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给夏婉禾准备的结婚用品十分细致,一年四季用的被褥,衣服,鞋子,成箱成箱的罐头,奶糖,小米,面……
夏婉禾看着那一大堆东西犯难,这么些东西怕是搬走都难吧,虽然有空间,只怕到时候把对方吓到,自己被当成怪物给抓起来。
周泽恒瞧着那一堆道:“你准备这么多,他们怎么搬走,我不信林清川那里连个被褥都没有,差不多得了。”
江柔道:“我是怕那边的被褥不够软。”
“行了行了,知道的你嫁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难呢,给她这些还不如给她些钱,到了自己买。”
“海逸都说了,林清川驻扎的是个小岛,出岛不方便,有钱不一定能买到东西。”
夫妻俩喋喋不休,夏婉禾却在想走之前要把枪做好,最近因为跟着江柔到处买东西,枪还没做好呢。
周海鸣在旁边道:“妈,你这么担心我姐,要不跟她一起走算了。”
江柔道:“你是不懂父母的心,你姐现在嫁出去,以后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能准备的一定要准备好,而且你姐这样,到了那边缺了少了她又不会说。”
周海鸣哦了一声,又搂着夏婉禾的胳膊道:“姐,我会想你的,到时候我给你拍电报,写信。”
“算了,写信你也看不懂,我给你画画,儿童画,你肯定能看懂。”
夏婉禾:……
早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就该假装脑子摔了一下摔好了,一直被当成儿童实在有些侮辱人。
“妈。”周晓敏提着一瓶香油进来,“我们发了香油,给你拿来尝尝。”
江柔回头招呼她,“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我准备的嫁妆有什么缺的没。”
周晓敏看着客厅桌上的一大堆,脸不着痕迹的抽了一下,想想不久前自己结婚不过自己给自己缝了一条被子,这些东西本该是自己的,她心里不高兴,依旧将香油放在厨房里,温柔道:“好。”
这是夏婉禾第一次见周晓敏,她巴掌大的瓜子脸,唇薄鼻子小,眉眼上扬,瞧着就是一副聪明样子,事实证明她确实很会算计,算计了原主一家,自己反倒过的风生水起。夏婉禾是个现实主义,星际尔虞我诈,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如果自己是个傻白甜也不会生存下来,社会生存没有标准法则,成败也不靠公道。她不评判周晓敏在原著里的所作所为,前提是对方没有碰触到自己的利益。
就在夏婉禾审视周晓敏的时候,对方也在看她。夏婉禾比周晓敏想像中要好看很多,鹅蛋脸,桃花眼,本是勾人的长相,但因为她懵懂的眼神,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长得好就算了,她皮肤还跟白,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手腕还西,好像一捏就要碎了似的。
周晓敏在打量夏婉禾的同时,还默默跟自己比对了一番,自己除了比她高,其他的都比不过,嫉妒跟春草似的在心里疯长,她忍不住道:“妈,姐姐这么好看,你也不带她出去转转,让那些说我姐傻的人好好看看,看他们以后还说不说。”
外面那些人说什么江柔也不是不知道,无非就是傻子什么的,眼下女儿结婚要紧,她也懒得理那些闲言碎语,“你姐姐不喜欢出门就不出去,再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又管不了。”
周晓敏愤愤道:“可是他们说的也太难听了,还说……”
周泽恒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赶紧打断了她,“今天你说我一句明天我笑话你一句,谁也不吃亏,还是看东西,好好看看。”他又交待周海鸣,“带你姐去睡会儿,她累了。”
“哦。”周海鸣起身便带着夏婉禾上楼了。
周晓敏噎了一口,她瞥着夏婉禾离开,故意提高了嗓门道:“妈,不是我说,大家邻里邻居的都也说的太难听了,他们说我姐在乡下的时候被男人糟蹋过。”
女孩子的名声何其重要。
江柔一听瞬间被点燃,“是哪个不要脸的给我女儿扣屎盆子!”
周晓敏道:“我也是听小孩儿说的,现在肯定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要是抓到造谣的人,都不用您,我就上去撕烂她的嘴。”
周泽恒反问道:“晓敏啊,谁家的孩子说的?”
周晓敏抿了抿唇,又说:“好几个孩子呢,大院儿里来了不少生面孔,我不认识,不过李参谋家小儿子也在里面。”
李参谋家一共生了五个,四个女儿,终于第五个得了个儿子,简直宠上天,那是大院里的混世魔王,谁家的窗户都被他砸过,每每告状,李参谋雷声大雨点小教育,这孩子愈发苍狂。
周泽恒道:“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去找李参谋问问,非得把这个挑头的人抓出来不行。”
江柔愤愤道:“真是不要脸,竟然会编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烂舌头。”
周泽恒点点头,又道:“晓敏啊,这香油很好,厨房里还有些猪油你拿回去吧。”
“爸,我专门孝敬您的,不要回礼。”
“哎,你已经结婚了,老往这里顺东西婆家会说,去拿吧。”
周晓敏听出了周泽恒下逐客令,反正她目的达到,只要江柔去李参谋家闹,大家都会知道夏婉禾在乡下被玷污的事儿,管它真假,到时候她的名声就坏了,也别想嫁出去!反正自己话没说死,这事儿总赖不到自己头上。周晓敏去厨房拿了猪油便离开了。
江柔还骂骂咧咧的,她越想越火大,这嫁妆也整理不到心里,起身要去李参谋问个究竟。
周泽恒拉住她的胳膊道:“你去找李参谋,他肯定不分青红皂白又训他儿子一顿,到时候整个大院儿都知道了,三人成虎,是不是真的大家都要说闲话。”
江柔觉得周泽恒说的有理,可是她越想越气,“难道我们就吃这个哑巴亏?”
周泽恒道:“人生在世,有些亏不得不吃,退一步海阔天空。”
楼上,盯着书桌发呆的夏婉禾已经听到了江柔的叫嚷,哪怕周海鸣及时堵住了她的耳朵也晚了。
周海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道:“姐,你没听见什么吧。”
夏婉禾茫然的看着他,心里却想没想到周晓敏是拱火的一把好手,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把人搞的鸡犬不宁,先不说外面有没有人瞎说,就她看到的,这个年代男女关系格外敏感,就连落水救人都得结婚,更何况异性产生关系,现在事实已经不是重点,对方就是想把自己婚事搅黄。
也不怪原主被她坑惨了,对方心眼儿比筛子眼儿还多,周家的人又宽厚老实,防都防不住。
周海鸣看着夏婉禾呆愣愣的模样,松了手,“姐,你放心我去帮你讨公道,等我抓出那个造谣的,非打他一顿。”
夏婉禾拉了拉周海鸣的衣角,又指了指书桌上的纸。
周海鸣惊讶:“现在还让我给你折纸?”
夏婉禾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周海鸣无可奈何,“行吧,给你折个千纸鹤。”他摇摇头,“傻也挺好了,少生很多气,不长皱纹,对吧。”
——
从周家出来,周晓敏就等着江柔跟李参谋家吵一架,一直等到晚上也没吵。
刘文华正在看报纸,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道:“晓敏啊,你准备什么时候随军去,好让妈早点抱个大胖小子。”
周晓敏道:“妈,我跟邵安说好了,等我姐结婚了再去。”
刘文华透过眼镜瞥她,“你们已经结婚了,跟以前可不一样,妈是过来人,这夫妻不住在一起早晚出问题。”
“知道了妈。”
“你最好知道,可别骗我,磨来磨去的就是不随军。”
“怎么会呢?”周晓敏强颜欢笑。
刘文华又道:“哎,你那傻子姐嫁给谁了?”
周晓敏摇摇头,“不知道。”
这个她确实不清楚。
刘文华切了声,“好赖也比不过我们邵安。”
——
同一时间,西南军区的大院儿里,林家的喜酒摆了三桌,林清川一身军装,胸前别了朵大红花,正恭恭敬敬的跟人喝酒。
墨蓝的天空挂着一轮圆月,给热闹的气氛平添了几分寂寥。
参加婚礼的都是街坊邻居还有昔日好友,恭喜之余,大家都要问一声新娘子在哪儿。
林清川如实道:“她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过来,我一个人结婚,一样的。”
白如之听着这话,躺在房间气的下不了床,她捂着胸口道:“生月,你自己看,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很懂事,没想到是等着现在气我呢。”
林生月是林清川的姑姑,今年三十九,是医院的医生,平时她跟白如之就不对付,现在看白如之生气,她赶紧就来看热闹了。
“嫂子,清川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他有自己的考量,我劝你啊,少操心。”
“这是婚姻大事,我怎么能不生气。”
林生月坐在板凳上吐了口气,“要我说你就再生一个,好好的养在身边,挂在裤腰上,也别当什么兵,以后儿媳你来选,保证让你高兴。”
“我都五十三了!”
“前两天我们医院还有个五十六的生呢,双胞胎,真的。”
白如之胸口闷的更厉害,她摆摆手道:“你先出去,我清净一会儿。”
林生月起身道:“嫂子我是肺腑之言,你好好考虑考虑。”
从里屋到院子里,林生月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道:“真找了个傻子啊。”
林清川纠正,“是自闭症。”
“哎,这回我可要认真说说你啊,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下一代考虑,再生出个自闭症怎么办。也不怪你妈生气,我听了都来气。”
“我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
林生月挽着胳膊,“那你想的啥。”
完成任务!其它的他确实没想。
林清川只道:“姑,结婚报告已经打了。”
“你啊。”林生月摇摇头,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金镯子,“你知道姑姑最疼你了,给你媳妇儿,就说婆家的见面礼。”
“我替婉禾谢谢您。”
“清川啊。”罗综摇摇晃晃的从屋里出来,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指着林清川就要往他身上倒。
林生月手快,赶紧扶住他道:“你当长辈的喝这么多干啥,赶紧回去。”
罗综指着林清川道:“姑父一直把你当亲儿子,你结婚这事儿我……”
林生月一把捂住了罗综的嘴,又给林清川使了个眼色。
林清川微微颔首,转身去了另一边,不管家里怎么阻拦,这婚他是结定了。
隔天早上,林清川便上了火车,白如之虽然送了他,却站的远远的,从头到尾也没说一个字。林生荣提了个布袋给林清川,“两口子过日子,总要些家当,这是我们老两口的心意,你要是实在照顾不了她就把人送回来,别耽误自己前程,你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别上心。”
林清川提着沉甸甸的袋子看,里面有钱有票,还有一些金银首饰,珍珠项链,“谢谢爸。”
“上车吧,路上小心,安顿好了给我发个电报。”
“行。”
林清川上了火车,他找到位置,又在车窗口朝着白如之挥手,“妈,再见。”
白如之赌气别开了脑袋,等火车开走了,她才自顾自叹气道:“你妹妹说的对,我应该再生一个,总不能再生出这么个混账东西来。”
林生荣圈着手掌在嘴巴轻磕了一声,“你说话注意点,现在计划生育。”
白如之斜了他一眼,“你不生我自己生!”
——
周晓敏没等到想像中的争吵,她思来想去,又骑着自行车去部队找苏大龙。
苏大龙还挺奇怪,“周同志,你就这么想我当你的姐夫?”
周晓敏哼道:“想的美,我姐都嫁出去了,我来找你是想问是不是你到处瞎说我姐在农村被人糟蹋了。”
“这话我可没说过,你别赖我。”苏大龙立马反驳,说完又心虚的朝着别处扫了一眼,他是没说这个,但是他也没少跟别人说夏婉禾坏话,就比如说他相亲的时候夏婉禾吓的尿裤子了之类的话。
“真的不是你?”周晓敏咄咄逼人。
蝉鸣阵阵,白杨树下一片阴凉,苏大龙的脸没有来的发烫,他往后退了半步,“绝对不是。”
周晓敏瞪着他警告,“最好不是,要是让我发现,饶不了你。”
她警告完苏大龙,跨上自行车便离开了。
苏大龙摸摸脸,他觉得自己就挺恶毒的,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恶毒的人。他不由的啧嘴,“你不是会吓唬人嘛,我看你这回还怎么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