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桐鸢睡眼惺忪地站在玄关处穿鞋,鞋带在她手里绕来绕去,半天都没能系成蝴蝶结。
好困。
而且手麻麻的。
昨天晚上桐鸢睡得正熟,突然一道电流窜过全身,直接把她电醒了。
那感觉就像睡觉压到麻筋,
不等她再深入感知,自身灵力便调动起来开始治疗。
间隙她看了一眼玉镯内的光环,光条并没有增加,看来她的痛苦并不会转化成“经验”。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懒懒翻了个身,又困倦地合上了眼。
只是“惩罚”并没结束。
一晚上桐鸢被电击了好几次,虽然每次都有及时治疗,但醒来后整个人都觉得麻麻的。
有点不开心。
不过脑海中那个虚无缥缈的认知似乎比她还要生气。
因为她走了原书剧情,但又没完全按照剧情走。
哟呵,这样的话她心情就好了。
那认知一整晚都气急败坏,试图用电击提醒她应该把大师兄关进地下室。
做梦梦。
想屁屁。
“大师兄我去上班啦。”桐鸢胡乱将鞋带系成死结,“你放心,现在我可以养你的!”
她有陈氏百分之二的股份,还有一份稳定高收入的工作,大师兄完全不需要再去打工,要是他之后不想回谢家,她也养得起。
“鸢鸢!我的好鸢鸢!”谢怀荒展开双臂一把抱住桐鸢,宽厚的肩膀和高大的身躯毫不客气将她整个罩住,就像只大型撒娇金毛犬,“我果然是鸢鸢最爱的人!”
谢怀荒没想到在和桐鸢“同居”后第二天还有天降惊喜。
这软饭他可以吃一辈子!
还有什么关系能比这更亲密?
他们就是双向奔赴!
桐鸢在心里纠正他,其实她还喜欢师尊,喜欢其他师兄师姐,还有后山的那些毛茸茸……
谢·被包养·怀荒很有服务意识。他将手里准备好的餐盒递过去,随后蹲下身体将一团死结的鞋带一点点解开,重新整理:“你最爱的亲亲大师兄今天给你做了桂花糖糕,还准备了水果、肉脯干和零嘴,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吃着玩。”
照理来说谢怀荒是不应该会做这些的。
辟谷是修仙的基础,但桐鸢修炼慢,好不容易辟谷了又时常开始晚上做梦,梦到的全是好吃的,导致第二天更加无心修炼。
于是谢怀荒就开始偷偷给她开小灶,一开始是从山下买了偷藏带进宗门,后来就自己学着做。
“好。”桐鸢捧着餐盒,低头看他。
师兄的手真好看,系鞋带动作也好看,嗯……后脑勺也好看。
“好了,路上注意安全。”谢怀荒站起身,如同送丈夫离家的贴心妻子。
“拜拜。”桐鸢冲他挥挥手。
“等会见。”谢怀荒看着她欢快跑远的背影,轻声回应。
【我赌一只大橘,鸢鸢刚刚肯定在心里反驳大师兄了。】
【厨艺、贞洁和胸围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等会见?男主终于要去走主线剧情了吗!不对啊,男主回归豪门打脸其他人的主线和咱们鸢鸢又没啥关系……】
谢怀荒瞄了一眼评论,又低头看了看。
他的嫁妆绝对是男人里最丰厚的。
…
孙锐卿一清早就来到公司,顾不上喝一口水,就直奔实验室:“王教授!我们去看小狗吧!啊不是,我是说我们快点去研究祸斗吧!”
王教授熬了大半宿,好不容易眯上一会,就被这蛮牛吵醒。
“一惊一乍像什么样子!”老教授搓了一把脸,厉声呵斥,但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站了起来。
谁让这蛮牛是自己最喜欢且最有天赋的学生呢?
很快王教授就带着一群年轻的研究员离开科技感最强的降祸司,穿过几座塔楼,绕过大佛走过石桥后,一行人来到了镇妖司。
甲-壹贰叁号收容室大概有一百平的大小,放眼望去是碧绿的草坪和一个小湖泊。一只三米高的黑色巨犬卧趴在草地上,腹部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看上去是睡着了。
一见到祸斗,孙锐卿就两眼放光。
“我的天!它的伤竟然一夜之间全都好了!”他“啪叽”一下贴上玻璃,发出惊呼。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
孙锐卿像是个螃蟹一样在玻璃前不断折返移动,试图看清更多:“真的全好了!连毛都长出来了!你们给它用药了?”
收容员摇头:“送来后没有人进去过。”
“难不成祸斗拥有自愈能力?”另一名研究员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
王教授仔细打量了祸斗一番,却是摇摇头:“根据记载,祸斗并没有这种能力,而以它现在的体质也无法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愈合伤口。”
“也许是吃了什么东西?被子植物门最容易种植,且产量惊人,那就意味着再也不缺灵药了!”
“或许是基因突变,尾巴分叉的祸斗不是等级更高吗?不知道求求它能不能多给我几根毛研究。”
“这简直太神奇了!说不定是特殊血型的原因,你说我买M10的牛肉喂它能不能让它更喜欢我一点……”
研究员们七嘴八舌分析可能,越说越激动!
如此强大且稀有的愈合能力,但凡他们研究明白其中关键,哪怕只有五分之一、十分之一!那些因灵力受伤而濒死的同事和百姓就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有动力就有干劲,研究员们立马分成两拨,一波去看昨晚的监控录像,另一波看着收容室内的祸斗蠢蠢欲动。
祸斗被这些烦人的目光看得很不爽,它不再装睡,四肢站立冲他们威胁龇牙,雪白的獠牙尖锐骇人,后颈和后背上的毛炸开,利爪陷入地面,随意一拨弄,便划拉出三道深深的抓痕。
甲级妖怪的威压倾泻而出,研究员们立马感受到了不适和恐惧,他们频频用力吞咽口水,不自觉地朝后退去,脸色苍白。
收容员顶着威压:“每天进入收容室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人数不能超过两人。”
孙锐卿是为数不多站在原地没动的人:“足够了……大不了咱们天天来!”
抽血,采取毛发唾液粪便,检查骨骼肌肉灵力……这些都要不了多久时间。
“等祸斗被彻底控制后,你们听我指令再进去。”收容员说完后,动作熟练地开始操作。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收容员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细汗。
控制不住……
镇定雾气对祸斗不起作用,它随意吐出一小口火焰就能将其彻底蒸发干净,束缚阵每次启动,都会被它撕咬得破破烂烂,灵力抑制环已经开到最大,好像也没什么用……
祸斗又一次将束缚阵咬烂,“呸呸呸”地一边甩脑袋,一边乱吐口水,跟着用那双猩红的兽瞳盯向外面的人。
收容员声音艰难:“抱歉,我的灵力不足以发挥束缚阵法的全部,可能需要天干的同事出手,或者……去请我们司长。”
降祸司内最强十人被称为天干,大多在三甲级和甲级收容部内工作。
王教授询问:“那么请问哪位天干同事有空?”
收容员想了一圈,迟疑地摇摇头:“三甲那边不太平,好几位天干去那边支援了,还有两位受伤养病,有一个倒是空着,但是那位脾气不太好……”
听到这里,王教授的表情僵了一下,显然和天干成员打交道颇多,对收容员说的那位了如指掌。
孙锐卿挠挠头:“那咋办?”
其他人面面相觑。
却没有一个人吭声建议去找降祸司司长谢文佑的。
要他们和谢文佑打交道,不如让他们去直面三甲妖怪。
“要不……”孙锐卿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你们还记得昨天那个特别牛逼还好看的女生吗?”
她看上去可一点不比天干成员差。
…
桐鸢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刚好把最后一口早餐吃完。
今天的糖糕上也有桂花糖浆画的小鸟,每一块上都不一样。
将餐盒放进包里,抬头间桐鸢余光瞟到一旁的绿化带。
灌木丛里低低漂浮着一个黑色毛绒团。
半个拳头大小,通体乌黑没有任何杂色,两个布灵布灵的眼睛占据了它一半身体,下面是个尖尖的小巧鸟嘴。
如果在晚上不经意看到,大概会以为某动画片里的卡通小动物跑出来了。
心脏被击中!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褦襶(nài dài)?”桐鸢歪头试图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她不知道这个小妖怪为什么会主动出现在浮生门口。
妖怪可不会主动送上门来给人类关起来。
黑团子也跟着歪歪脑袋。
细密柔软的黑色绒毛朝着同一方向齐齐晃动几下,圆滚滚的球体上出现一个不算明显的折痕。
想摸!!!
桐鸢像是被蛊惑的昏君,朝着它走去。
黑团子立马整个往灌木丛里缩了缩,又慢慢探出半个眼睛。
狗狗祟祟,欲擒故纵。
今天这个昏君她当定了!
就这桐鸢准备继续靠近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呼喊。
“是亲爱又迷人,善良又勇敢的桐鸢女士吗?”
褦襶一秒消失在原地。
桐鸢:“……”
好尴尬,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她也许可以假装没听到。
完全不想和陌生人说话啊啊啊……
黑团子也摸不到了!
桐鸢深吸一口气,慢吞吞转过身,完全不敢直视对方眼睛:“……我是。”
…
等桐鸢到甲-壹贰叁号收容室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顶着一群研究员期盼又热切的眼神,她难得主动开口:“我可以让祸斗安静下来,麻烦让我进去。”
快快快,让她躲进祸斗厚实柔软的毛毛里自闭!
收容员面露迟疑:“它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特别暴躁……”
“呜汪!”
一道稚嫩的小狗叫打断收容员的话。
所有人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然后迟疑扭头。
黑色巨犬端正地坐在房间正中间,头顶带着红毛的三角耳朵精神地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前爪规规矩矩摆在身前,毛绒大尾巴从身后探出一截,分叉的尾巴尖尖羞羞答答地勾在一起,形成一个心形。
在桐鸢看过来的时候,它又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嗷呜呜!”
然后半吐着粉色舌头,露出了萨摩耶的经典天使微笑。
其他人:“……”
桐鸢瞬间被治愈了。
连带刚刚没能摸到褦襶的怨念都化解了不少。
这个世界果然不能没有狗狗!
没人再阻止桐鸢进入收容室。
她进去后,先检查了一下祸斗的伤口,确定它所有的伤都好了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撸毛。
狗狗耳根的毛最软,带着天生的微卷,又增添一丝蓬松的手感;下巴的毛毛很短,摸起来是完全不同又让人上瘾的手感;背毛平滑有光泽,尽享丝滑……
没一会儿祸斗就撸到翻肚皮。
它四仰八叉地躺在桐鸢的腿上,生怕压到她还特意变成了普通中型犬的体型,惬意地眯着眼,尾巴随意搭在肚子上,遮住关键部位。
孙锐卿和王教授收容员的指示下蹑手蹑脚地走进收容室,动作麻利地开始采样。
期间孙锐卿的手蠢蠢欲动,一旁王教授头都不抬,直接伸手把他的爪子给打了回去。
孙锐卿:“……”
孙锐卿委屈,但孙锐卿不敢说。
让人胆战心惊的采样工作就这么结束了。
分开前,研究员们看着桐鸢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火热!
吓得桐鸢连头都不敢回。
好不容易走到没人的地方,她这才靠在墙壁上,像是一滩娇弱的史莱姆一般慢慢滑到地上。
呜呜呜她之前都说了什么?
“我可以让祸斗安静下来,麻烦让我进去”怎么听都太猖狂了!
还有在分别的时候没有和其他人说再见,会不会显得很不礼貌?
在原地自闭了好一会儿,桐鸢才扶着墙壁站起来。
她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手腕。
在给祸斗撸毛的时候,她再次被电击。
这次电击比前两次都要强,带来了明显的痛感,手腕更像是被重物狠狠敲击,尖锐的疼痛在骨头中爆发。
好在灵力治愈的足够快,不然差一点她就要暴露了。
电击的原因是她没有按照原剧情,将大师兄囚禁在地下室。
神经病。
大师兄想去哪里去哪里,那是他的自由。一个破剧情变态又不讲道理,整天想着挑战法律底线。
它以为它是什么东西?
桐鸢半垂着眼慢慢朝外面走,脸上没什么愤怒惊恐的表情,相反比往常更加平静。
但了解她的人就会知道,桐鸢这是彻底和对方杠上了。
她的性格不足以让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大快人心的反击报复行为,但不就是电击吗?
电一百次,她就可以治愈一百次!
她要让它知道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威力!
…
就在电击发生的几秒钟前,谢怀荒出门了。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成功入职OAA通航公司,成为了一名临时直升机飞行员,并且十分钟后就要出发飞行任务。
【???】
【让我捋一捋,公司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但原本安排的飞行员今早摔了一跤,直接脑震荡送医院了,替补人员又全被困在高速大堵车里,最后导致人手不够,公司只能临时找有资历的飞行员顶上。】
【然后大师兄就出现,并且只花了一分钟拿到了这个高薪offer。】
【不愧是男频第一龙傲天!!】
【可是这和主线有毛线关系?狗比作者修文修傻了?】
不断刷屏的评论足以体现读者的茫然。
“骂得好,那老狗比写的剧情无聊死了。”谢怀荒扒拉着半透明评论区,恨不得开小号上去拱火,让读者再多骂骂狗比作者。
“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那当然是为了更好地和鸢鸢贴贴!”但很可惜,就算解释了,他们也看不到。
不过这不妨碍谢怀荒,他继续对着评论区叭叭:“游戏玩过吗?对对,我的感觉就像是被困在游戏里面,而我就是唯一觉醒的角色。
每次循环都是一次游戏刷新,所有人都会失去之前的记忆,包括你们这群给钱订阅的金主爸爸。我告诉过一些人真相,很多次,但他们的耳朵会间歇性发聋……天杀的天道限制。”
谢怀荒很不客气地对天空比了个中指。
“猜猜我前一百二十七次循环都做过些什么?”
他开始回忆。
“拼命通关剧情,试图达成大结局。”
“不停探索地图。”
“解锁每个NPC的对话和经历,这个比较有意思,就像是开盲盒。”
“把路人甲的人生倒背如流,我实在是太无聊了。”
“摆烂,又或者自杀……”
“但都没有用。”
每次在他即将解开迷团,找到真正幕后之人的时候,都会被强制关机,然后再次重开。
循环节点正是一年半之后的世界异常收容赛,最后那场冠军赛前。
“知道为什么吗?”谢怀荒非常自然地自问自答,“因为狗比作者修文前就写到这个剧情,他一天不写出大结局,我就要继续在这里被时间玩弄。”
突然想到什么,他摸了摸下巴。
“如果之后鸢鸢都在的话,那我愿意每天都被鸢鸢玩!”
…
桐鸢刚从镇妖司出来,就被钱万银喊住。
“小桐,可真巧,我正想找你呢!”他今天仍旧穿着山纹长袍马褂,只不过换了个颜色,大拇指上也换了个新扳指。
注意到了桐鸢的目光,钱万银立马抬起手展示起自己的新衣服:“怎么样,我这身可以吧?山纹寓意寿比南山,一共三十二个纹路,讨个四平八稳的彩头。这么一来,出任务都安心了。”
主打一个日常迷信。
桐鸢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点头。
“我找你是来新任务了。”钱万银是职场老油条了,自然看出她社恐,也不要她说什么,自顾自开始说明来意,“偷偷给你透个底,这次任务可不一样,是我从驱厄司讨来的补偿。”
驱厄司负责情报收集和任务分发。
“这里头啊,门道可多了!”钱万银劳神在在,摩挲着象牙扳指继续,“虽然平时大家的任务都是上面平均分配的,但也没有规定不能主动去争取。完成的任务等级越高,越容易晋升。十二地□□群家伙,最厉害的那个只做了十来个高级任务就成了地支。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咱们司长,记录到现在还挂在伏噩司里头呢,没人能打破。”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楼顶去。
桐鸢心里疑惑,想要提问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还没纠结出来,就到停机坪上了。
“大家到的都很早啊。”钱万银朝着直升机旁边三人招招手,“这次的队伍配置不太一样,因为是申请的特殊任务,所以我这个小组长有特权从别的组调人过来。”
至于陈知柯和李翰,两人都还在病假中。
桐鸢没来得及细看三位新队友,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飞行员身上。
谢怀荒摘下墨镜,冲着她眨眨眼:“大家好,我是桐鸢的亲亲大师兄,也是这次任务的飞行员谢怀荒。”
桐鸢:“……”
请问现在把大师兄关回地下室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社恐喜提社死一次!集满十次可以兑换一个欠揍大师兄(bushi)。
段灼:至今为止没人成功挑战我。
不久的将来……
桐鸢:默默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