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来人走出电梯，黎曼的视线也渐渐从平视变成了仰视。
就算女主要比她牛。
她一个知名女配，女主高她小两头也太过分了吧。
黎曼思维跳跃，不自觉就盯得有点久了。
要换个人，不说恼，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肯定也是不愉的。
但来人只是微微一怔，就露出无奈又温柔的浅笑：“同学，有什么事吗？”
他语速不快，温和低沉的声音，犹如春风拂面。
只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暗灰色的眼眸带着些微烦扰的困惑：“同学？”
黎曼脸红：“啊……啊！对不起。”
来人笑意清浅：“不怪我打扰你发呆就好了。”
哇！好好一个人哦。
黎曼星星眼感叹。
特招生，却是学生会的人。
两人从他袖口的白纹扫过，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倒是来人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又看了眼黎曼长裙的裙摆，主动开口道：“确实有些不好过去，需要帮忙吗？”
黎曼略一犹豫：“谢谢。”
来人转头：“卓胜，借你一样东西。”
他叫出了两人中一人的名字。
卓胜惊讶：“你认识我？”
来人轻笑道：“学生会有学生档案，见过你的，就记住了。”
人会本能对叫出自己名字的人有认同感，卓胜态度同他亲近了不少：“你要借什么？”
他指了指他胸口别着的口袋巾：“这个。”
正奇怪他为什么会借这，黎曼被打横抱起，浅蓝色的方巾就隔在他的手和她的腿弯间。
视角陡变，黎曼本能有些慌，下意识想抓住离她最近的衣服，但什么也没抓住。
嗯？
她低头一看，同他制服其他合身周到的部位相比，他胸前那块衬衫衣料显得很是紧绷，虽不至于到需要担心纽扣崩裂，但也没留可以抓的空余。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他身量高，步子也稳，已经被放下。
沉静内敛的檀香远了：“过来了。”
黎曼莫名耳根子有些烧：“谢谢哦。”
“斯——”
黎曼听到了一道很轻倒抽冷气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瞥见了水中一抹很淡的红。
血迹的方向……
看到瘦弱少年撑在水中碎玻璃上的手，黎曼惊讶道：“你受伤了？”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徐清，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就高不可攀的少女会跟她说话，一时讷讷。
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厅外侧地势稍高，没有水，少女小心绕过玻璃碎片，站到她身前。
刺目的阳光被遮掩，让她的狼狈不再这么赤丨裸。
她扬起头，就看到少女纤细苍白的手伸到她面前。
“能站起来吗？”
徐清点头，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相触，少女的手比她的温度低，手腕也纤细，仿佛稍微用力一点，面前的人就会碎掉。
她本能地松了些手，却又被反手握住。
黎曼握住他的手，拼劲全力一拉，迎上的是坐在水中一动不动的瘦弱少年略带疑惑的目光。
忘了自己是菜鸡，有些许尴尬了，这要怎么办？
“小心，水里滑，别重心不稳，摔了。”
来人提醒了声，看似随意地搭住瘦弱少年露出的手腕，表情都没怎么变。
瘦弱少年便顺着力道从水中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他只是帮忙稳了一把，连徐清都没怎么察觉，向两人道了谢。
黎曼从社死的窘境中摆脱。
对面前的人好感像小喷泉一样噗噗往外冒：“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顿了一下，纤长浓密的眼睫在暗灰色眼眸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裴暮。”
“裴、暮，我记住了。”
黎曼心情好的时候，咬字时有些轻，听起来甜糊糊的，更乖了。
裴暮低垂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你刚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对了，她的女主！
黎曼被一提醒，才想起她要去找谢瀛，去得太迟，女主万一走了怎么办？
走出去两步，又匆匆扭头回来，给离门口最近的徐清塞了一张卡。
徐清低头看着金边轮廓的黑卡，有些愣神：“这是？”
黎曼做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这里的烂摊子就请你帮忙处理下了，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刷卡就好，没有密码的，这边就麻烦你了好吗？”
徐清脑袋木木的，还没消化她的话，看到她巴巴的小狗眼已经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不是，我不能用……”
等徐清反应过来黎曼说的什么，已经看不见她背影了。
她追出去，没看到人，倒是看到那个叫裴暮的。
他用方巾擦了擦手，就要把它揣回兜里，一群身穿黑蓝色制服学生会的人向他执见礼，邀他同行，他笑着点头回应。
像是没注意，浅蓝色方巾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裴暮径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徐清将方巾捡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停住脚步。
……
系统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正确，在她踏入击剑馆大门时，突然发布了一个新的任务。
【触发随机任务：维持作精人设不倒，和男主吵架，惹男主厌烦并生气。】
【任务积分：30】
黎曼猛地顿住脚步，颓丧的小脸露出苦色。
系统宽慰她：“我知道要惹男主厌烦生气这点，一开始很难做，我们可以利用一点技巧……”
黎曼摇摇头：“问题不是这个，他本来就讨厌我。”
系统纳闷：“那问题是什么？”
黎曼愁肠百结：“你说……吵架要怎么吵啊？”
系统、系统……
系统沉默。
系统闭麦。
算了，还是先找到女主吧，吵架的事等她回去问一问谢褚慎，他会。
训练场除了清脆的击剑声和鞋底在枫桦树上摩擦的声音，就只有计分器时不时作响的滴声。
黎曼停下来分辨了一下，就朝“滴”声响速最快的室内训练场走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窗口、门口跟蘑菇似的蹲着的一窝窝人，实在没找到朝里看的位置。
黎曼也不好意思让人让让，干脆蹲下，找底下没人的很小很小缝隙，朝里望。
即便穿着略显厚重的击剑服，谢瀛冷峻挺拔的身姿和极具进攻性的剑势也很好认。
剑尖划过一道傲慢的银色弧线，滴声响起，记分器的数字跳动，裁判吹哨。
谢瀛胜。
黎曼听到脑袋排在她上面的小姑娘忍不住鼓了下掌，马上被脑袋在更上面的同伴拍了下。
忍不住动了动：“同学……”
“嘘！”
那个被拍的小姑娘低头瞪她。
哦哦。
黎曼赶紧捂住嘴，乖乖地点点头。
看她这样，那个小姑娘反倒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然后努力往上挪挪，给她腾出了一个脑袋的位置，让她能看得更清楚。
黎曼犹豫着跟着朝前凑了凑脑袋。
这下真整整齐齐了。
谢瀛取下防护面罩，捋了把头发，暗金色发丝扬落的汗珠顺着他清晰锐利的下颚线滑下。
眉目冷然英俊。
黎曼听到几声刻意压抑的小小抽气声。
想了想，还是没跟着也抽一个，继续往里左右看有没有什么像女主的身影靠近。
比赛结束。
谢瀛举剑，行了个单手持剑礼。
对方忍住失落的情绪上前握手，他却看也不看从他身旁掠过。
“噗——谢哥，你看那边。”
虽然他知道谢瀛受欢迎，但像今天这样探得整整齐齐的脑袋也是不多见的。
谢瀛一边拿起水，一边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看到我了！”
门口左右两边长满了整整齐齐的脑袋，与谢瀛视线相对，很快受惊般地飞速散离。
只剩下一个还傻不愣登蹲在那没反应过来。
傻子。
谢瀛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继续仰头喝水。
然后那个傻子就磨磨蹭蹭，蹭蹭磨磨凑跟前了。
凑跟前就算了，偏她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不看他外，都仔细看了个遍。
谢瀛心烦：“你干嘛？”
黎曼没看见一个像女主的，还在想女主是不是刚才跟着人堆跑了。
正心浮气躁着，被谢瀛语气很差的一吼，牛犊子脾气也上来了，人也不找了，转身就走。
谢瀛烦死她，将水瓶往地上一砸，没拧紧的瓶盖往外淌着水，咕噜噜在地上滚着。
训练室噤若寒蝉。
黎曼头也不回，拉开门就要走。
门却在她面前被一只大手重重推砸上，从身后顶端覆上挟着冷意的阴影。
黎曼死倔劲上来的时候，也不管拉不拉得开，眼里看着，上手掰着那门把，就奔着要搞开它。
谢瀛却一点不惯着她：“让你滚了？”
就滚！就滚！
哦，不对，是就掰，就掰！
黎曼不吭声，气势却很坚决。
谢瀛死拧着眉，低头看她，冷峻的薄唇收势锋利：“我说没说过让你没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黎曼转头瞪他：“我有事。”
谢瀛知道她这是能好好说话了，退开两步，唇角扯出嘲弄的弧度：“你能有什么事？”
瞧不起谁呐。
黎曼张了张唇，又猛地收住，陡变成：“你管我有什么事！”
谢瀛愣了一下，嘲讽似地扯了扯嘴角：“对！你的事都不关我的事，滚吧！”
黎曼拉下了门把手，门一开，冷风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