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只想养老(清穿)
by小米罐子
第一章:太子妃饶命
秋光清浅影斜长。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
紫禁城的秋日,天空高远辽阔,朵朵碧空晴云。
宫道上,四名宫人抬着华盖轿撵转入毓庆宫狭长的甬道。
轿上一袭明黄蟒服的白皙清隽男子,毫无预警低沉出声道:“停下。”
轿撵应声停住。
男子下了撵,信步往前:“都别跟来。”
除了贴身大太监何白杨,其余人都不敢上前。
进了后院,堂屋前一株高大的银杏树下,白果落了满地。
想来是前两日的秋风秋雨,连转角处应季的□□,皆是惨败。
男子的脚步一顿。
身后跟着的何白杨暗叫不好,不敢再上前。
这时,堂屋里头传出了声响:“太子妃,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
何白杨眼看着主子的面色一沉。
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
后院堂屋的东暖阁,银碳有一簇没一簇烧着。
晚娉歪着身子,额头上绑着绿松石抹额。
她躺在黄花梨山水纹刻花罗汉榻上,唇色淡白,精神头不是很足。
刚穿成大清太子妃石晚娉,正赶上原身坐月子的时候,身心皆疲惫之下,实在很难有好脸色。
又赶上这没有眼力见和不得力的宫人。
只是罚一个犯了事的嬷嬷,都能让人冲进暖阁,打扰她的清净。
那刘嬷嬷两把头早已凌乱,一张老脸哭成了花:“太子妃,老奴跟着您进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您就看在福晋的面子上,饶过老奴这一回吧。往后我定会竭尽心力,全心照顾好小格格,求您就再信我这一回吧。”
石晚娉下意识“咳嗽”了两声:“刘嬷嬷,不是本宫狠心,你身为小格格的乳母,玩忽职守,若是本宫再轻饶你,等到小格格再有差池,怕是就来不及了。”
刘嬷嬷闻言,原本脸上的惊惶、委屈换成了尖酸刻薄的模样:“太子妃,如今外头还尊称您这么一声,不过名存实亡。”
“实则,谁人不知,太子压根就不喜欢您。小格格出生后,太子何曾踏足过这里一次?”
“您不过还能在我们这些下人身上逞逞威风,意图拿捏我们罢了。”
“太子妃,如今您不放过我。将来,又要等着谁来放过您呢?哈嘎嘎……”刘嬷嬷笑声撕裂。
“咳咳,咳咳……”石晚娉指着刘嬷嬷的手指颤抖,这回是真的咳了起来。
一旁的一等大丫鬟玉海正忙着递帕子给太子妃。
刘嬷嬷见状冲到了罗汉榻边,伸手几乎就要抓住太子妃的芙蓉缠枝纹苏绣薄被。
“啊!”
这时,一只穹苍有力的手,将刘嬷嬷一把抓住,用力往后拽了。
男子冰冷狠厉的声音随之响起:“你们都是死的不成?”
一屋子的下人顿时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太子爷恕罪。”
石晚娉先是看见面前的龙纹四爪蟒服,再一抬头,看见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俊脸。
愣了愣,才想起她身为太子妃 ,见到太子夫婿,是不是应该要起身行礼?
面前英俊清隽的太子爷,冷着脸淡淡道:“太子妃身子虚,便不必起了。”
转身出了东暖阁,他自己一掀袍角,坐在正屋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
何白杨十分乖觉抓着刘嬷嬷的衣领将她拖到了外头。
宫女玉湖机灵,端上了一盏青花瓷碧螺春。
太子爷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太子妃的寝宫里,居然用的茶沫星子泡茶。
这能喝?
贴身太监何白杨见状才开口问道:“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晚娉刚穿过来坐月子的这几日,压根不曾见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来过后院堂屋。
怎么今儿个,要教训这个跟她现代奇葩上司有几分相似的老嬷嬷时,他突然来了?
玉海接收到太子妃的示意,连忙出去正屋回话:“回太子爷的话,刘嬷嬷本是照顾小格格的乳母。”
“但小格格一直咳嗽不止,一查才知道是刘嬷嬷躲了懒,夜里没有关窗,才让小格格受了这一遭罪。”
“太子妃方才发了话,正要将她退回内务府处置。”
太子妃一向性子软和,刘嬷嬷还敢对着她拉拉扯扯、出言不逊。
但在太子爷面前,她伏跪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抠进地里,半点也不敢抬头。
都知道面前这一位,可是个最狠心的主,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
听明白原委,太子眉眼犀利:“太子妃总是心软。只是退回内务府,这般轻巧,刘嬷嬷尚且不满意的话……”
“何白杨,将人拖下去杖责五十,先退到辛者库,若还能活,再让内务府安置。”
刘嬷嬷一听,捂住了嘴,不敢让自己哭喊出声。
他可是当朝皇帝最为偏爱的太子爷,这些年毓庆宫打杀了的宫人压根不差她这一个。
是她自己的运道不好,碰见了这一位煞神。
正绝望的时候,太子爷道:“慢着……”
刘嬷嬷的眼里不禁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拖远一点打,别吵到了……小格格。”凉凉的声音道。
刘嬷嬷的身子闻言也凉了半截。
何白杨的动作很快。
宫女们也颇有眼力见,纷纷安静退出,关上了屋子的门。
过了不知多久,那双绣着麒麟的黑色缎靴来到了她的身前。
……没有了动静。
努力维持人设的石晚娉没忍住抬起头。
看到面容俊秀的太子爷,眉心微蹙,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啊……
石晚娉后知后觉。
明儿个小格格满月。
今天是原身坐月子的最后一天。
这也是石晚娉要在这一天解决刘嬷嬷的原因,免得明儿个满月礼闹出意外。
原身石晚娉的身子骨很是一般,熬不住坐月子人就没了,便宜她这个在现代加班猝死的灵魂。
按照古代坐月子的旧规,尊贵的太子妃已经足足一个月不曾洗头、洗澡、刷牙、净面……
饶是石晚娉自认有现代人洒脱的灵魂,也不禁红了红老脸。
她现在身上的味道应该很不好闻吧?
难怪,那刘嬷嬷说,太子爷这一月不曾踏足后院。
难道今儿个他是算好了日子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太子妃居然还没来得及清洗身子,准备好接太子爷的大驾。
这……
有一点点点……社死。
“小格格既然得了风寒,明日满月礼,不办也罢。”
石晚娉满心都是“社死”二字的时候,听见男子低沉的嗓音道。
她就知道,这狗比太子!
一来准没有好事。
凭什么金尊玉贵的太子妃嫡女小格格,不办满月礼?
望着石氏欲言又止的神情,太子心想,事关她们母女荣辱,她果然一直还是很在意这些脸面之事。
但他有他的考虑,至于她能不能懂,暂时也不是很要紧。
“太子妃好生休息。其他事,孤改日再来跟你商议。”
狗比男人,匆匆而来,转身离去。
留下石晚娉一人,现在有点想扎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