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起身去追射箭的来处,鸿方也跟了过去,云溪瞧着地上两具衣诀相依,乌发相缠的两具尸体,叹了口气。
突然想起温之迢,刚才温之迢没在这里,转身朝四周瞧了瞧,也没瞧见温之迢,于是先将苍慧得眼阂上。
白炎转瞬到了对面的山高处。
“箭应该是从这射出来的。”白炎观察石头上的划痕。
“小心!”鸿方在他身后赶到,瞧见一支箭破空急驰朝着白炎而去。
白炎侧身弯腰曲背躲避,从袖中射出一根银针,无声无息入了林中,白炎还准备继续再追。
鸿方过来止了白炎动作,朝四方看了眼,他们所在地势开阔,对面暗林却是易攻易守道:“先撤,我们在暗。”
白炎点头,两人迅速飞身回河岸。
白炎瞧着地上两具女尸,像是突然泄了气,再没有追凶时的一股莽劲,跌坐在地,双手抱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下来:“是不是我真的很蠢?”
云溪疑惑:“怎么这么说?”
白炎泪眼婆娑瞧着云溪:“我身为大师兄,并非没有制止门派内各种欺凌不公,反而连察觉都察觉不到,只有我还蠢得一直认为门派师兄妹都和谐有爱!”
云溪挪着坐到白炎身边:“你不蠢也不傻,你只是还没有长大。”
鸿方也坐到白炎身边,拍着他的肩说:“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蠢的人,我的家族把我当傻子,培养我成为唯他们所用的傻子。”
白炎转头瞧着鸿方,鸿方却炸毛似的避开他的视线:“你别看我啊!你看我我就不说了!”
云溪将白炎的头掰到另一半,朝鸿方道:“好了,你说吧。”
鸿方从怀里掏出一瓶桂花酿,倒入喉中才继续开口:“那时候我真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可悲最可笑的人,于是我离开了让我成为蠢货的地方,像现在一样,我真正成为我自己,我才知道蠢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白炎有些不知所措瞧着云溪。
云溪:“我也第一次知道。”
白炎:“别难过了鸿方兄,你如今已经很厉害了。”
云溪瞧着鸿方面上的笑,无语的拍了一下白炎:“他在骗你。”
鸿方躲过白炎的眼神递给他一瓶桂花酿。
白炎从鸿方手里接过桂花酿,因为没喝过酒,一口下去喉咙像着火般呛的眼泪直流。
云溪朝鸿方道:“我的呢我的呢?”
鸿方撇了云溪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瓶雕花酒递给云溪:“给给给,你的爱。”
云溪宝贝般接过雕花酒,打开瓶盖喝了口,双臂伸在身后支着叹息:“还是这个滋味,上一次喝是在三千年前了吧。”
白炎:“???”
云溪和鸿方瞧着白炎震惊的表情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云溪喝了酒,视线有些失焦,明眸水澈眼神朦胧含春,雪肤如瓷的双颊染上绯红,嘴角和眼角都翘成狡黠的弧度,像只桀骜不驯的猫儿般抬脸。
“忘了告诉你,我全名叫汉云溪。”
白炎惊的将手中鸿方的桂花酿直接摔入水中,无视鸿方在他耳边的咆哮,兀自震惊:“汉云溪?那个天下第一剑汉云溪?”
云溪莞尔一笑:“要不然我为何问你南衍之事?”
白炎低头反映自己的迟钝:“我还以为你是与天下第一剑同名,便好奇南衍真人。”
云溪俯身在河沿边笑的直不起来腰,正当头发要垂入水中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瓷白手将云溪的发轻柔拢起。
“师姐,莫要喝这么多酒。”温之迢去而复返。
云溪拉着温之迢在河沿边坐下,递给他花雕酒,温之迢乖顺的接过酒,也不喝,就侧着脸瞧云溪,沉默的听云溪和白炎和鸿方便聊边笑的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到最后白炎最先起身,捧着个鸿方给他的小杯子装着花雕酒,对着天月大喊:“我!白炎!一定会变强!”
鸿方也站起身:“我!一定能找到最好吃的梨花酥!”
云溪也歪歪扭扭起身,温之迢扶着她站直,云溪神情天真灵动,莲花灯暖色照耀下,颇有勾魂摄魄的劲头,瞧着温之迢开口:“我!一定能找到师兄,我们三人团聚。”
说罢一头栽在温之迢怀里,不愿起身。
温之迢叫来两个弟子带着鸿方和白炎回涅云,自己抱着云溪慢慢悠悠在后面走。
雕弓月弯身跪地向温之迢起礼后,想往前去跟温之迢说话。
温之迢止了他的步开口:“明日再说。”
温之迢步子放的慢,时不时低头去瞧怀里的云溪,一手将云溪抱起另一手将她在脸上的长发拂开。
到了涅云派,温之迢将云溪抱回房间,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瞧了半响才转身出门。
“尊上,灵盟之事,她们已经猜到了。”雕弓月开口道。
“不妨事。”温之迢揪着竹叶低低开口。
“可是……”雕弓月还想继续开口,却被温之迢打断。
“下去吧。”
云溪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想起昨日行为尴尬的抱紧头,偷摸在门口看了眼,鸿方和白炎已经在院中等她用膳。于是隔着窗子说了一声:“我不吃啦,你们先吃。”
屋外两人对视一眼,白炎出声欲盖弥彰:“好。”
鸿方趁云溪离开窗子没有警惕,却是猛的打开云溪房门,将人从屋里拉出来:“怎么不吃饭?昨日吃的便当今日的了?”
云溪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桌前坐下:“没有。”
三人吃完饭,就被叫到大殿上。温之迢在中间坐着,旁边是栖雁派的掌门。
“仙尊好,掌门好。”白炎老老实实问好行礼。
鸿方和云溪朝栖雁派掌门虚虚行了礼。
栖雁派掌门走下来,拉起云溪和鸿方的手表情诚恳:“此次多谢两位,我替我们栖雁派众弟子道谢。”
云溪摆手道:“白炎出的功劳最大,最辛苦。”
栖雁派掌门瞧了一边的白炎比起曾经更添沉稳的模样道:“哪里,炎儿都告诉我们了,此次皆是你们二人的奋力相助,才使得真相水落石出。”
鸿方问了一句:“余慧和苍慧的遗体是如何处理了?”
栖雁派掌门道:“都体面敛在栖雁派的林地,两人正敛在一起。”
鸿方点头。
栖雁派掌门将游仙枕,十二卷朱,混沌珠等珍宝法器交与云溪手中。
转身问白炎:“你可要随我回门派中去?”
白炎犹豫之际问掌门:“门派内事务可还繁多吗?”
栖雁派掌门摇头:“都差不多了。”
白炎便像吃了定心丸,抬头定定瞧着栖雁派掌门道:“我想随前辈们闯荡。”
栖雁派掌门愣了愣,眼中欣慰之意几乎溢出随即扬首大笑:“好好好,我儿是有志向的,那你便跟着前辈们好好学罢,有事传讯你你才可回来,平时可别随便跑回来添乱!”
拍了拍白炎的背便笑着离去。
送走栖雁派掌门,云溪怀里就撞进一小团,低头一看是惊秋。
小姑娘穿着件涅云派门服,头发梳得光溜溜在头顶用木簪盘着,神采奕奕。
“云溪姐姐!”惊秋在她怀里喊。
云溪感受到她的灵能,惊喜道:“秋秋觉烟期了?”
“是啊,前两日便到了觉烟期!”惊秋答。
云溪摸了摸惊秋的发髻:“带师姐和前辈们去你们梵克峰瞧瞧好吗?”
惊秋点头。
“师弟你去吗?”云溪转头问温之迢。
“自然愿意。”温之迢道。
云溪没再带帏帽也没幻颜,她有点烦,总觉得带帏帽不太自在,觉得在涅云派更是家一般的地方,无须遮掩。
于是一行五人走在路上,着实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不是温仙尊吗?他不是平日都不来主峰的吗?”
“是啊,今日怎么突然来了,但是温仙尊真的不是神仙下凡吗?!为什么有凡人能长成这样啊啊!”
有人发现了云溪“那漂亮女子是谁,和温仙尊,刀鬼还有白师兄走在一起,还牵着个小孩。”
“不会是…万刀刀鬼的夫人和孩子吧!”
涅云派中近些年的弟子自然是没见过云溪的,瞧着云溪和鸿方行为举止亲近自然,理所应当的猜是两人夫妻关系。
于是不到一刻钟时间,满门派都知道那个爱阴阳怪气的刀鬼有个灿如春华,皎如白月的夫人和冰雪可爱的孩子,皆是赞叹刀鬼好福气的。
云溪牵着惊秋,身边弟子略显激动的闲言碎语在她耳朵里炸开。
云溪:“……”瞧了一眼板着脸的鸿方,好吧,当没听见好了。
直到弟子们瞧见他们清冷寡欲,甚少有表情,更惶逞表情波动的的仙尊亲手,亲手,弯腰将身边女子挂到绔草的碧绿衣裙轻轻取下又放下。
弟子们:“……是谁塌房了?原来是我自己。”
到了梵克峰,叶长老正坐在黑铁锅旁边哐哐炼器,瞧见几人来了,也没站起身,继续将脸伸进锅里瞧火候。
鸿方白炎被叶长老留下来打玄铁出苦力。
惊秋拉着云溪往后院走,云溪转头看温之迢,温之迢笑意盈盈:“师姐,我在这里等你。”
到了后院,惊秋神神秘秘的拿出一柄步摇放在云溪手心,亮晶晶的眼瞧着云溪:“师尊带我下山,我瞧见漂亮女子都戴这个,便自己照着炼了,姐姐你喜欢吗。”
云溪蹲下身抱住惊秋:“当然喜欢啦宝贝,谢谢秋秋。”
白炎和鸿方进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句,肉麻的打了个寒战。
云溪:“温之迢呢?”
鸿方撇嘴:“你师弟累了先回去了。”
白炎补充:“有人找仙尊,说秘境死了好几个弟子,灵盟正要讨要说法。”
云溪站起:“哪个秘境?”
白炎:“说是千年前真人陨落之地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