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间之后,姝月就抬手揉揉脸。
她可以做出乖巧软萌的模样,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性。
一直挂着虚假的笑还有点累人。
如果林乾只给她打一点点钱,那就太对不起她的表演了。
姝月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下楼,看不出喜怒。
杨阿姨正在打扫满地的玻璃渣和果汁。
见到姝月一脸淡然的模样,杨阿姨产生一种感觉,自己在她眼中大概就像是片垃圾,根本就不值一提。
杨阿姨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用玻璃划花姝月的脸。
可她也只能想想。
而实际情况是,杨阿姨一见到姝月,就舔着脸去道歉求饶,说自己真没做。
姝月却没什么耐心继续听下去。
很晚了,她要去休息。
姝月就站在台阶上,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杨阿姨闭嘴。
“你再纠缠,信不信我让你再也找不到工作。”
姝月像是仗势欺人的恶毒千金。
这样的威胁无疑更有效果。
杨阿姨一脸愤恨地闭上嘴,只敢在心里怒骂、诅咒。
姝月猜到杨阿姨估计会在心里骂得很难听,但她并不在意。
有气?那也只能憋着。
姝月微微扬声:“王阿姨呢?”
在厨房收拾的王阿姨忙答应着走出来。
刚才杨阿姨去榨果汁时,王阿姨觉得不妙,就借口去洗澡、洗衣服躲着。
是杨阿姨就要去浴室清洗身上的果汁,王阿姨才出来。
听了杨阿姨的哭诉,王阿姨就知道现在的姝月不能惹。
王阿姨很殷勤地问:“姝月还没睡啊,你有什么事要我做?”
姝月点点头道:“我要一杯果汁。”
她补充:“我有点洁癖,该洗的都要洗干净,杯子、刀具等要热水烫过消毒。”
姝月并不是故意折腾人。
她没有吃晚饭,现在确实有点饿。
而且,这是一种立威的手段。
比起奸猾、小手段不断的杨阿姨,王阿姨算是个老实人。
可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敷衍。
有次林姝月的校服上被人画上了猪头,她让王阿姨帮忙洗,可王阿姨记得给林晖刷他不着急穿的鞋,却把林姝月的校服在脏衣篓里丢了一夜。
第二天还是林姝月自己洗的,她穿着半干的校服参加活动。
所以现在姝月才会趁机敲打王阿姨一下。
如果条件允许,她当然希望能更享受一点,而不是连喝杯果汁都要费心思。
姝月要求不少,王阿姨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很认真地保证:“我记住了。”
姝月丢下一句“多谢你了”,无视杨阿姨那怨毒的目光,走下最后两阶台阶,回了自己的房间。
放任自己摔倒在床上,姝月这才捞起枕头下的手机。
手机很小巧,上面一个还没有掌心大的屏幕,下面是键盘。
如今大多家庭条件还可以的学生都用上了智能机,而林姝月还用着两年前的旧手机。
姝月将手机解锁,就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我是柯以淮。】
姝月扬了下眉梢,觉得这人的性格大概有点无趣。
这样没头没尾的自我介绍,而且就这一条信息,如果她没有将他和主动给号码的人联系起来呢?
会把这条信息当做错发的,直接无视吧。
但现在闲着无聊,姝月就随手回道:“名字很好听。”
“林姝月。”
叮——
特别设置的提示音响起,而手机就在柯以淮面前摆着。
在他拿起手机之前,弹出的消息已经把内容展示完了。
他回道:“谢谢。”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短信功能被他们两人当成社交软件聊了。
准备放下手机的姝月看到了新短信。
她没想到对方不仅没休息,还回复得这么及时。
懒得慢吞吞地按键打字,姝月直接拨通了电话。
“……喂?”十分有磁性的低音透过劣质的听筒传出,有些失真,但依旧很好听。
在小巷子里时,姝月就发现了,这个看起来略显沉闷的男人有一把好嗓子,像是低醇的酒,十分撩人。
“柯以淮?”姝月打招呼。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处于一种特别放松的姿态,连声音都慵懒起来。
本来华丽的声线多了点舒缓悠扬,像是密林深处精灵的低吟。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一滞,然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姝月故意逗他:“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方便么?”
“没有。”柯以淮立即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打电话……”
姝月又笑:“没有打扰你就好,今天晚上多谢你了。”
她的轻笑像羽毛抚过,让柯以淮难耐地揉了揉耳朵。
“不用谢。”他声音干涩。
姝月懒得和闷葫芦闲聊,就直接说出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你朋友是实习老师,是不是在外面租房子?”
柯以淮:“嗯。”
姝月:“我想要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不知道你了不了解相关情况?”
“我帮你找。”柯以淮立即接话,“我的意思是……”
姝月却没给他描补的机会,直接道:“那就多谢你了。”
帮忙找房子这种事,对于才交换了名字和联系方式的两人来说,有点冒昧,也存在安全隐患。
可两人似乎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姝月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让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帮忙。
而柯以淮也不认为这样的行为过界,接着就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姝月:“离学校越近越好,环境干净、安静,房子不能太小,最好要新一点……”
这些租房要求听起来很平常,可要加上一个前提:学校附近,那就相当不好找了。
就连中介恐怕都会觉得为难。
但柯以淮只是回了一个“好”。
姝月:“那……到时再一并谢你。”
这句话实在经不起琢磨——如果柯以淮没帮她租到合心意的房子,谢礼是不是就没有了?
柯以淮依旧应“好”。
他没说什么保证的话,却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姝月:“那晚安了。”
“……晚安。”柯以淮的声音迟疑又低缓,像是不舍。
姝月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姝月就把一些垃圾短信和没必要保留联系方式的人和号码删除拉黑。
没过一会儿,王阿姨就敲门给姝月送果汁。
王阿姨的态度恭敬得有点谄媚:“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没经过别人的手,绝对干净。”
姝月接过,又道了一声谢。
“不用过来拿杯子了,还有,麻烦明天帮我向班主任请一上午假,说我身体不舒服。”
今天睡太晚,明天她可没办法早起。
王阿姨:“好、好的。”
请假这种事,是她一个保姆该负责的吗?
然而面对姝月,王阿姨说不出拒绝的话。
姝月喝完果汁,又漱了口,把杯子简单刷洗一下,就去睡了。
她很快就睡熟。
可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因姝月而无法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有多少人呢?
“晚安,好梦。”——来自姝月华丽悦耳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