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迦宁信心满满的话,江逾白实在不想打击她,他问:“江前辈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师爷告诉我的,”路迦宁说,“他说要想被贺祈风讨厌很简单,在他面前炫富就行。”
“你确定他不是在坑你?”江逾白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顾北知是我亲师爷,他坑我干嘛?”路迦宁不想继续之前那个话题,她问,“对了,赵摩乾死因究竟是什么?”
“和你猜的一样,确实是利器穿破心脏而亡。”江逾白严肃地说,“还有,我在检测赵摩乾生前饮用的饮品中,发现了有安眠药成分。”
江逾白的能力,路迦宁十分相信,她并没有问江逾白是如何确定那杯带有安眠药的饮品是赵摩乾的。
反而问:“那杯饮品你放哪儿了?”
江逾白:“交给刑警队了。”
“没被发现吧。”
“没有,”江逾白说,“跟了你这么多年,身上多少还是有点演技的。”
路迦宁没心思跟他打趣,她分析道:“从尸体僵硬程度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大概率是我赶到案发现场的一个小时之前。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空调开的制冷,尸体的僵硬程度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快,说明死亡时间大概率是在四十分钟之前,也是二十一点到二十一点二十这段时间内。”
路迦宁沉思片刻:“监控查了吗?”
江逾白:“监控损坏了。”
路迦宁仿佛早就料到了,她道:“监控坏的这么凑巧,有计划的故意杀人吧。”
江逾白:“你有怀疑对象了?”
路迦宁:“暂时还没有。”
江逾白知道一遇到案子,拥有绝对“职业病”的路迦宁一定忍不住,他问:“我们要帮忙查吗?贺祈风不会让我们两个从商的资本家碰尸体吧。”
路迦宁看着远方惊魂未定的几个熟人,她道:“没关系,不能从死人身上下手,我们就从活人身上下手。”
看着路迦宁自信的模样,江逾白很配合的“哦?”了一声:“你有办法了?”
路迦宁目光放的长远,她自顾自地道:“嗯,狐狸想装猫,也得藏好自己尾巴才行。”
就怕他们一个都藏不住。
—
案发现场。
贺祈风看着路迦宁离开的门口,眉头紧蹙,像是想起了什么。
“贺队。”白郁南从旁边走过来喊了句。
“查出什么来了?”收回神的贺祈风问。
“付姐发消息说,凶器上的指纹,她查出来了。”
“谁的。”
白郁南犹豫了犹豫:“是赵谦的。”
赵谦?
贺祈风听过他:“赵家那个私生子?”
“对,”白郁南继续说,“但是,他自晚会开始,就一直在楼下接受采访,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
“凶手想要嫁祸他?”贺祈风反问。
白郁南:“可能。”
贺祈风刚要说些什么,楼下传来了一阵吵闹。
甚至隐约还能听到两个女声的吼叫。
贺祈风皱紧眉头:“楼下怎么会儿事?”
门口一个刑警跑过来说:“回贺队,楼下是赵摩乾的夫人和赵摩乾的女婿在吵架。”
“他们在吵什么?”白郁南问。
“不知道。”那位刑警如实说。
贺祈风摘下自己的白色橡胶手套走到二楼围栏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盘!你巴不得你爸就这么死了吧。”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指着一个男人叫喊道。
“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男人趾高气昂地说,“我怎么可能希望我爸死?”
“你不希望?赵谦和老赵的亲自鉴定书一出,你就三番四次找老赵,希望他立下遗嘱,承诺家产分你一半,别以为我不知道。”红衣女人轻笑一声,“你一个沈家继子,自己家业继承不了,就想着通过小婕继承我们赵家?呸,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你和小婕的婚事。”
被人当中戳破自己的小心思,沈元的脸有些挂不住,他说:“我让爸立遗嘱,不是想着,就算赵谦继承了赵氏集团,小婕和孩子也能有更好的生活嘛。”
孙安玲:“我呸,说得好听。”
沈元刚要说话,一直在事件中央的路迦宁立刻上前安抚孙安玲:“赵夫人别生气,都是一家人,遗嘱给谁不是给啊,更何况沈元也是为了您女儿和您孙子以后的生活嘛。”
短短一句话,孙安玲像是被劝住了,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沈元。
路迦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她还是故作大义地责备道:“沈元,虽然赵夫人不说你,但我还是要多说你几句,人家儿子回来认祖归宗,又不是老子活不下去了,你一个倒插门的女婿,用得着这么着急让人家老子立遗嘱了?”
一句话,所有人干沉默了。
路迦宁观察着这一家子的表情,继续说:“我们知道的,是觉得人家私生子认祖归宗,你作为女婿有危机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知道赵摩乾活不长了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元恼羞成怒道。
“瞧我这张嘴,”路迦宁浅笑了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是我说话没禁忌了,你又不是凶手,你怎么可能知道赵摩乾会死呢。”
路迦宁用余光观察着孙安玲的表情。
只见原本暴躁的孙安玲表情逐渐和缓。
孙安玲宽慰说:“谢谢小路总,小沈这人挺好的,对我和老赵都挺照顾的。还有……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我们能处理好的。”
路迦宁像是缕清了什么关系,她自信地扬起唇角,阴阳怪气道:“瞧,我多管闲事了不是,您家关系好,比任何事情都好。”
说完,路迦宁对着身后的江逾白喊了句:“江逾白,给赵夫人取些钱来,赵总走了,我们也得表示表示。”
江逾白:“是。”
孙安玲的脸红一块儿白一块儿,可偏偏又不敢发作。
路迦宁现在是临江第一女总裁,与很多家企业都有业务上的往来,赵氏集团也不可能例外。
所以哪怕路迦宁说话再难听,也得罪不得。
路迦宁猜到孙安玲得罪不起自己,她轻轻抚上孙安玲的手,说话更加肆无忌惮了:“赵夫人,节哀。”
孙安玲接过江逾白递过来的支票:“谢小路总。”
“江逾白,我们走吧。”路迦宁说。
“是。”
俩人说着,便一前一后走开了。
楼上的贺祈风注视着这一切,他蹙眉问旁边的白郁南:“赵摩乾生前生过什么病?”
白郁南摇摇头:“没听说啊。”
“去查一下。”贺祈风说。
白郁南疑惑:“贺队,查这个干嘛?难道你怀疑赵摩乾的死和他的病有关?”
“不知道。”贺祈风盯着楼下一粉一白离开的背影,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但是……应该会是一个突破口。
在案发现场,路迦宁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如果她走了,就说明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江逾白随口问:“老板,有什么发现。”
路迦宁心情不错,她回道:“发现了不少。”
江逾白:“嗯?”
路迦宁一五一十地回答:“第一,沈元和死者之间有金钱上的矛盾,并且两个人曾经为了这个矛盾吵过架,这一点,孙安玲明显是知道的。所以沈元拥有充分的犯罪动机。”
“第二,我国《继承法》第十条规定的第一顺序是配偶、子女、父母。如果死者生前没有立下遗嘱,那么遗产的分配一般按照等额原则进行分配。这就意味着,孙安玲、和沈元获得的遗产份额基本差不多。”
“可是为什么,身为女婿的沈元会着急让赵摩乾立下遗嘱呢。”
“我怀疑有三种可能,第一,赵摩乾曾经立过遗嘱,并且基本意思是将全部遗产都留给自己归来的私生子赵谦,这让沈元有些慌神了;第二,沈元知道赵摩乾活不长了,所以想要分到更多遗产;第三……他急需用钱。”
江逾白立刻回答:“看沈元的穿着,第三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
路迦宁喃喃:“那么只剩下第一二种情况了。”
江逾白不理解:“同样是自己的小孩,赵摩乾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全部遗产都给自己的亲儿子,难不成是重男轻女?”
路迦宁自信满满地说:“如果我们不看赵摩乾这条线,而看孙安玲这条线呢。”
江逾白:“什么意思?”
“我们之前不是疑惑,孙安玲这么骄傲的人,为什么会任由赵摩乾开晚宴庆祝自己头上被带了绿帽子吗?”
江逾白还是不理解:“嗯。”
“如果说,赵摩乾遗产留给自己的亲儿子,和孙安玲任由赵摩乾开宴会庆祝自己头上的绿帽子,是同一个理由呢。”路迦宁说。
江逾白大脑疯狂运转,半天,他逐渐摸索出了路迦宁话中的深意:“你是说……”
路迦宁自信满满地看着宴会大厅,说:“是。”
“我怀疑,孙安玲和赵摩乾的女儿,沈元的妻子,那位从没在宴会场出现的赵家大小姐赵梦婕,不是赵摩乾的亲生女儿。”
“孙安玲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