽搁,那边的楚官家便已经点头应允了。如此这般,当天下午,被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地公主,就被挪进了福宁宫中。
在治痘方面,人太医才是中流砥柱。吴珍珍能起到的则是看管和安抚的作用。得了水痘的小姑娘,躺在床上,发着持续的低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太愿意喝药,太医给开的麻根汤,基本上是喂一口吐一口。
吴珍珍见状便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说:“你这样可不行啊,不喝药的话,病怎么会好呢?”
小姑娘含着眼泪,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虚弱地说道:“可是太苦了啊。”
吴珍珍:良药苦口利于病,更何况中药这种东西再苦能苦到哪里去,她以身作则,当着小姑娘的面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结果下一秒:呕——
好吧,这玩意,的确不是人喝的。
吴珍珍叫人拿来了桂花蜂蜜糖浆,兑了些水,调的浓浓的,甜甜的。
如此这般,来回折腾了许久,方才哄着小姑娘慢慢将药喝了下去。
大约是药性的作用,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吴珍珍趁此功夫,亲自用柔软的布条将她的两只小手紧紧地缠绕住了。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她因为痛痒,而抓伤自己的脸蛋。如此漂亮的孩子,若是留下疤痕来,那就不好了。
公主搬来福宁宫的第一夜,吴珍珍守到了天明。
“……小美人鱼终究是不忍心伤害王子,她走到甲板上,将由姐姐们发丝换来的匕首抛入倒了大海之中……太阳出来了,她的身体化成了无数泡沫,向着天空飞去……”
吴珍珍的声音,动情极了。听着故事的小姑娘也动情极了,她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听完了以后,觉得心里酸酸的。
“小美人鱼真可怜啊!王子……王子就是个大傻瓜!”
吴珍珍点了点头。
她小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
生病总是让人很难受,听听童话故事,倒是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况且,公主真的很喜欢吴贵妃讲的这些东西,它们是那样的色彩斑斓,充满了无比瑰丽的想象。反正,比她听过的《孝女传》之类的,有意思多了。
“好了,今天的故事讲完了,你也该喝药了。”
楚含珍瞬间泪眼摩挲。
不过没用,贵妃娘娘心如钢铁,盯人喝药从不含糊。
喝了药,没一会儿,小姑娘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吴珍珍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热的。她现在正处于出疹期,脸上,脖子,还有胸口,都有大片的水痘,老实说,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好容易把孩子糊弄的睡下了,吴珍珍刚想喘口气,皇帝又来了。在榻旁伫立了片刻,见女儿的状态还算可以,稍微放下心来的楚淮之转到外间,二人坐下说话。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吴珍珍笑了笑:“只要公主能够快点好起来,就是再辛苦,都是值当的。”
楚淮之见其笑容真挚,言语诚恳,一时之间,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老实讲,把吴珍珍推上高位。
他是存了不良之心的,无非就是想将她做成靶子,吸引仇恨罢了。
可出乎意料的,她这个【贵妃】竟当的有声有色。
要能力有能力,要德行有德行。
自己就算是想挑出错来,一时之间,竟也难寻漏洞。
他是不是走神了啊?
吴珍珍看着男人那有些飘忽不定的神情,面上不显,但心里却狠狠的撇了撇嘴巴。
如此这般,每隔两三日,楚官家便会来福宁宫探望病中的女儿,借此机会,吴珍珍倒也从其嘴里知道了不少消息。比方说,贵妃机,已经在江南,江宁等地大肆推广开来。而她吴珍珍的名字也随着机器的传播,广撒四方,现在很多百姓都知道了,在遥远的皇宫中,有一位心灵手巧的贵妃娘娘,据说是天生的织女下凡……
吴珍珍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窃喜,想到:我不仅手巧如织女,脸长的也特别像嫦娥呢!
三周的时间转瞬即过。
公主的病情已然大有好转,身上的痘痘开始成片的结痂脱落。
于是在太医的点头应许下,小姑娘终于能去外面放放风了。
吴珍珍带她去了蚕室,看可爱的蚕宝宝,两人还一起喂了桑叶,小姑娘还参观了吴珍珍的‘工作室’。
“我最近打算做个漂亮的房子,给小鸟住。你能帮助我吗?”
这么有爱心的手工活动,哪个小朋友能够拒绝?
楚含珍刷刷刷地点着小脑袋,一片兴致盎然的模样。
于是顺理成章的,公主在病好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在福宁宫暂住了下来,当然,对外的口风是:柏夫人怀孕辛苦,所以在她生产之前,公主由贵妃娘娘代为照顾。
对此,柏夫人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十分的难受,有种自己的孩子被它人夺走的不悦之感。
“不是自己的骨肉终究是养不熟的。再说就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不值当什么……”冯氏开口劝慰道。
“可若我这胎也是个女儿呢?”
“别瞎说,是皇子,一定会是个小皇子!!!!”
看着母亲一脸紧张的模样,柏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父亲早逝,只留下自己一个女儿,家里没有男嗣顶力门户,又何尝不是母亲的一块心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