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焉盯着眼前凌乱的牙印,目光都不敢往上移。她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这些都是梦里咬的,至少没让她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含着某个部位嘬。
但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段饮冰是怎么睡到她床上来的?不对,她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来的?
等等等等,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段饮冰醒了吗?
她现在装睡还来得及吗?
不对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先继续揉他的耳朵?不然突然停下了明显就是醒了啊!
洛焉绝望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摆不脱这个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何物的狂徒名头了。
段饮冰的白色丝绸衬衫都已经挂到她腰上了!
正当洛焉打算破罐子破摔,却听见房门被敲了两下,团子欢快的电子音配合着叮叮当当的音乐隔着门板传进来。
“嘀,大小姐!大小姐!有客来访!大小姐起床啦!宋以宁小姐来访!”
洛焉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但好在段饮冰没有为难她,他永远这么善解人意,轻手轻脚地将自己的耳朵从洛焉地双手中解放出来,小心地拢好衣服下床,这才轻轻拍了拍洛焉的肩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温声道:“洛焉小姐,您的朋友来找您了。”
洛焉得以顺其自然地睁开眼睛,甚至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间……”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段饮冰的嘴角好像也肿了一小块。
这个位置……不能是磕到的吧……
“过十二点了。”段饮冰他微微笑道,仿佛并不在意,蓬松的尾巴轻轻晃着,瞳仁在光线下带着墨玉的质地,触手生温:“您昨晚睡得太晚,辛苦了。我没经过您的允许就上了您的床……”
洛焉想到昨晚自己是在“辛苦”什么,耳根微微发烫,隐没在黑色的长发下。
她掩饰性地别过头,挥手打断他:“别说了,我去见宋以宁,你随便找个地方呆着……”
话说到一半猛地卡住了,洛焉懵逼地看着房间里莫名多出来的另一个笼子,和笼子里抓着栏杆一身清凉满脸写着始乱终弃的狗耳少年,脑子里某根螺丝嘎嘣一下卡住了。
她差点发出一声尖叫,还好忍住了。
这谁来着?为什么搞成这样在她房间里?
狗耳少年眼睛都红了,委委屈屈哀哀戚戚绕梁三日地叫了一声:“主人……”
少年看上去是真伤心,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一颗一颗都不沾脸,晶莹剔透让人恨不得把他塞进琼瑶剧里做主角,他说起话来也是一口“山无棱天地合”的味道,直让人头皮发麻。
“我一直在等您。”少年从铁栏的空隙间伸出手,细嫩柔弱皮肤雪白的一截手臂挂着细细的链子,“您是喜欢我才将我买回来的对吗?我很喜欢您,我会做得比别的狗更好,您别抛弃我……”
洛焉听到这里,总算在满身鸡皮疙瘩中想起来这是哪位了。一时间洛焉下意识心虚地看向那少年口中暗指的,段·别的狗·饮冰。
段饮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很快被藏好。他露出一个宽容的笑容,恍若正宫。
“他是昨天在您回来前送到庄园的,团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放进了您的房间,是个可爱的孩子。”段饮冰跪在床边理了理洛焉睡皱的衣服,又将她戳进领口的长发撩出来,用手指理顺。
他注视着洛焉的眼睛,眉目温和带着爱意:“虽然这个想法可能有些自以为是,但是……这个孩子就是您说要送给我的礼物吗?因为我无法为您生育孩子?”
洛焉:……啊?
笼子里的少年也呆住了,连眼泪都忘了掉。
段饮冰盖棺定论,低头吻了吻洛焉的衣角。他抬头,醺红着脸笑了:“主人,我很喜欢。”
洛焉耳根爆红。
笼子里的少年瞠目结舌,用几乎破音的声音凄厉地尖叫道:“不对!主人,不是这样的对吗!你不是要把我送给这只狗当孩子对吗!”
伴随着少年的尖叫,宋以宁不见人影先闻人声,很有穿透力的声音直直越过门板,把本来就乱的局面彻底搅成了一滩浑水。
“焉焉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焉焉!”
宋以宁推门进屋,目光很不上流地掠过段饮冰和笼中少年。她嘿嘿笑了两声,大型犬一样扑到洛焉怀里。被她用狗链牵着的白毛少年被扯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摔在段饮冰身边。
“焉焉,果然还是你会玩。”宋以宁在洛焉脖子上蹭啊蹭,“我还以为一次两只狗就已经是你的下限了,没想到两只狗还能搞出这种剧情来,把儿子关在笼子里逼他看你和他父亲……我怎么想不出这种玩法?”
这什么跟什么!
洛焉绝望看天,目光都不敢落在屋里其他几个人身上……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搅屎棍!
笼中少年的表情已经几乎要崩溃了,宋以宁带来的白毛自从那下摔倒后就再也没有抬起头,白色立耳耷拉下去,看上去如一座雪塑的雕像。
段饮冰掩藏起目光中的暗色,依旧只是微笑,温声打破僵局:“宋小姐,主人刚醒,大概已经饿了。有什么话不如在饭桌上说吧。”
洛焉如蒙大赦。
**
十分钟后,一群人坐在了餐桌边。
洛焉本想让段饮冰他们单独去别的房间吃,省得再出什么尴尬的事情,但作为客人的宋以宁实在不太客气也不太讲究,大手一挥让他们一起来吧。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洛焉和宋以宁面对面坐着。
段饮冰和那个叫安翊的少年一左一右坐在洛焉身边,白毛少年坐在宋以宁身侧。
段饮冰用公筷分了一些餐前水果,放在洛焉和安翊的盘子里。
安翊本来想要扔开,但转念一想那样岂不是在主人面前落了个性格不好嫉妒心重的坏名声,恨恨地把水果吃了下去,把一颗圣女果咬得红汁四溢嘎嘣响。
洛焉脊背一毛,差点以为他在咬自己脖子。
安翊啃完两个圣女果,不甘示弱地起身要给洛焉夹菜。段饮冰伸手挡了一下,轻轻吐出几个字。
“要用公筷。”
安翊动作僵住了,一筷子炒牛肉掉在桌上。段饮冰叹了口气,对着洛焉微笑起来,神情中有种诡异的慈母感,好像在向人夸耀自家终于长大但还是没啥长进的孩子。他温和道:“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些不讲究,主人,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往洛焉盘子里夹了一些食物。
洛焉只觉得,安翊那一瞬间的表情好像要碎掉了。
虽然很想继续看这活的修罗场,但她还是伸手捏了捏段饮冰的尾巴,示意他别欺负人家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自然多暧昧。
段饮冰尾巴一抖,顿时低头坐下,不再说话了。
洛焉垂眼犹豫一瞬,将段饮冰夹给她的东西全部拨开,换了个新的盘子。
按原主的性格,不太可能吃段饮冰夹给她的东西。在这种小事上,她没有必要冒着违背原主人设的风险。
安翊目光一亮,挑衅似的看向段饮冰。段饮冰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小口喝着自己碗里的汤。
餐桌对面,宋以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官司,拿叉子叉了个圣女果抵到白毛少年唇边,笑着说:“看他们吃这么开心,小白你不尝尝吗?”
被随便称作小白的白毛少年连目光都没有聚焦,听到声音反而抿紧了嘴唇。
宋以宁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些,鲜红的圣女果将几乎没有血色的苍白嘴唇压得微微凹陷:“不想用嘴吃吗?那我换种方式喂你?”
小白瞬间浑身僵硬,终于慢慢张开了嘴,将圣女果含进嘴里。
宋以宁有些失望地撇撇嘴,朝洛焉做了个怪异的鬼脸:“你看啊焉焉,一点情趣都没有,没意思死了。”
洛焉……洛焉只想叹气。
好一场强取豪夺的大戏,要是只出现在文字里该多好啊,那看着肯定很精彩。
洛焉:“所以,以宁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别怪她要下逐客令了。
谁知她这话一出,宋以宁顿时暧昧地笑起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当然有事,我是来给我们焉焉送礼的,先吃饭先吃饭,一会儿说。”
不知道为什么,洛焉就是下意识觉得,宋以宁送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一顿饭磕磕绊绊结束了,宋以宁把几个男人赶走,自己抱着个大包拉着洛焉进了会客厅。
随着会客厅的门关上,安翊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他羞愤地瞪了段饮冰一眼,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蹲着,尖锐地嘲讽道:“假惺惺的贱狗。”
段饮冰只当没有听到,小白却冷冷地看向安翊。他舌头似乎受了伤,说话有些含糊,隐约能听见金属和牙齿磕碰的声音。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喜欢当狗的人。”
安翊一下子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道:“你不也一样!别忘了你是被人牵进来的!”
段饮冰无力参与这种孩子气的争吵,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两个被剥夺了人权的孩子在试图以证实对方卑贱的方式刺伤对方。
但他们明明是一样的,他们的敌人,本不该是彼此才对。
段饮冰微微恍惚,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场景,明明只是过了一两年,却已经是恍若隔世。曾经他还站在黎城大学的讲台上,他说起未被通过的兽人人权法案,他试图向台下一些失望的学生们解释法律虽然尚不完美,却依旧崇高。
那时的洛焉坐在讲台下的第一排,撑着脸仰头看他,浆果一般甜美的脸上是似有若无的笑容。
她举起手,脆生生地问:“段老师,如果法律必然崇高,那不受法律保护的兽人,不正是理应卑贱吗?”
后来他成了兽人。
后来,洛焉果然向他证明了兽人的“卑贱”。
段饮冰不想继续听这场争执,低头转身离开。
**
会客厅里,宋以宁一脸变态的笑容,伸手在她那硕大的背包里掏掏掏掏。
洛焉:“……你好像要掏出一把菜刀来砍我。”
“怎么可能,我真的是来送礼的呀。”宋以宁眯起眼睛笑,看上去像正在阳光下打盹的大狮子,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暖融融的锋利感。
然后她眼睛一亮,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单膝跪地跟举起捧花似的双手举到洛焉面前。
“焉焉你看,喜不喜欢!”
洛焉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表情轻轻地碎掉了。
一个仿真玩具,仿得非常真,各种细节分毫毕现。
洛焉:……啊啊啊什么脏东西!
“我靠,拿错了!”宋以宁皱了下眉头,随手把那东西往地上一扔,看得洛焉幻肢一痛。
宋以宁转头扑向她的大包,从里面掏出另一个扔进洛焉怀里:“这才是我要送你的,刚才那个太丑了,我猜也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个漂亮,半透明少女粉,手感很舒服吧。焉焉你是终于开窍了,这么好玩的东西就该早点试试,你那些玩法也有腻的时候嘛。”
宋以宁说着凑过来,无视洛焉彻底麻掉的神情,兴奋地伸手不知道按了个什么。
少女粉的玩具一下子变硬变长,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发出七彩的光……
洛焉:……
她有点想离开地球。
宋以宁满意地笑起来:“你看,我就说很适合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宋以宁和小白的日常:
宋以宁(兴奋地掀开被子):小白!看我的夜光吉儿!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