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姐是真的不想投胎，见江晚晚似乎对这个豪瑟不了解，忙道：“豪瑟是综艺咖，三年前通过综艺进圈，靠性格圈了不少粉。大家都夸他有少爷命，没少爷病，女粉很多。这两年开始拍戏，演的都是大制作剧里的男二男三，很圈好感的角色。也演过一些小成本男主戏，剧粉也不少，对外风评是蛮好的，不过……”
这个转折就很有技巧。
灵姐眨巴眨巴大眼睛，双手合十：“美女小姐姐，我不想投胎！”说着，给了灵哥一个眼神。
灵哥也双手合十，可怜巴巴：“阴差妈妈，求放过！”
江晚晚：“……”这是什么认爹妈习惯……
“你先说。”她最见不得说话说一半，这跟拉屎夹断有什么区别！
“好嘞！”灵姐见有戏，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倒了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其实这个豪瑟演技不行，脾气也不好，私底下还有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揩油哥’，超变态的！”
灵姐伸舌头做了个“yue”的表情，还不忘补充道：“这都是我的独家消息，是之前有个和豪瑟同组拍戏的明星找苟德玖算命，我们无意中知道的，好多圈内人都不知道呢。”
这倒不是灵姐吹牛，豪瑟这个人很会包装，平时揩油也很挑对象，脾气好坏也是见人下菜碟，所以圈内人对他风评不一，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这不，付豪也在问：“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戏男三已经定下来了，整个剧组就差女三的角色还没定？”
得到肯定的答案，付豪又问：“豪瑟这个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付豪似乎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他转头朝后座的方向道：“听说你要试戏那个剧组，和你对戏的男演员人还可以，不过他圈内风评有好有坏，不管怎么说，你要是试戏过了，到时候还是注意点。”
这个圈子，谁家艺人没点古怪脾气。人嘛，有合拍的，自然也有不合拍的，圈内风评不一也算正常。反倒是那种一致好评的，有可能才是深藏不露。
付豪见怪不怪，以防万一还是嘱咐了一句，只是话音刚落，没得到回应。他透过后视镜往后一瞥，只看见江晚晚半露在毛毯外紧闭的眼睛。
“？”
他一愣，这么快就睡着了？
自从进圈后，江晚晚睡眠一直不好，前两年严重时，甚至还找医生开过安眠药。
看来最近是真想开了。
付豪又欣慰又心酸，待在这个圈子，还是得心大才行，挺好的。
他没多想，只是开车的动作比平时放轻了不少。
一个半小时后，江晚晚家到了。
江晚晚一秒回魂，拿开盖在脸上的毯子，伸了个懒腰。
“醒了？”付豪问。
“嗯。”她含糊不清地应了声，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灵哥灵姐震惊脸：“！”
现在阴差演技这么好的吗？
要不是他们刚才亲眼看见江晚晚话说一半秒附身，都差点信她是真的睡了一觉。
江晚晚打了个哈欠下车，灵哥灵姐伸着小胳膊小腿儿赶紧跟上。
灵姐飞到江晚晚肩上拍马屁：“美女小姐姐，你演技真好！肯定能火！”
虽然她不知道江晚晚这个阴差附身到这个女明星身上干嘛，但谁会嫌彩虹屁多呢。
灵哥也接话，两姐弟犹如唱双簧：“阴差妈妈，你骗人好厉害！”
……你闭嘴吧！
这话说得，都不知道是夸还是骂。
江晚晚面不改色，心里却在吐槽。
宣玉被两个赶着抱大腿的小鬼甩在后面，他虽然没看见江晚晚的表情，但光听灵哥说话，脑门都直突突，不用看都知道江晚晚多半又暴躁了。
他手一伸，拽住两个小鬼的衣领把人拖回他身边：“闭嘴！”
世界清静了，江晚晚又愉快了。
婉拒了付豪送她上楼的话，江晚晚和他约好明天去试戏出发的时间，这才进了电梯。
……
一回到家，江晚晚果断沙发躺。
“好舒服……”她发出一声呢喃，这才想起来问宣玉。
“上次的事处理完了？”她倏地一下起身。
宣玉点头：“那个鬼已经送进第一殿了，他的罪罚自会一殿一殿清算。”
冥界十殿，各殿主管罪罚不同，有罪大恶极的，刑罚都是要每殿过完，清算完毕才能转世投胎。
“那就行。”江晚晚也不是完全想问那鬼的事，宣玉办事，她向来放心。她想问的其实是别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宣玉，眼里的渴望都不用说，宣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江晚晚问。
“办好了。”宣玉无奈，手指在江晚晚眉心处一点。
冰凉触感自眉心向下，像是有人在盛夏喂了她一口冰淇淋。
她神情一震，隐隐感觉她和宣玉之间多了条无形的线。
“这是孟婆给我的送风咒，我在里面加了个小程序。等以后每到风起时，你在心里念我的名字，我就能出现。”
江晚晚：“！”
孟婆兼有风神之名，江晚晚没想到送风咒还能这样用！
“你真是个小天才！”
虽然不是像电视剧那样吹蜡烛召唤，但江晚晚感觉这个也不错，还少了道具，不用怕用火不当引起火灾。环保又安全，这个方式也很宣玉，超贴心的！
她满意了，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就是有个问题……
江晚晚嘿嘿一笑：“我想先试用一下。”
……
一分钟后，被江晚晚从窗户扔到楼下的宣玉：“……”
他觉得自己像是坐了个跳楼机。
盛夏的首都虽热，但三十多度的气温也挡不住二十八楼的微风。
江晚晚站在屋里，心里默念：宣玉！
“叮——”
宣玉闪现，速度极快，居然不是像以前那样慢悠悠飘出来。
江晚晚瞪大眼，惊喜道：“效果这么好！”
宣玉：“……试用完毕了吗？”
江晚晚尔康手：“再等等。”
半分钟后，再次从窗户被扔到楼下的宣玉：“……”
这一次江晚晚没有开窗，屋里关得严严实实，她对着空调出风口，默念：宣玉！
宣玉再次闪现。
江晚晚惊喜道：“连空调风都可以！！！”
宣玉：“……”
半个小时后，扔了宣玉无数次的江晚晚发现，只要是风，哪怕是她对着空气吹口气，再默念名字，也行得通。
“不愧是你！五星好评！简直太方便了！”
……这哪里方便了？
明明只用默念他名字就行，非得多加一层条件。
“你喜欢就好。”宣玉违心地说。
一旁，亲眼看见宣玉被扔了无数次的灵哥灵姐：……这都不生气？
灵姐凑到灵哥耳边，伸手遮住嘴，小声道：“弟弟，我发现了一个大腿！可以抱！”她贼眉鼠眼地扫向江晚晚。
灵哥狠狠点头，也捂住嘴凑到灵姐耳边：“姐，他俩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这都可以玩半小时？”
宣玉：“……”
江晚晚：“……”
江晚晚：“我听见了！”
脑壳又又又挨了一个爆栗的灵哥灵姐，同时“囧”字脸。
江晚晚确认完召唤术的质量，这才道：“他们两个……”
见江晚晚提到自己，灵姐可怜巴巴：“美女小姐姐！”
灵哥星星眼：“阴差妈妈！”
江晚晚服了……
宣玉开口：“先放你这吧。”
“？”江晚晚侧头。
宣玉解释道：“反正你还要在上面待几天，又要试戏，带着他们说不定有用。至于后续他们的处理……”他转头看向灵哥灵姐，声音冷了几分，“乖乖待着，看你们表现！”
灵哥灵姐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宣玉两面派的语气。
“收到！”两姐弟齐声应道，这时候倒是很有默契。
“也行。”江晚晚没推辞。
明天的试戏不能黄，带着他们确实可以提前避雷。
商量好灵哥灵姐暂时留给江晚晚，宣玉离开前，还特地拿出一对木雕。
那木雕活灵活现，一个是灵哥的脸，上面还带着樟木的气息。另一个有柳木香，明显是灵姐。
灵哥灵姐没想到宣玉这么奸诈，竟然把他们真身从苟德玖那儿拿走了。
两个小鬼气鼓鼓的，敢怒不敢言，本来还想着找机会溜回去，现在好了，机会没了，命都在人家手里捏着。
宣玉不是不知道两人的小算盘，走之前还不忘给两个九漏鱼普法：“根据《2023冥界管制物品分类与安全要求》，一切管制邪物，要统一收缴。”
两个九漏鱼表示听不懂，但认命，含泪挥手送走宣玉：“警察叔叔慢走！”别回来了！
江晚晚差点没被两个小鬼拙劣的演技笑死，边笑边摇头当着两人的面把木雕收好。
人、鬼有界，若不是身怀金光功德，一般的鬼碰不到阳间之物，自然也不怕两人把东西偷走。
……
翌日。
早上七点，付豪接江晚晚去试戏，灵哥灵姐也跟她一起出了门。
路上，付豪还有点紧张，毕竟昨天去找苟大师破霉运没成功，他担心今天出意外。
付豪一紧张就想找话聊，他瞥了眼江晚晚，问：“你准备好了吗？”
“嗯。”
付豪又问：“水袖没问题吧？”
“没问题。”
江晚晚对自己的专业很自信。她在阴间当公务员时也没落下专业，闲来无聊还加入了第十殿话剧团，还被评为冥界一级演员，正儿八经的高级职称，只不过没有工资福利罢了。
所以今天的试戏，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付豪本来还很紧张，问了几个问题，见江晚晚都不紧不慢，表情淡定，他也冷静下来。
今天试戏的地点就在剧组拍摄点附近的酒店会议室。距离江晚晚家不算远，开车过去一个小时，路上也没怎么堵车。
等到了酒店，江晚晚才发现今天来试戏的不止她一个人。毕竟是况阳导演的戏，小有名气的古装剧导演，据付豪打听的消息，这位况阳导演似乎和况文睿还有点亲戚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当初况文睿才这么干脆地推荐她去试戏。
江晚晚对这些人际关系不是很感兴趣。会议室外还有三个女生在等，看着年龄不大，都很面生，其中两个和她一样带了助理，剩下一个举手投足间还有点学生气。
她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虽然不清楚她今天试戏的具体内容，但听付豪打听的消息，据说现在剧组其他角色都已经定下来了，唯独这个女三的选角，况阳怎么选都不满意。
江晚晚一坐下，就拿到试戏的剧本。看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面三个女生陆陆续续试完戏，会议室大门打开，有人喊“下一个”。
她把剧本一合，心里有了成算。
况阳导的这部戏是古装武侠剧，她今天试的这场戏是身为魔教妖女的女三和正派阵营男三，在彼此身份掉马后，再度见面的决裂戏。
身为武林盟主之子的男三极力挽留，甚至提出带女三隐退江湖。然而女三重义，在爱情和师门之情间，果断选择了师门。
江晚晚走进会议室，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见况阳身旁已经有助理把她的个人资料递过去。
况阳接过资料，知道这是自己二叔推荐的演员。
“给一下道具。”他吩咐助理，目光在江晚晚打眼的容貌上停顿了几秒，转动手里的笔，往椅子上一靠：“开始吧。”
会议室里没有搭戏的演员，况阳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人，应该是编剧和制片。
江晚晚接过助理递来的水袖，她刚看过剧本，戏里的女三是个把师门看得比命重的女子，她敢爱敢恨，对这段感情也是说断就断。
当决定和男三划清界限后，她手中青绫索一出，将对方腰间悬挂的定情铃铛斩断，决绝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普通医师，我生平最恨受人欺骗，此铃断，你我就当从未相识。”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前面几个试戏的女演员在这场戏的处理上也确实如此。然而当况阳一句“开始吧”，江晚晚眼中神色一变，她并没有像其他女演员那样先抛水袖再说出完整的台词，反倒是眼中情绪翻涌，当那抹复杂纠结的神色闪过后，她才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普通医师，我生平最恨受人欺骗……”
“有点意思。”况阳手里的笔一顿，身体坐直，眼里的散漫褪去。
江晚晚一入戏，就像变了个人，连音色也和刚才爽朗大方的自我介绍不同，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都说“声台形表”，但现在大多演员都依赖后期配音，有时候现场单看演技还行，可一听声音就一秒出戏，但江晚晚却明显不是。
她的声音很抓人，那音色一出，编剧就知道对了。这就是她写剧本时，脑海中女三的声音。
现场的人都被江晚晚带入戏了。
只见她水袖一掷，原本眼中的犹豫褪去，眼神决绝：“此铃断，你我就当从未相识。”
现场没有对戏演员，江晚晚一上场就看着况阳的方向，仿佛那就是男三所站的地方。也因此，水袖一抛，竟直直朝况阳所在的方向飞去。
水袖带起的疾风拂面，况阳心里莫名一紧，随即手像是被人拉了一下。
“啪——”
水袖收回，地上同时响起东西落地的声音。
况阳只觉手里一空，他低头，瞥见自己空无一手的右手：“！”
卧槽！他的笔被水袖卷走了？？？
其实刚才江晚晚一出来，光是容貌就让他眼前一亮。
剧里的女三明亮艳丽，本就是魔教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与男三初见时，就因为容貌给对方带来不小的冲击。况阳见到江晚晚的第一眼，就觉得外貌对了。
但外貌贴合是一回事，演技是另一回事。
这段时间他看过不少演员，也有容貌贴的，但演技就很难评。演技还不错的吧，打戏和身段又不太行。现在这个圈子环境，想找个全能的不容易，更别提这个女三的角色，大多戏份的对手演员还是豪瑟，这个豪瑟……他演技不行啊！
想到豪瑟，况阳就头大。对方是资本塞进来的关系户，他推不掉，只能咬着牙接了。偏偏对方看中的又是剧中人设最讨喜的男三——一个淡泊名利又天真纯情的武林盟主之子。
他私下听到过一些传言，据说豪瑟是觉得这种单纯的傻白甜好演，而且他女友粉多，这个角色也能给他固粉。
“……”简直what fuck!
况阳不满归不满，人还是推不掉。他不得不妥协资本，但又不想被一个烂演员毁了整部戏，就想着男三他决定不了，但他可以找个演技好的女三来带豪瑟啊。
这个想法一出，况阳把身边演技能排得上号的女演员都问了个遍。但大多听见是女三，哪怕知道人设不错，也给拒了。毕竟这年头，演技好的看咖位，不看咖位的吧……人家也挑对手演员啊。
况阳有苦说不出，整天挂了一张脸回家，导致连一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的况文睿都知道他的戏在找女三。不过他知道况文睿看不惯娱乐圈资本那一套，所以被问时，也没把自己苦恼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只说是不满特效，想找个会水袖，打戏好的女演员。
也因此，知道况文睿给他推荐女演员的时候他还惊了一跳。
“二叔，你平时不是不关心娱乐圈吗？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女演员了？”
当时况文睿在电话里跟他说：“录综艺认识的，人敬业，吃得苦，水袖也舞得好，重点是爱戏，这年头啊，爱戏的……”
况阳听况文睿叭叭了一个小时的戏，敢情这是遇到票友了。但自家二叔难得让他办件事，只是试戏嘛，他没犹豫就答应了。
谁曾想，这个叫江晚晚的女演员，演技这么好。
“就是这个眼神！”他回过神来，手掌一拍。
有层次！一看就知道自己揣摩过角色，没有像前面那些女演员那样，只知道跟着剧本走，连台词和人设情感都没揣摩清楚。
人家女三是敢爱敢恨，当断就断，但动情也是真的，再干净利落，也不会把男三当仇人看，人物情感转变太生硬了。
况阳很满意，他想找的就是这种能演出复杂情感女演员。而且她这个水袖……
“你这个水袖怎么练的？还能把我笔卷走，有真功夫啊！”他起身捡起地上还在翻滚的圆珠笔。
刚才笔明明还在他手上，结果江晚晚不知道怎么一挥，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手里的笔被一股力拽紧，紧接着笔就跟着水袖一起被卷到了地上。
“太牛了！”况阳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其实是巧合……”
江晚晚擦汗，她也很震惊啊！谁能想到她表演的时候，灵姐会突然把她掷出去的水袖往况阳笔里套。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上次鬼gay也是被她手里的水袖砸了一下，就突然能碰到黎叶澜。她当时就怀疑是她现在身体情况特殊，处于人、鬼模糊的状态。
现在灵姐也是这样，触碰她手中的手袖后，就能触摸阳间之物。敢情她是个转换器啊？
和况阳一样震惊的还有在场其他工作人员。坐在况阳左边的制片甚至问：“能不能把你刚才的动作再表演一次？”
太神奇了！跟武侠片一样，他想发个朋友圈！
听到大家夸奖声的灵姐骄傲叉腰，见有人还想看，对着江晚晚比了个“OK”的手势，指着制片人手里的折扇：“套这个！”
……当她套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