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云弥借力翻上墙头,宴月正要迎上,却被一道力隔空拉着往后飘。
云弥一刀丢出去,菜刀也在半路掉在地上。
哐当一声。
云弥看清了来人。
正是刚才遇到的那女菩萨。
宴月被她用灵力护在身后,她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
“这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啊,你打劫他能有前途吗?”
宴月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似要吃人一般,狠狠地盯着云弥。
“看什么看?等会儿我给你眼睛也挖了!”云弥冷笑,瞧瞧,现在就会瞪人了。
她脑筋一转,看向那女子:
“你有灵力,你修仙?”
女子笑眯眯点头,“你若走投无路,也不必干打劫的勾当,我可以引荐你去修行。”
云弥挑眉,指着宴月揭他老底:“他天生魔种,为了世界和平,我愿帮你一起干掉他。”
宴月脸色一变。
两个字脱口而出:“云弥?”
那女子愣住,云弥也愣了愣,随后看向那女子:“你们认识?”
那女子摇摇头,“我以为他在叫你。”
云弥心下庆幸,还好她反应快,但四百多年前宴月怎会认识她?
唯有宴月皱紧了眉头,盯着云弥,又看向青楼后院,眼神中闪过挣扎,随后挣脱开束缚,转身逃走。
“诶!想跑?”
云弥抓起地上的菜刀就要追上去。
“等等!”那女子将云弥拦下,她神色和蔼却又略带严肃,“重新认识下,在下天剑宗挽星,敢问姑娘芳名?”
云弥:“云弥。”
挽星“啊”了一声。
云弥摆摆手解释:“我是专程来杀他的,不能叫他认出来。”
挽星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又问:“你方才所说天生魔种之事,消息可靠吗?”
云弥扬了扬菜刀,看着宴月离开的方向,满眼杀气,重重点头。
她打包票。
就是不知宴月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难不成这次开局他们认识?
云弥又调出自己的信息,只有那一句话,代表着她没有任何人际关系。
云弥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旁边挽星细细思索片刻后抬头:“我修为不够,要去天剑宗据点搬救兵。”
云弥闻言,直接拉着她往宴月离开方向追去。
“搬什么救兵,你不帮他,他现在绝对打不过咱俩,一杀一个准!想不想立功?修为不高想不想进内门?机会就在眼前!”
可追出三条街都没看见宴月的影子。
云弥眉头紧皱。
这里离宴府还有两条街,他回宴府了?
挽星弯着腰喘着粗气,“咳咳……我……我修为真的不够,还是回去……搬救兵……吧。”
她突然剧烈咳嗽,反倒将云弥吓到。
云弥顺势同意,将她支开,自己也好去宴府看看。
她将菜刀别到腰间,轻车熟路来到宴府,绕了一圈宴月的藏身地却并未发现人影。
蹲守片刻后,云弥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转头绕路去青楼后院。
……
“你有病?宁愿来青楼干苦工也不肯被我一刀砍死?”
终于抓着机会和主动回来被卖做苦力的宴月说话,云弥举着菜刀朝他脖颈比划。
宴月双眸黑沉沉地盯着她。
猛然死死掐住她脖子,她手中菜刀也瞬间化为齑粉,他一言不发,眼神里却全是不耐烦与狠厉。
即便经历上一世,这也是云弥第一次如此近地接触宴月的杀意。
对象还是她自己。
宴月根本没留手,他力量加大逐渐收紧,似乎享受着他人痛苦带来的快感。
云弥踹翻了旁边的菜篮子,然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青楼的人发现了两人。
趁着宴月晃神之际,云弥又薅了一把砍刀砍下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她气极了,再度追着宴月砍。
宴月却好似失去了刚才的力量,无力反抗只能躲闪。
青楼众人没搞清状况,眼睁睁看着宴月被追杀至墙角。
云弥毫不犹豫一刀砍下去。
却被一股力量拦截在半空。
旁边伸出个脑袋,挽星笑眯眯地打招呼:“哈,云……云游要饭的小乞丐,怎么一个人就悄悄来杀人了呢?”
宴月看向挽星带来的一大批人,脑袋东探西看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今日一定要宰了他。”
云弥脖子还隐隐发痛。
挽星缩了缩脖子,“他若现在被你杀死,我们再想找到他比大海捞针还难。”
云弥蹙眉不解:“不是杀了他就通关?”
“通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天生魔种之人不死不灭,你在这里杀了他,他还会在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复活,也就是等于白杀。”
不死不灭?
云弥觉得心头瞬间堵了一口气。
挽星点点头,“所以这个人不能杀,但你可以砍两刀解解气,不过不能当着我面砍,否则我会拦着你。”
说罢,挽星转过身去,招呼着一众天剑宗弟子背过身。
“你可以砍得严重点哦,我木灵根,超会看病救人。”
云弥想,那她砍他个七八十刀,刀刀不伤要害,吊着口气应该能救回来。
却骤然对上那双狠狠瞪着她的眼睛。
满眼的不服输,另外还有点姿色。
随着他开口:“我会杀了你。”
云弥还没软下来的心又硬了千百倍,她单手叉腰,刀背点一下他额头,立马红了个小点点。
“现在的你,我一个打十个,未来,老娘亲手送你下逐渊。”
笑话,她才不会走前世的老路!
她能感觉到自己这次是有灵根的,总归他最后是要永坠逐渊的,说不定就是她送他下去!
与挽星确认过,云弥才知,宴月要被带去天剑宗,从此养在天剑宗,不再出天剑宗半步,直至他们想出解决办法。
可惜云弥对仙门了解甚少。
前世她带宴月脱离宴府之后,便一直在深山老林避世。
只知天剑宗是修仙界三大仙门之首。
“你要来吗?”
挽星眨巴着双眼,期待地看着云弥。
云弥摇头,“我要找个地方修无情道,做最狠的人。”
挽星莞尔一笑,“天剑宗只有剑与音两种修法,无情道——当属本宗宗主修行境界最高,有无情剑第一人之称,你何不来天剑宗试试?”
看看宴月,再看看极力邀请的挽星。
云弥还没点头,便见宴月推开上前给他戴镣铐的人。
“我不走。”
挽星上前:“青楼与宴府天剑宗已经出面帮你解决,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宴月没说话,转头沉默着打水洗抹布抹地,收拾方才的追杀残局。
众人纷纷看向挽星。
云弥骤然开口:“你要在这等人?”
宴月没有回答。
她又道:“等云弥?”
宴月望了过来。
“不必等了,她不会来见你,我就是受她之托来杀你的。”
“她在哪?”
宴月当即起身,眼神直直盯着云弥,似要吃了她一般。
云弥说出这话时内心极度忐忑,可宴月的表现却证实了她的猜想。
游戏出bug了。
宴月随着她的读档回来了。
还是带着记忆那种。
所以……尊贵的魔尊大人是在她死后后悔了吗?
云弥不得而知,好在这次是她本来的脸,宴月从未见过,便也认不出她。况且她这次选的度己,要走的是自己的路,而不是需要哄着别人依附别人用别人的脸办事的路。
她耸耸肩,“不知道。”
宴月面上划过一丝落寞。
“你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云弥直接转身摆摆手:“没用的,你就算擦一万次地,被人砍死,宰成十八段,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宴月神情破裂,似乎想起了什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最终没有离开青楼。
挽星不敢来硬的,只能带着人在青楼后院一直看着他。
据说,那段日子青楼来的人都少了许多,背后的东家苦不堪言,却得罪不起天剑宗,不敢多说。
这些都是云弥一个月后在天剑宗三年一次的纳新会上听到的。
到这时,挽星都还带着人陪宴月在青楼等人。
纳新会上人很多,云弥拿着挽星的帖子一路开绿灯通过。
“云七……拿好去那边领东西,今日起你就是天剑宗杂役弟子。”
云弥琢磨着宴月万一哪日想不通,真来天剑宗了,那她还是换个名字好使。
她接过帖子,“他们都测了灵根,我不测吗?”
几个弟子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笑道:“可以测。”
他一个眼神,测灵根的球便给云弥让了出来。
云弥偏要感受一下自己的灵根,往后便要靠它一路冲到回家了。
她坚定地将手放上。
刚恢复透明的球爆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啧。”
人群沉默,方才那人轻啧一声,嘴角泛起笑意,“云七,单一金灵根。”
人群隐隐有了讨论声,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说明她的灵根应该还不错,云弥不免心情愉悦。
但即便资质不错,也还是从杂役弟子做起,说是:“欲修行,必先苦心智,劳筋骨,磨练自身,心性坚韧者方修行长久。”
天剑宗弟子个个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进了天剑宗便从同一条线出发。
每年有一次调整机会。
过半数同辈认可,且功绩点达标,可从杂役成为外门弟子。
外门进内门则需要有长老亲自挑选才可。
云弥听着另外两个同住的女弟子谈论,忍不住发问:“不好意思,打扰下,请问若是想得到宗主的亲自教导需要修炼到什么程度?”
两人瞬间安静。
云弥明了。
很难。
但作为体验游戏的人,她算主角,应该总会有她的机遇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遇来得如此之快。
下晌时,便有内门的弟子来传话说长老们要见她,宗主也在场。
同住的两位女弟子都不由得看向云弥。
云弥也是到了现场,被一群人看动物般观看后,才知他们想问的是宴月。
云弥已经撒了一个谎,接着自己四处乞讨的身份,编造了一个叫云弥的人,给了她一个馒头叫她帮忙杀死宴月,并告知她宴月身怀魔种的故事。
长老们细细追问了云弥从小到大的乞讨生活。
云弥便只说在四方城周围。
“不敢走远,怕丢了我的爹娘还会再找回来。”
长老们纷纷沉默。
高座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开口:“手抬起来。”
云弥照做,便有一股纯粹的灵力自高台之上向她而来,几乎瞬间,那人便睁开了眼。
随即弯了眼眉笑起来,“哎呀呀,挽星说你来我天剑宗是为修无情道的?”
云弥颔首。
”天生剑骨,金灵根,你选择没有错,不过若能再早几年来天剑宗便更好,现在嘛……若十年内你能进入内门,我便亲自为你指导一二。”
他神色愉悦,周围的长老们面面相觑,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既是宗主看上的弟子,那我等可一点水都不放了。”
说话这个长老云弥见过,上辈子代表天剑宗去了魔界。
不知最后结果如何,但看样子宴月大概率败了。
云弥收回心思,行上一礼,声音坚定:“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宗主与诸位长老所望。”
果然还是搞事业香。
她好像已经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云弥前脚自正阳殿出来,后脚长老们便风风火火飞行离去,那宗主则跑在最前面。
按照进天剑宗时拿到的那份地图来看,他们所去的是宗主的观云峰。
云弥下意识便觉得,是宴月来了。
一个天生魔种之人,才会引得这群大佬这样重视。
回去后,同住的两人第一时间上来八卦。
“云七,你刚从外面回来看见挽星师姐了吗?他们都说她被魔族重伤了!”
“仙门与魔族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敢重伤仙门弟子,也不知长老们会如何处理。”
云弥对上两双又怒又好奇的眼睛。
缓缓摇头:“没见到,不清楚。”
然后拿上了进宗门时发的那柄剑,大步出门去。
只余一个杀气腾腾的背影。
最后和其他一群杂役弟子一起,被拦在象征着身份之别的铜门之外,耳边全是同门们关心低语的声音。
云弥等候片刻后折返。
没关系,若真是宴月,她自会半夜翻墙进去宰了他!
从广场回杂役弟子活动和休息的山峰需经云海独桥,此时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广场上,或在房间里。
云弥过桥时便只有一个人。
行至半途,云雾四起,待雾散去,那柄熟悉的吞云剑沾着血直指她喉咙,剑尖冰凉。
宴月浑身是伤,衣裳上有些血迹已经干涸,有的破开处能看见里面正流血的伤口,萦绕着丝丝魔气。
他双目通红,握剑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声音带着少年的委屈与愤怒:
“她到底在哪?为什么不肯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_→你老婆不要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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