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炼人雨并没有追上去,白虎也终于到了,在他身后不断游走,最后干脆坐在炼人雨的身后。
这是一只成年白虎,皮毛厚实,坐在那都比林清要高,铜铃般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林清,像是在想从哪下口才好。
原本停在一边的马匹被白虎吓的如同疯了一般嘶鸣,又在白虎的啸声中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炼人雨拍了拍白虎的脑袋,指了指马匹,白虎噌的一下站起来,扑向那些马,全部咬死。
林清能感觉到额头汗水滴落时引起的皮肤瘙痒,她并不敢擦,握着剑柄的手因为汗水有些滑腻,她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指。
这么多匹马被咬死,马血的腥味盖住了脚下尸体的气味。
炼人雨收起软剑,在满地尸体间漫步而来,“你在害怕。”
林清身后是一棵老树,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她后背,引起阵阵酥酥麻麻的疼,胸腔的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着,力气大的仿佛震的她下唇也跟着在跳动。
“我怕死啊。”她道。
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的炼人雨停下了脚步,面具后的脸似乎笑了一下,“你倒是诚实。”
林清打蛇顺杆上,“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特别诚实。”
“也是……”炼人雨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了她的面前。
林清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面对上炼人雨的面具,她甚至能感受到那面具后传出的温热鼻息。
一把匕首刺破她肩膀的衣裳。
炼人雨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你若躲,我便让白虎去追那些跑上山的小老鼠,可你若乖乖的与我玩一个游戏,天亮之前,白虎不会伤人。”
林清制止住想要躲开的冲动,她能感受到冷刃落在肌肤上的阴寒,惹起一阵鸡皮疙瘩,接着便是剧烈的疼,温热的血液如水一般流过她的手臂和胸膛,染红了她半边衣裳。
林清疼的直吸气!
炼人雨收回匕首,手指轻抚着上面的血液,“跑吧,只要天明之时不被捉到,你就赢了。”
林清注视着那张鬼面,“若我赢了,有何好处?”
炼人雨没想到她会提条件,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你若赢了,我会带人离开,让你们平安抵达北境,若输了,那些老鼠一个都别想活着。”
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林清转身就跑。
她轻功运到极致,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十丈开外,两侧的树影飞速后退,内力不断消耗,浑身好似着火一般滚烫。
林清跑得快,炼人雨却不急,只是吹了口哨,那在撕扯马肉的白虎嗖的一下朝林清追去。
那一抹白像是缠着林清的鬼魅,嗅着她的味道,阴魂不散。
一声震耳的虎啸响起,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要追上了。”
左侧忽然传来炼人雨的声音。
林清本能的向右一转,提剑横档,只听铛的一声,炼人雨的软剑剑尖抵在她的剑刃上,一触即分。
林清挥剑要刺,炼人雨却后退到白虎身侧,悠然而立。
林清只得收回剑接着跑。
还真是窝囊给窝囊他妈开门,窝囊到家了。
单独一个炼人雨,她有三分胜算;单独一只白虎,她也有三分胜算。
但白虎和炼人雨在一起,连她师父都遭了灾,她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敢怼上去就是找死。
而且,她总觉得那白虎好像不太对。
林间的路并不好跑,杂草枯枝,不知深浅,树枝割破她的衣裳,肩膀的伤让她握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她纵身跃下一片矮崖,过度的消耗内力,经脉间已经隐隐有些撕裂般的疼。
但林清知道她还不能停下,炼人雨在她肩膀上开的口子还在,血腥味散不掉,她就无法甩掉白虎。
若想躲开白虎那鼻子,还得想办法解决肩膀上的血迹。
可她不知已经翻过了几座山,就快没有力气了。
难道真的只能等死吗……
林清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怒气冲的她脑瓜仁都在疼。
槽!干他|N|的!
林清磨着后牙槽,老虎是吧,这深山老林的她就不信找不到第二只。
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要不干一仗,要不借个种。
她是好人,好人不留名。
林清原本避着大型野兽跑,这会干脆横穿那些野兽的狩猎场。
也是她运气好,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在一处大树的树干上看到虎爪的抓痕。
她顺着痕迹找,很快,一只黄毛黑斑的成年老虎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老虎趴在草地里正在睡觉,似乎是听到了林清奔跑的动静,又或是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它睁开虎目,站起了身子。
林清停在老虎上方的大树上,将自己染血的衣袖撕拉一声撕下,随着风丢了下去。
今夜的风很小,那半截染血的衣袖飘飘忽忽,准确落在黄斑老虎的脑袋上。
老虎被那血腥味刺激的霎那间发了狂,偏在这时,白虎也寻着气味找到了这。
两虎相遇,黄斑老虎直接怒吼着就扑了过去,要将这入侵它领地的虎彻底按死。
两虎打成一团,叫声惊得四处鸟雀飞散。
炼人雨想要控制白虎回来,可这会杀红了眼的白虎根本不理会他的命令,忽然小腹一痛,他低下头,看见一截剑尖从身后穿出,在他的小腹外露出一点银白。
他扭过头,正对上林清灿烂的笑脸。
“这一剑,还你了。”林清将剑一点点拔出来,左手顺势将他的斗篷给拽了下来,转而披在自己身上。
没了斗篷的炼人雨露出里面黑色的贴身劲衣,被林清狂野的动作惊得愣了一下,随即面具后传出阵阵开怀的笑声,“从未有人敢取走我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件衣裳。”
“那现在你遇见了。”林清丝毫不客气,抬手指了指炼人雨的腰,“你身材还挺不错的,该瘦的瘦,该翘的翘,挺有看头,配上你这鬼面,别说,有种地下阴风阵阵的美。”
炼人雨:“……”他这是被调戏了?
两虎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黄色黑斑的老虎被白虎压在身下,已是动弹不得。
林清不再浪费时间,虚晃一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眨眼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她一路疾驰,专往深山里扎,这斗篷上沾满了炼人雨的气味,白虎一时半会找不过来,但想必也拖不了多久。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轰鸣的水声。
清澈的溪水汇入宽广河流,河水湍急,奔腾而下,像是直入云端一般。
林清站在岸边,心里凝重,这是活路,也可能是另一条死路。
算了,被淹死总比被吃了强。
林清撕下衣角,将剑柄与手腕死死捆住,强提气一口内力,纵身踏水几步,脚尖从水面挑起一根浮木,飞入河中央,随后与那浮木一同坠入水里,解下腰带,将另一只手与浮木系在一起。
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深夜的河水一片昏暗,炼人雨带着白虎从远处的密林里走出,停在岸边上,他的手一下下顺着白虎颈间的毛发,许久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