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许林粥和徐言霄相识,是在她17岁那年的暑假,被一个导演带着去自己新电影里演一个小配角。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演戏。

当时20岁的徐言霄剧里的角色是她哥哥。

她在剧组待了三个月,叫了徐言霄三个月的哥哥。

后来两个人恋爱了,她也喜欢喊他“哥哥”。

万万没想到这种黑历史居然被钟越看见了?!

钟越道:“分了也好,我看你朋友圈里分享他送你的那些东西,其实特理解你为什么喜欢他。”

“为什么?”

钟越第一时间没有回话。

等车因为前面的红灯停下来,他才侧身道:“因为他穷呗,像咱们这种身份,身边经常接触到的人阶级都差不多,大家过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谈恋爱谁照顾谁啊。

不是有句话是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们那种家庭出生,父母生活事业有点不如意,不敢和别人发脾气,只能回家对自己的孩子作威作福,这种小孩小时候要照顾父母心情,出门在外也要照顾别人的心情,还要考虑不给别人添麻烦,反正就是处处谨小慎微,处处照顾别人情绪,和这样的人谈恋爱肯定舒心,你有一点不高兴,他们都察觉得到。”

许林粥心情微怔。

她当然知道她当年和徐言霄谈恋爱不是因为这些。

可徐言霄的性格,处事,确实处处和原生家庭的影响不可分割。

他们恋爱时,他会细心得把所有事情提前想到,会毫无怨言照顾她的情绪。

许林粥不回答,只是问:“怎么?你要是和喜欢的人谈恋爱,难道还我行我素,不考虑别人情绪?”

“考虑是可以考虑,但是还是自己更重要,在不影响我本身计划的情况下,当然可以多照顾一下她的情绪,但是影响到我的计划……”

钟越话说到一半红灯变绿。

他重新启动轿车。

许林粥揭穿他:“第一次见有人把自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男的都自私,不自私那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我感觉你这个前男友对你贼心不死,不然他好端端为什么要看你拿的那件衣服,你最好防着他一点,万一他绕一圈发现还是你好,说不定还会回来骚扰你。”

钟越单手开车,用余光看了眼副驾驶的许林粥,“不过我看你现在成熟不少,也不像恋爱脑的人。”

“用不着你来教我。”

许林粥懒得和钟越说话。

轿车一路开到工作室门口。

许林粥头也不回得下车离开。

许林粥的工作室只有她一名艺人。

经纪人萧雨芯也是当年家里高薪挖来的金牌经纪人。

这些年许林粥工作不多,她正好也结婚生子,才没有动跳槽的念头。

“粥粥,正好你来了,恋综《如果是你》那边已经发了你的官宣微博,不过粉丝那边不买账,所以我帮你筛选了一些剧本,大部分都是新人导演的,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萧雨芯作为专业的经纪人,她并不是没有能力帮许林粥选择剧本。

只是……

有些事情她说了不算。

许林粥在娱乐圈起点很高,18岁前就拍了两部电影,高中毕业的暑假靠着一部武侠电影反派角色,获得三座最佳新人奖奖杯,并在同年获得两次最佳女配角提名。

大学入学华国电影学院表演系后,大一好好读了一年的书,暑假就接了一部超强阵容电影的女配角。

那部戏里她表现优秀,完全能接住大佬们的戏。

在所有人眼里,许林粥就是娱乐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下一站天后时……

许林粥做了一件让圈子地震的事情。

大二那年,她和同学阮雯音一同去参加一个电影的试镜。

试镜后的晚宴上,阮雯音突然不见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许林粥接到阮雯音的电话,电话里,阮雯音带着哭腔求她“粥粥,救救我,救救我……”但很快,电话被挂断。

许林粥当即便把事情告诉了在场自己唯一认识的导演——刘立征。

刘立征劝她不要多事。

为了确保阮雯音的安全,许林粥坚持要报警,为此还跟刘立征起了争执,拿酒瓶给他开了个瓢。

后来警察来了,一个一个房间排查,最后在这部电影的导演,也是电影圈泰斗级人物纪正宏的房间里救出阮雯音。

事情当晚,#纪正宏潜规则新人#的词条就上了微博热一。

虽然很快被压下来,依然给纪正宏的名声带来很大的影响。

这件事情之后,华国电影圈的导演怕得罪纪正宏,都不敢和许林粥合作。

电视剧那边,许林粥因为对手演员扎戏迟到,百分之九十戏份用替身发过飙;因为对方演员带编剧不顾剧本逻辑疯狂加戏而撕过剧本;更因为五六十岁的老头对年轻演员肆无忌惮说荤段子怼过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

让许林粥从明日之星,变成了一个连剧组都不太进的咸鱼。

可,没人敢直接买许林粥的黑营销,只有一些论坛随便写点边角消息。

也不敢写得太过,最多是说许林粥家有点钱,从小养尊处优,所以怕苦怕累,脾气还不好。

这么多年,许林粥早就不关注网上对自己的评价了。

她像往常一样拿过那堆剧本,随便翻了翻,大部分都是网剧,剧本也只有五集十集。

后面倒是有直接给一百集剧本的,却是个短剧。

短剧现在在网络上大火,不过目前没有明星去演的先例。

许林粥看剧本时的情绪,仿佛一盆火放进潮湿的房子里。

热情和希望不会一下被浇灭。

只会随着越来越重的水汽,奄奄一息。

萧雨芯看她的表情心疼得不行,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喜欢的就别看了,休息休息,最快下个月我们去见李导,他看过你《刀侠》里的片段了,很满意。”

许林粥抬起头。

萧雨芯说:“你也知道,港城圈子和咱们这完全不参合,他们这次筹备的这个电视剧,选角方面,至少十几个重要角色走关系根本不好使,必须要硬实力,我对你有信心。”

许林粥点头,“我知道了。”

萧雨芯说得电视剧是一个秘密项目。

导演是港城著名老牌导演李家康,拍过无数经典的武侠大作,沉寂近十年,最近开始筹备一部武侠电视剧,公开试镜,全影像资料保留。

角色资料还未公开,许多艺人已经跃跃欲试。

许林粥从小练舞,十几岁时拍过武侠电影,为了角色有近半年的时间都用业余时间练习各种兵器,也算有一些基本功。

“武术老师过段时间才来,这阵子你好好休息,做做SPA,《如果是你》这个恋综是边录边播,你这也没剧本,每一期播出后我们可以根据舆论调整。”

萧雨芯了解许林粥。

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她已经能维持住表面的温和,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任性无拘的大小姐。

最重要的是,她无论怎么任性,心底坚持着一份善良和秩序。

守着这份东西,不用担心她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许林粥手里翻着一个剧本,随口问了一句:“你上次不是说还有两名嘉宾没有确定,现在定好了吗?”

萧雨芯在桌子上一堆文件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拿出来一张,之后将剩下的交给许林粥,“本来五名都确定好了,其中一名男嘉宾前几天被查到有女友就换掉了,导演说已经在接触新的男嘉宾,这几天就能官宣。”

许林粥当艺人以来,本来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上恋综。

可现在她处境尴尬,实在接不到什么好的本子,就有人趁机买营销说她被资本放弃。

圈子里的人知道她就是资本。

圈外更多的人却愿意相信她是某个大佬的金丝雀。

超话里甚至有几个老粉都宣布脱粉。

为了证明她还有工作安排,萧雨芯给许林粥找了一个马上能官宣并开机的恋综——《如果是你》。

许林粥把文件夹里的几个表格拿出来。

是两名艺人嘉宾的资料。

上面整整齐齐用表格列着两名艺人的基本信息,以及主要拍摄过哪些作品,是否有出圈的场面等等。

萧雨芯把桌上的剧本收起来,“这个表上都是珊珊给你整理的,好好看看,肯定用得到。”

珊珊是许林粥的助理邵珊,

由于她最近没工作,邵珊也一直处于半休假状态。

许林粥简单扫了一遍,抬头问萧雨芯:“萧姐,最后那名没确认的嘉宾有消息吗?有没有可能是我曾经得罪的某个人?”

萧雨芯笑道:“你还是好好看看这个表格吧,你得罪的那些人看得上这个综艺吗?”

确实。

表格里的几位嘉宾,只有两名是艺人,一名是选秀出道,去年年底刚有角色出圈的新人,另一名是已经几乎没有曝光拿不到什么好本子的演员。

剩下两名直接是素人,一名男嘉宾是三十四岁身价过亿的创业者,女嘉宾二十二岁的学生。

许林粥得罪的那几个艺人,要么是一线,要么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他们就算在家休息,也不可能来这种低成本制作的恋综。

许林粥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至于这最后一个艺人是谁,也完全不关心了。

只要不是她得罪过的那些人,是谁都无所谓。

反正她不是真的去谈恋爱的,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

直到一周后的上午,许林粥在公寓游泳后冲了个澡,刚拿起吹风机准备吹头发,听见客厅里手机传来悠扬的音乐。

她放下吹风机不紧不慢下楼,看见是萧雨芯的电话后,先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才将电话接通。

“粥粥,《如果是你》最后一名嘉宾确定了,合同签了,今天下午就官宣。”

萧雨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紧张和担忧。

“现在才官宣,能按照约定时间开始录制吗?我在开录前一天约了全身SPA,如果不能按时开机我就取消了。”

许林粥完全不关心这最后一名嘉宾是谁。

在她看来,是谁都一样。

“我先说好,现在超话粉丝吵得很凶,虽然过几天我会带你去见李导,但下一部戏在哪还是未知数,所以这个恋综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就算违约费对你来说是小钱,你也不能违约,一定要录完,”

萧雨芯完全没有回答许林粥的问题,而是用郑重的语气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最后一位嘉宾是谁啊?能让你这么紧张?不会是老耿为老不尊来参加恋综了吧,我保证,就算他来了我也录。”

许林粥调整坐姿,坐直身体,丢萧雨芯道,“萧姐,这么多年,我吃了那么多亏,怎么还可能随便违约,钱拿来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赔给节目组。”

电话那边的萧雨芯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良久,她才说:“最后一名嘉宾是徐言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