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收徒

戚从云一走,戚池就从跪变成了坐,也懒得管地上脏不脏,五心朝天开始恢复灵力。

灵气在体内还没转过一个小周天,窗子那里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戚池做贼心虚,立马重新跪好。

凌恒堂而皇之地推开窗子跳了进来,先是打量了一下书房的摆设,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慢悠悠地道:“跪的还挺规矩,你不是一向都不服管教的吗。”

戚池悚然而惊:“尊上您为什么要从窗户跳进来,未免太不成体统。”

凌恒笑道:“难得见到有人能治住你。”

戚池:“您这会儿不应该在议事厅吗?为什么会来我这里?”

凌恒拿出一个药瓶:“刚巧我带了药,过来我给你敷上。”

戚池:“这里可是城主府,您来应该递拜帖。”

凌恒:“你娘下手还挺重。”

戚池:“如果被人看见,我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谁都没接上对方的话,戚池放弃了和凌恒交流,认命地伸出手,由着凌恒给她敷药。

她有气无力地道:“您特意跑过来,不会是为了专门给我送药吧?”

“你想得到美。”凌恒笑道,“季清说你这会儿不想见他,又担心你被你娘收拾得太惨,所以托我来看看你。”

听见季清的名字,戚池便沉默了下去,兴趣缺缺地看着凌恒给她包扎,提不起劲来的模样。

凌恒把药膏倒在她手上,用指腹轻轻推开,耐心又细致,丝毫没有魔尊的架子。

也是,都能被仙族的仙君使唤过来跑腿了,还能有什么架子。

这药膏清清凉凉,抹到掌心上有些微刺痛,又有点痒,勾得戚池心头一动,她忽而问:“尊上这么关心我,是又把我看成了顾缘君吗?因为我用了只有她才会用的平生相思?”

凌恒为她抹药的手微微一顿,埋了两百年的记忆翻腾上来,带着岁月消磨后的模糊与厚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丢不掉,又忘不了。

他其实不太记得顾缘君挥剑的模样了,但今天戚池挥剑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是她的影子。

他心烦意乱,索性在戚池还未消肿的掌心上用力按了下去,冷声道:“顾缘君这个名字,本座不想从你嘴里听见第二次。”

伤处被按压,痛感瞬间放大,但看见凌恒一脸烦躁,戚池却笑起来。

能让魔尊失态还没被弄死,她也算是很厉害了。

她反手握住凌恒的手指,直直地望着他,半是戏谑半是讥讽:“尊上真是无情,您把我当移魂的罐子,就真以为我是个没有情绪的物件吗。”

说罢又一叹气:“可容器都易碎,您好歹也小心些,万一缺了哪个零部件,装进去的魂再漏出来可怎么好。”

“魔族多的是炼魂的办法,不损毁肉身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凌恒道,“不过看在季清的份上,本座不同你计较。”

他抽出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再不知好歹,季清也护不住你。”

戚池眨了下眼,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反而盈盈一笑:“您若真想杀我,师尊或许还会谢你替他解决了个麻烦。”

凌恒一噎:“……”

这么有自知之明的戚池倒是不多见,他多看了戚池几眼,心中滋味莫名,火气也不自觉消散了。

一个时时被监视,连人都算不上的玩意儿,逞逞口舌之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垂下眼,语气也软了许多:“若你不喜欢这里,本座可以带你去清微天。”

清微天,轩辕台,白玉京分别是魔尊妖尊和仙尊管治一族的府第,寻常人挤破脑袋也进不去,凌恒倒是会抛橄榄枝。

可惜戚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药瓶,不要钱似的倒了个精光,价值连城的药膏被她当成了护手霜,用起来一点不心疼。

她道:“多谢尊上好意了,可惜若我真去了清微天,不用您和师尊动手,我娘就会先扒了我的皮。”

凌恒看了看她还没消肿的手,没再强求:“也罢。”

他转身要走,戚池却急急出言挽留:“尊上,等等,别走。”

凌恒便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改主意了?”

戚池谄媚地道:“您帮忙把我娘的禁制解了呗,我不想在这儿跪着了。”

凌恒:“……”

跪着思过吧你。

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戚池失望地叹了口气,可这口气刚叹了一半,一道流光从窗外飞来,撞在戚从云的画地为牢上,化去了这道禁制。

戚池一跃而起,溜了出去。

外面的收徒大典已经接近尾声,一路走,戚池便听了一路哀嚎,一个个捶胸顿足,仿佛被洗劫了毕生家当。

她想去中城瞧瞧情况,陆行持却挡住了她的去路,摇头晃脑地道:“山人掐指一算,在这儿准能遇见你,果然不错。”

戚池:“滚。”

明明是用算筹的人,掐指能掐出什么来,这人胡说八道的本事简直可以和自己平分秋色。

“滚之前先问一句,”陆行持晃了晃手中的两个储物袋,“知道结果了吗?”

戚池来了点兴趣,便不让他滚了:“说来听听?”

陆行持把其中一个储物袋丢进她怀里,娓娓而谈:“城主说你认输,但三尊和衍君各有说辞,又不方便再比一场,所以定了你和李洲白同为魁首。哦当然,最后结果是妖尊定的,那位大人当真喜欢你。”

他笑道:“整个白玉京,上上下下几千人,只有你押中了平局的结果,我跟着你下了两注,也赢了不少灵石。”

历年的列曜试就没有平局的比试,也没有两个魁首的说法,赌盘上那个平局简直就是个摆设,戚池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下注的,陆行持也是第一个分了一杯羹的。

戚池掂了掂储物袋,收进了腕间的镯子上,她问:“还有别的吗?”

陆行持点头:“你多了两个师弟,开心吗。”

戚池:“两个?”

陆行持道:“衍君收了李洲白和何析做弟子,往后他们都得叫你一声师姐了。”

戚池一脸晦气:“何析怎么也进来了?”

她记得原著里何析是去了别处的,怎么被拐来拂云楼了?

陆行持道:“反正都是内门弟子,去哪都一样。”

“内门弟子?”戚池在系统里查了一下,才发现季清确实收了李洲白和何析,但是是以浮云楼的内门弟子身份收进来的,和她这种季清的真传弟子有所区别,严格来讲,季清并不能算作李洲白的师尊。

她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讲一半留一半的毛病了?”

陆行持就笑:“看你不太开心,逗逗你罢了。”

戚池:“……”感觉更生气了。

陆行持又道:“不过今年收下的弟子要比往年多,连师尊都给我收了个师妹,说来你应该认识?就是那个叫赵晚晴的。”

戚池下意识地看了看天。陆行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纳罕道:“看什么呢?”

戚池一脸的高深莫测:“看何时天降惊雷。”

陆行持:“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雷?”

戚池不语。

这等凡夫俗子,就算是个整天拿着一把筷子算命的神棍,也照样窥不破天机。

老天爷想劈她,需要考虑天气吗?根本不需要,劈就完事了。

这会儿天雷没下来,可能也是天道在犯愁,该用多大的雷才能让她长个记性,收敛一下脾气尊重剧情。

许是天道听见了她的心声,万里无云的朗朗青天忽然起了一阵风,又轰隆响了几声雷鸣,只是没有乌云凝聚,片刻后雷止风息,恍若无事发生。

陆行持默了一瞬:“你这是做了多大的孽。”

戚池道:“都没有劈下来,算得上什么孽。”

陆行持叹服:“为什么这话听起来还挺遗憾的。”

戚池白了他一眼:“走了,去瞧瞧我的两个师弟。”

白玉京有五城,五城又分管十二楼,每一楼都有专门给弟子划分出来的居所,戚池自从拜了师,便一直住在这里。

她的院子是常规的弟子居,一院四间竹屋,能住四个弟子,只是从前拂云楼只有她一个独苗,所以其他三间一直空着。

如今新收了弟子,另外两间房便给了他们,戚池来的时候,何析和李洲白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在中庭里坐着说话。

见到戚池回来,李洲白便闭了嘴,约莫是觉得往后要和戚池同处一个屋檐下,觉得日子会很黯淡。

倒是何析眼睛一亮,热络地朝她招手:“戚池,你回来了。”

戚池嗯了一声,和陆行持一起过去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洲白见她过来,起身便想走。陆行持抬手按住他的肩,笑道:“在座谁没跟戚池动过手,何况你是唯一一个没输的,躲着她作甚。”

李洲白:“……她见谁打谁吗?”

陆行持:“倒也不是。”

何析:“打得过的才打,遇见打不过的,跑得比谁都快。”

戚池笑了下,而后又端起一副正经模样:“胡说,现在打不过的我也敢动手了。”

陆行持点头:“何止是敢,每次你一出手,我都觉得你是活够了想拉个人陪葬。”

戚池:“……”

没那么夸张,真的,不怕死的是主角,反派其实很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