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太子妃学“听墙角根”

石砖宫道上,红墙琉璃瓦之间,三位福晋逐渐远去。

墙角之外,石晚娉没有听见后头的对话。

她忍不住问道:“三福晋,这是何意?”

胤礽挑眉。

不枉他故意留下,让石氏学着“听墙角根”。

石氏既然开口问了,他便教一教她。

“孤乃皇位继承人,千金之躯,等闲不会跨府拜访。”

“若是非年非节,亦不是五阿哥府上有喜,孤登门而去。”

“自然是于他有益。”

石晚娉:“臣妾见五福晋听闻此事,却是如临大敌?”

因着是墙角,夫妻之间站得极近。

少女转过头来,身上的百合玫瑰香味,亦不停在胤礽的鼻翼流转。

胤礽突然退开了半步,冷冷道:“那是因为,五弟怕孤。”

“五福晋只见到了胤祺怕孤的表象,而忽略了孤与胤祺喝茶,带来的好处。”

石晚娉点了点头。

及时闭了嘴。

她才不会作死去问,为何五阿哥会怕狗太子这个蠢问题。

在这宫中,除了比他大的那几位,剩下的狗太子都敢打!

谁不怕他?

于是,石晚娉也乖巧退了半步。

夫妻之间又隔了一米远。

何白杨敏锐察觉,主子爷周遭的气场降了温度,一时不敢出声。

“臣妾多谢太子答疑解惑!”

太子妃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太子周遭的寒冰突然就消亡了。

但他骄矜地,不曾回答。

只余何白杨在心底,暗叹。

***

回到毓庆宫。

石晚娉正在查看今日乾清宫的礼单。

不愧是最后的贵族。

皇帝出手,石晚娉看着面前的金玉首饰,珍珠玛瑙摆件,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了一番。

让人登记造册,存入私库。

幸好康熙跟乾隆不一样,不爱送人农家乐花瓶。

可下次她要送礼的话,就难了。

都喜欢,都不是很舍得。

这时,小太监过来:“太子妃,太子让奴才给您送了一筐新鲜的番瓜过来。”

“还有一盒一等东珠,和翡翠镯子一对。”

京城的新鲜水果不易得,皇城中,皇帝赏赐瓜果有些还要用一颗两颗来算。

而太子一出手,番瓜就是一筐。

一等东珠也只有中宫及以上的品阶才能戴。

显然康熙后宫,如今还没有后世乾隆时期的规范。

但也可见一等东珠的尊贵。

至于躺在红木匣子的一对翡翠镯子,通身清透,莹润泛光,一看便是精品。

这三样比起康熙的那两排盘子,不遑多让。

石晚娉问道:“苏嬷嬷,太子可有说是为何赐礼?”

苏嬷嬷摇头:“奴婢不知。”

“太子向来赠礼,只随心意。”

石晚娉记起,太子被废还有一个缘由是,他截留了蒙古贡品。

被大阿哥等人告到了御前。

现在看来,这很可能是真的。

若非贡品,为何太子所吃所用所赏人之物,竟然比皇帝还高一个规格。

况且太子并不宠爱石氏。

送给不宠爱的嫡妻都是这般手笔,其他的可见一斑。

卷王成性的石晚娉还是忍不住一慌。

她又问道:“苏嬷嬷,本宫记得,太子奶娘的丈夫,便是如今内务府的总管,叫凌普?”

苏嬷嬷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回太子妃的话,原本是的。”

“原本?”

“正是。”

“只是前阵子,太子下令,将奶娘赶出了毓庆宫。”

“而凌普如今也不是内务府总管了。”

“都是太子的手笔?”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不知。”苏嬷嬷谨慎道。

石晚娉沉吟后道:“那便劳烦苏嬷嬷,查一查这其中是何缘由。”

苏嬷嬷躬身:“是,老奴明白了。”

石晚娉忍不住多看了比葡萄还大的东珠一眼,又看了翡翠镯子两眼。

这才让玉海去入库。

至于番瓜,只留了三颗。

剩余让玉海安排。

不能出了毓庆宫的后院即可。

是她记错了凌普和奶娘的身份?

还是太子察觉到了什么,自己处理掉了他们。

亦或者,不是太子本人处理的。

是皇帝那边有了已经告了状,万岁爷自己偷偷出手。

为的自然还是保住太子。

目前,石晚娉能想到的,导致太子被废的原因,似乎都不存在。

剩下的太子关不关心皇帝,友不友爱生病的皇弟。

又会不会在夜间去窥探龙帐。

显然不是石晚娉伸得到的。

看样子,目前害原身的人,好像跟太子没有关系。

那还是先从后宫这条线入手。

“玉湖,你到钟粹宫给荣妃娘娘递帖子,就说我明日午后去拜访,看她可否方便?”

玉湖疑惑道:“荣妃娘娘深居简出,从前太子妃可不曾跟她多有来往。”

石晚娉不答。

玉湖顿时明白过来,行礼道:“娘娘恕罪。”

“奴婢僭越。”

“不该问的。奴婢不该多问。”

石晚娉这才道:“你年纪尚小,好奇心强是常事。”

“只是,本宫希望,你遇事,更多的是自己多思考。”

“而非直接求助别人的回答。”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一定谨言慎行!”

“去吧。”

石晚娉卧于榻上,这些话,与其是说给玉湖听的。

实际上,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宫廷深深,处处是危机。

一步踏错,尸骨无存。

她闭上了眼。

梦里,她身在一处陌生之地。

面前的人正在激烈争吵。

虽然未曾谋面,记忆告诉她。

正是她睡前询问过的,凌普和太子奶娘。

奶娘匍匐在太子的膝下,哭得甚是凄惨、吵闹。

凌普则是立在她的身前,躬身请求太子做主。

否则便要“如何云云”。

石晚娉似乎飘在半空之中,看着面前的场景。

又似乎她就是那面色平和,只是眉头微微皱起的端庄女子。

太子仍是一袭明黄袍,身形高大,气场巍峨。

石晚娉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听见他震怒的声响:“太子妃,你别太过分了!”

“凌普身为内务府总管,如此要职,何须敲诈勒索属下,挣那么一些碎银。”

“定然是他们自己上贡,却不满于凌普,才有如此小人之举。”

“况且,无论如何,奶娘和凌普都是孤的人。”

“太子妃,为何要针对他们?”

“是想要孤自断臂膀吗?”

……

剩下的话,石晚娉听不太清楚。

只听见一声凌厉的呼喝:“来人,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