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路家别墅。
路迦宁一身黑色柔道服,对面站着一个是同样白色柔道服的胖壮男人。
路迦宁缓慢走向他,男人快速伸出手捏住她的领子,刚要使劲。
路迦宁快速捏住他的胳膊肘,限制住他的方向,随后左脚一横扫,在对面失去平衡的刹那,腰部用力一顶,一个块头比她大两倍的男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落地。
嘭——
整个训练室响起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路迦宁翻身,将男人的胳膊向后拧了一下,再次将他的身体限制住。
姿势持续了几分钟,男人不甘落后,落地的一瞬间,抱紧路迦宁的左腿,让路迦宁失去重心倒下去。
结果,路迦宁右脚一钩,稳稳夹住男人的脖子,随后整个身子跪压下去。
之前被擒住的左脚,此时也变成了攻击男人的力道,让他再也没有丝毫可以挣脱的空间。
男人躺在地上,无力地挣扎了一段时间,直至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他依旧没有摆脱掉路迦宁的控制。
“小路总,我输了。”男人求饶。
路迦宁立刻松开他,并且在自己站稳的那一刻,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辛苦了。”路迦宁感谢道。
“不辛苦,”男人喘着粗气,“小路总柔道越来越厉害了。”
路迦宁走到一旁,拿出一瓶未开的水递给他:“喝水。”
“谢谢小路总。”男人由衷感谢道。
路迦宁拿起一瓶水,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偌大的训练室只有路迦宁和男人两个人,此时他们略带重感的呼吸声响彻整个空间。
男人喘着粗气,他潦草地用毛巾擦了几下自己被湿透的黑发:“小路总,练柔道几年了?”
路迦宁胳膊搭在椅子两次,她细想了一会儿,回答:“十年了吧。”
“十年?”男人吃了一惊,“你家这么有钱,根本不需要练习柔道保护自己吧。”
“最开始那几年,练习柔道纯粹是觉得好玩,”路迦宁沉默片刻,说,“后面那几年,练习柔道更多的是责任。”
“保护家里人吗?”男人随口问。
路迦宁沉默片刻:“嗯。”
注意到路迦宁的表情怪怪的,男人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岔开话题道:“小路总,你的柔道可以去打比赛了吧,你就没想过打职业?”
“还不是时候。”路迦宁说。
“为什么?”男人侧头看着路迦宁,规劝道,“小路总,你不混职业圈子,所以不知道。其实职业选手的黄金期很短的,你要是再拖几年,体力和反应力都跟不上,你怎么和那群年轻人打?”
路迦宁敷衍回道:“等我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再考虑吧。”
“你还有……”
男人的问题还没问出口,路迦宁从旁边拿出一贴膏药:“贴一贴吧。”
她是在阻止他。
男人识趣地接过路迦宁递过来的膏药:“谢谢小路总。”
“谢谢你今天陪我练习,明天如果身体有任何异样,及时联系我,我帮你报销所有医疗费用。”路迦宁说。
作为一个专业的陪练员,男人在给有钱人做陪练的时候,一向注重分寸。
就比如,在第几个动作,需要让一让;在第几个动作,需要注意不要伤到顾客。
所以每次出外务,他都会格外小心,生怕伤到这群少爷小姐。
只是眼前这个小路总,好像和那群娇滴滴,自尊心又强的富二代完全不一样。她手上的茧子比他还厚不说,柔道技术也是一顶一的好。
他用尽全力去抵挡她了,她都没有任何损伤。
反倒是他一个职业选手,被她背摔了很多次。
男人:“小路总哪里话,陪您训练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知道你这还是手下留情了。”
“否则,我在您手里一招都走不下去。”
路迦宁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淡定地将手里的水瓶放在一边,并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把玩起来。
与此同时,江逾白和蒋星野并排着从门口处走进来。
注意到他们走近,之前的男人很识趣地收好自己的东西:“先走了小路总,有需要再联系我。”
“嗯。”路迦宁应下。
男人与江逾白他们擦肩而过,途中还不忘默契地点头打招呼。
江逾白他们走到路迦宁面前。
蒋星野率先开口调侃:“老大,您这是又打趴一个职业柔道选手?”
“日常切磋。”路迦宁简单回答。
蒋星野:“那我怎么看,刚离开的那位腰部伤得不轻啊。”
“偶尔一次没控制好力度,正常,”路迦宁说完,好奇,问,“今天,你怎么来了?案子破了?”
“嗯,破了,”蒋星野体贴地说,“这不是怕你们晚上睡不着觉,我特地过来跟你们汇报一下赵摩乾案子的进展嘛。”
即使路迦宁知道案子的前因后果,她也希望可以再听一下:“什么情况。”
蒋星野:“赵摩乾的遗书,在柳弘敏家找到了,柳弘敏对她杀害赵摩乾的事情供认不讳。”
“她说,案发当日,她把赵摩乾叫到了客房,进行了杀害。他捅第一刀的时候,赵摩乾还有意识。但是因为是第一次杀人,她害怕地同时将凶器往赵摩乾的身上,再次用力了一下,所以这才造成了两次凶器的错位。”
路迦宁细听了一会儿,说:“那孙安玲呢,她在孙安玲的案子里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蒋星野解释:“原本,柳弘敏的计划是,让赵谦回国认祖归宗的时候,抽空给赵家二楼的围栏做些特殊处理。可是没想到,在她计划当天,沈元先一步去了赵家,途中又因为和孙安玲产生了矛盾,从而失手将她精心设计的机关用了。”
路迦宁:“赵摩乾胃里的安眠药怎么回事儿?”
“这也是我想要和你说的,”蒋星野严肃道,“柳弘敏认了很多罪名,但只有这一点她矢口否认。她坚决咬定,她没有喂赵摩乾吃过安眠药。”
“会不会是赵谦喂的?”江逾白问。
“赵谦,贺队也审过,”蒋星野肯定地说,“他说他对此毫不知情。”
路迦宁:“贺队信了?”
“贺队说他没撒谎。”蒋星野快速回答。
那就奇怪了……
路迦宁捏住下巴细想了一会儿:“我怎么感觉这个案子好像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就像是黑暗里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很有目的性地将整件案子推着向前发展。
它会自动补齐犯罪过程的所有漏洞,也会有意无意地阻挠着警察的查证……
蒋星野注意到路迦宁表情有些不太对,他继续说:“还有,柳弘敏和赵谦是主动到警厅自首的。”
说完像是不满意,他又补充:“在贺队推导出她们是凶手之前。”
路迦宁不怎么在意:“我知道。”
注意到路迦宁没有丝毫惊讶的情绪,蒋星野:“你的杰作?”
“我只是去找他们谈了谈心,”路迦宁解释,“那俩人骨子里并不坏。”
说完,路迦宁从旁边拿出来一沓卷宗:“把这两份卷宗交给贺祈风。”
蒋星野从里面掏出一张检测报告:“你要查这两个案子?”
路迦宁说:“对,下午我已经把证据都整理到里面了,你们只需要在法庭上将它交给法官。”
蒋星野塞好档案,像是随口,他问了句:“老大,你不是说我们任务特殊,不要随便多管闲事嘛,怎么自己倒先帮上别人了?”
路迦宁心情好像并不是很好,她看向空荡的柔道场,惆怅着说:“他们只是不相信我们警察,做了蠢事罢了。”
“虽然在赵摩乾的案子上,她们是凶手;但是在这两件案子上,他们是受害人。他们在得到相应的惩罚之前,有义务听到法院的判决。”
“难得从你口里听到这么宽容的话,”蒋星野欣慰地拍了下身旁的江逾白,“江逾白,我们家小路总长大了哈。”
路迦宁不吭声。
江逾白不接茬,他侧头,说:“老蒋,破案这种事情,手机上一个电话就能讲明白,还不值得你大老远跑来一趟吧。”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蒋星野胳膊搭在江逾白的肩膀上,“就是,我觉得贺祈风好像发现什么了。”
“你们以后行动低调一点。”
路迦宁不服气:“自己破不了案,还怪我们太张扬?”
哪里来的道理?
“这些话,你可以当面和他说。”蒋星野说。
路迦宁立刻怂了下去:“那算了。”
贺祈风辈分高,常规算下来,她还得叫他一声师叔。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基于这层原因,她在面对贺祈风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瞬间猜透她心思的江逾白和蒋星野对视一眼,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
路迦宁抬眸看着他们:“你们笑什么!”
“感觉难得见到你有这么怂的时候。”蒋星野不怕死地说。
路迦宁将刚从手腕上摘下来的束带扔到蒋星野身上:“找死是吧。”
蒋星野:“老大,你可别说‘死’这个字,我这个行业天天和尸体打交道,都快给我整吐了。”
“不想干法医,我跟总局申请把你调来给我当秘书?”路迦宁建议。
“可别,”蒋星野开着玩笑,“我还是适合当卧底。”
卧底?
路迦宁不由得想起她在赵氏游轮上闻到的那一款葡萄酒。
那是一款浓度极醇的葡萄酒,浓重的葡萄酿发的味道,搭配上木材独有的木质香,让本就丝滑的酒体在顺着高脚杯的玻璃壁摇晃的时候,可以散发出一种勾人的气味。
就像是异域舞女,魅惑又摇曳,单欣赏一眼,便能轻轻松松让人深陷其中。
只是……这个味道,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