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此时,落难昏迷的光明神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而乌阿娜正坐在床边观察他。

刚刚在那片树林里,这位传说中的光明神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给她掉落了一个命运的权柄碎片,然后就再次昏了过去。

乌阿娜毫不犹豫地把人掳了回来,放在地上。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神殿的钟楼上,午时的钟声就自动敲响。

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外殿。

哦,该用午餐了。

乌阿娜瞬间丢掉乱七八糟的计划,拍拍裙角起身。

她在房间的四角放下水镜,方便等光明神醒来后,监视分析他的行为与意图。

接着又交代系统,让它装鸟装得像一点。

随后,乌阿娜就走出了卧室,在房门上用神器布下了一层禁制,将房间与外界彻底隔绝。

完全阻断了光明神所有逃跑或者被救的可能。

最后乌阿娜整理了一下圣袍,拿着骨扇,提着裙摆,优雅地出了门。

她刚走出日光房附近几十米的距离,一名信徒就看到了她,然后快步上前,恭敬道:

“大人,午时到了,您现在要前往餐厅用餐吗?”

乌阿娜抛给他一枚金币,道:“带路。”

“是。”信徒兴奋地收好金币,态度更加恭敬了。

永恒之都的平民都以能进入神殿侍奉为荣,因为这是一种对虔诚信徒的表彰和佐证。

同时,另一方面,对于平民来说,那些贵人们从指缝里随便露出来一点好处,都比在外面做杂工强。

像一些短期的杂工,周薪可能只有1~3银币。

100银币才能换到1金币。

大部分普通平民做一年工可能都挣不到这么多。

但侍候好神殿的这些贵人,随随便便一天就能得到至少3个银币。

还不用像伺候那些王室成员一样战战兢兢,担心被打骂,或是随时被扔进斗兽场。

到了餐厅之后,信徒就退下了。

乌阿娜一进门,炉膛的热气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餐厅内摆放着许多长条形的桌子,还未上餐,桌子上已经有了许多餐具,以及充当“餐碟”和“纸巾”的白面包片。

她来的时候,餐厅内还没有多少人。

乌阿娜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坐了下去,打开镂空骨扇,轻扇着驱散热气。

浅金色的头发被她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白皙的耳朵。

看起来像一只神秘高贵又优雅迷人的鹤。

过了一会儿,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厨师们开始上餐。

这时,乌阿娜旁边也坐了一名少女。

她无视暗处觊觎的目光,扬起代表胜利的甜美笑容,热情地和乌阿娜打招呼:

“你是新来的圣女候选人吗?我是塔利娅·怀特,你叫什么名字?”

“乌阿娜·艾文斯。”乌阿娜勾了勾唇角,用骨扇抵住了塔利娅试图行吻手礼的举动。

塔利娅一脸遗憾地收回手。

餐上齐了,随着餐厅内的一声钟响,一个巨大的白色雕像被恭敬地送了上来。

雕像面容模糊,身形高大,充满了慈悲又威严的气势。

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但一看就知道雕刻的是光明神。

穿着统一白色圣袍的少女们一起闭眼,双手交叉紧握,在心里虔诚地默念对光明神的颂词,进行餐前祷告。

片刻后再次睁眼,才开始用餐。

乌阿娜没管那些——比酒馆里又臭又烂的故事还要长的颂词。

她只是在心里想,先吃那红彤彤的浓酸浆果呢?还是先吃烤白面包蘸蜜糖?或者先吃香浓的炖肉也不错。

等其他人祷告结束,她也想好了,她全都要。

然后乌阿娜一口浆果,一口炖菜加肉汤,再来一口白面包蘸蜜糖,优雅但不失快速地用餐。

塔利娅本来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知道的神殿八卦。

乌阿娜一边吃一边听,一边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她却没再听到声音了。

乌阿娜奇怪地转头,却发现塔利娅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奇异,像在看什么珍稀宝石。

“怎么了?”乌阿娜挑起单边眉,问道。

塔利娅一脸虔诚地双手捧起手中的菜品,问道:“还要吗?”

那模样,比之刚刚赞颂光明神时也不差多少了。

“谢谢。”乌阿娜毫不客气地点头,示意她放下,然后也没有理会她奇怪的脑回路,继续优雅进食。

塔利娅却扑了上来抱住她,双眼亮晶晶,看起来十分兴奋:

“你好特别啊,乌阿娜,你真的好能吃!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喜欢的圣女候选人了!”

乌阿娜抬头望了一圈,发现餐厅除了她们两个,已经没多少人了。

她顿了顿,问道:“她们都吃得很少吗?”

说到正事,塔利娅坐直了身体,但还是黏黏糊糊地贴着她,漫不经心道:

“对啊,因为神明是不需要吃饭的嘛。”

“大部分信徒都认为,吃的越多,离神主就越远。”

“而吃肉,更是无比邪恶的欲望。”

黑暗神的领地倒是没有这种说法。

他们通常觉得,吃得越多才更有力量,还有很多茹毛饮血的凶残种族。

上一世,乌阿娜吃得稍微多一点,心脏就跳得快要超负荷了。

这一世没有这样的烦恼,加上每天要进行各种学习和锻炼,她也就放开了吃。

即便这样,她那熊一样高大的父亲还是经常怜爱地看着她,感叹她鸟雀一般娇小的身体,也不知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那神使也一样吗?”

乌阿娜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塔利娅撇撇嘴: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使从来没有在人前吃过饭,至于人后?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是很喜欢他们。”

敢随意讨论神使,看来塔利娅的身份也不简单。

等过几天能出去了,她还得了解一下永恒之都的势力分布。

乌阿娜心想。

但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状似回想思考了一番才道:

“嗯……前几天在来神殿的路上,我们遭遇了袭击,是一名叫辛西娅的神使救了我,她看起来很温柔。”

“光明神在上啊!还好乌阿娜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在这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

塔利娅顿了顿,又道:

“辛西娅救过很多人,但你要小心别被她利用了。”

“她图谋不小,你刚进神殿,最好不要被动掺和到这些神使的利益纠纷里。”

这话说的有意思。

乌阿娜唇角微勾,用骨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歪头晲了眼:

“如果是主动的呢?”

在这种目光下,塔利娅不用摸就知道自己脸颊发烫,她不禁挺直了背脊:

“如果是主动的,说明你自有打算,那我自然也不用劝你了。”

“你不喜欢辛西娅?”乌阿娜好奇地望着她。

塔利娅放松了身体,似乎有些纠结,顿了两秒才道:

“我欣赏她,但不代表我喜欢她,还有她的小跟屁虫安娜也一样。”

“不过,我更讨厌另外三个男性神使。”

“如果未来真要有一名神使,来接替现任神眷者大人的位置。”

“那我倒觉得还不如是辛西娅。”

忽然,塔利娅手腕上的白金色链子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有些懊恼地看了看手链,又看了看乌阿娜,遗憾道:

“我有事要回家一趟,等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乌阿娜含蓄地微微弯唇,体贴地道了声:“好。”

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优雅疏冷的贵女。

链子的光芒越来越盛,塔利娅匆匆离开。

乌阿娜站起身,这时餐厅除了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厨师们也在后厨忙碌。

她放松脚步,轻声走到那个巨大的光明神雕像前,俯身,小巧的鼻子耸了耸。

原来是白巧克力啊。

乌阿娜遗憾地直起身体,往回走。

在离开永恒之都之前,她一定要品尝一下它的味道。

还未等她走到自己的日光房,骨扇内水镜震颤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来她亲爱的光明神已经醒了。

乌阿娜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取出水镜。

本来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光明神闷哼一声,再次痛苦地颤抖。

他那本就出色的皮相,因微微蹙起的眉而更显更加惹人心怜。

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为他付出一切。

脸上那冷白的皮肤沾了点土,就像在外流浪但又十分注重自我清洁的长毛猫。

一点也不脏,反而有种隐隐幽幽的冷香。

出于对自身审美的尊重,乌阿娜可以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良心说,这个男人的确有着一副堪称天赐的容貌。

甚至在她见过的所有人中,仅次于她。

但那又如何?

如果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仅凭这点,无法让他在乌阿娜这里得到任何优待。

系统那只小胖鸟拍了拍翅膀,飞不起来,只好围在光明神身边兴奋地乱跳。

【这就是光明神?不是你们这些神明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

【当然,我的宿主才是全世界,哦不,全宇宙最美!啦啦啦~】

乌阿娜没去管它,视线从光明神蹙起的眉头扫到他颤抖的身体,最后又落在了他那瘦到凸起的骨头上。

倒不是心存怜惜。

她只是在想,那位传说中的光明神,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人。

——如果长得好看不算特点的话。

那她是否能利用他的人身,窥探到他最终成神的秘密?

或者小小的解剖一下,看看痛苦和仇恨能否让他掉落权柄碎片?

如果成功了自然最好。

当然,就算翻车了也没什么。

大不了,用制造幻境的神器给自己找个脱身的借口,再把锅甩给别人就是了。

乌阿娜挑着单边眉,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道。

她仿佛正处于正义与邪恶之间的交汇地带,任何颜色的情绪都曾在她身上涂抹过几笔,最后晕染成了流光溢彩的黑。

以至于她的自私纯粹到毫无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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