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说。我听闻南山上有青芽花,我们这些俗人不曾见过,不知公子可不可以摘一朵呢?”钱乃身外之物,她不缺,可这些稀有的东西却只有修习之人才能见。
青芽花对张怀若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霎时间布缕楼的门窗重新打开,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刚才压抑的气氛全然消失。
只是忽然开的门吓坏了过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绣娘将桃夭交给张怀若,“桃夭是挑人的衣服,还请公子赠与有缘人。”她不舍的望向这件衣裳,如同交付出自己的孩子。
桃夭,本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极为珍重平日也没有人像张怀若这样非要这件不可。
不过她也算是得了好处,青芽花生在南山禁地,她能拥有一朵,日后也可作为布缕楼的噱头。
“姑娘所言极是,我已寻得这件衣裳的主人。”张怀若如常有礼的回应,明明几乎没有变动的神情,却和刚才判若两人。
此言一出,绣娘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找到了适合桃夭的人,才会这样的想要。虽有疑惑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真是可怕。
“公子,可是有了心上人?”不知为何绣娘一时间竟然壮着胆子问了个失礼的问题。
张怀若青色身影背对绣娘垂下眼睫陷入沉思,绣娘的话让他意识到他可能是喜欢江依芽,可什么是喜欢?
他就算活了两次好像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张怀若紧紧攥着手上的桃夭,眼中惑然不解。
“什么是心上人?”他问道。
绣娘见他这般,反倒起了兴致,这是来自女子本身就爱八卦的灵魂,“公子,有没有念念不忘的人,想到她会开心,会为她担心,会心疼她?”
对江依芽念念不忘吗?
好像没有。
可想到江依芽的时候,他会想看她笑,会因为她在雾林中使出血咒生气,这算一种心疼和担心吗。
张怀若不太确定,没有回答绣娘的这个问题。
绣娘从刚才的惶恐后怕中彻底脱离出来,又笑问道:“那公子这件衣裳是不是买给心上人的。”
张怀若仍旧没有回应,因为他还没有确认江依芽是不是他喜欢的人。
“公子为何不答?”绣娘眉心轻皱,原以为能吃到些八卦,结果面前的人是个闷葫芦,真是没劲。
绣娘转身不再同张怀若说话,才转过身不久,张怀若惑然问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时时刻刻都想和她在一起,想让她一直在你的身边。”绣娘回身一本正经的说道。
时时刻刻都想和她在一起,想让她一直在身边。
他对江依芽是这样的,他想江依芽留在她的身边,想看着江依芽永远活在他的身边,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张怀若半懵半懂的得出了他喜欢江依芽的这个结论。
“公子心中有这样的人吗?”绣娘见他仿佛在沉思,便好奇的开口问。
“有。”
“那这件衣裳是买给她的吗?”
“是。”
一问一答之间,绣娘眉眼带笑,“那就是喜欢她啊,你为她买衣裳,时时刻刻的念着她。”她像是得了宝贝般高兴的与他说话。
南山石阶下,天边日光变得浅淡,抹上一道道残辉,石板上的青草争先恐后的冒出头。
“子虚,我今日不能陪你上山了。”木则心站在江依芽身边小声自责道。
“这有啥的,本姑娘自己也能上去,况且我已经有了二甲了,走吧走吧。”江依芽摆摆头,十分体谅木则心。
对她而言,有没有木则心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
他倒不是不想陪江依芽,而是他要在上南山前回家一趟,解开心中的疑惑。
见了江依芽上了山他才放心的回到木家,木府门前站着的小厮,赶忙将木则心带到年轻夫人的身边。
厅内身着紫裳的年轻夫人,面容清丽,岁月在她的身上似乎留下的痕迹很是微小,她正接过身旁侍女奉上的茶,耳朵微动便听见木则心急速奔跑的脚步,她接过茶杯,浅尝一口后便放下。
“娘!”木则心高声喊着,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喜悦。
木夫人见他慌忙而来,端坐身子蹙眉叹口气道:“心儿这么大了,还这样莽莽撞撞的。”
“这不是急着见母亲嘛。”木则心坐到一侧,欣喜的望向她,“娘,我遇到了一个姑娘,我好像有些喜欢她。”
此话一出,她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才出去多久就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心儿,你怎么知道是喜欢?”
“我看见她就会想对她好,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看着她一直充满笑意。”木则心眼中像是住了一束光,藏不住的欣喜。
瞧他这样,木夫人还是第一次,她也清楚这种说话的语气与神情就是喜欢一个人样子,“喔,那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她好奇的问道。
木则心被她的话扯进回忆,一幕幕与江依芽相处的画面涌上来。
——“木心,躲远一点。”
——“木则心,你看我像吗?”
——“呆子。”
所有的和江依芽有关的画面他都记得清楚,甚至连同她当时说话的神情他都记得清晰,但他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就是喜欢。
木夫人柔和笑起来,“心儿长大了嘛,知道什么是喜欢了。”木父与木夫人是少年夫妻成婚后恩爱不减,世人艳羡的鸳鸯,就连妾室木父都不愿纳。
甚至每年出去都会记得为木夫人带回一束鲜花,带她游湖看戏,以至于到如今木夫人看起来仍旧鲜妍漂亮。
而木则心自幼在父母的教养下长大,家中独子,又有天资,实在是为木夫人的骄傲。
“娘,她很有毅力,有胆识,虽然我只是与她相识不过一日。”木则心严肃认真的说着,他眼中的情意不假。
木夫人算是明白了,原来木则心是一见钟情,但也不太像,像是他深深的被那个女子吸引。
“喜欢有很多种,心儿你分得清吗?”木夫人循序渐进的问他。
但木则心露出难色摇头不语,“所以我才想问娘,我是不是喜欢她。”
木夫人缓缓道:“你看外面那朵花儿开得多漂亮,我喜欢它,你觉得娘应该摘下来,还是应该让它继续生长在原地?”
这是一个对木夫人很简单的问题,但对于木则心他并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犹豫了许久都没能答出来。
“心儿,若摘下花,那便是单纯的喜欢与欣赏,可若对它悉心栽培,这不只是喜欢,更多的是由喜欢到心生怜爱。”木夫人语气轻柔缓和,接着又道“就像我与父亲那般,相爱相惜。”
年少时,木夫人是有名的闺秀才女,而木父是木家独子,两家为世交,木夫人与木父青梅竹马,佳偶早成,羡煞旁人。
她清晰的明白何为爱,何为喜欢,因此木夫人要同木则心讲清楚说明白这个道理,而不是错误的去混淆爱与喜欢。
“想清楚了吗?心儿,你对那位姑娘是怎样的心思?”木夫人温柔的看向他。
这些话他都听得明白,只是他还未想好,良久后他毅然笑答:“娘,我想保护她,不愿让她成为一时的花儿,想让她永久盛放。”他想要守护她,想让她一直开心。
木夫人喜笑颜开道:“心儿真是长大了。”她笑得开怀,“等你父亲回来我定要说给他听。”
“所以娘这是喜欢吗?这是爱吗?”木则心着急忙慌的问道,生怕将这些弄得混淆。
“爱是责任与担当,每个人对爱的理解都不同。”木夫人收敛几分笑意,“心儿,爱是很沉重的事情,你若喜欢她,便要爱她,要护着她,要尊重理解她。”
爱真是个不好解释的词,木夫人是过来人说起来自然轻松,但木则心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要他明白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觉得我就是喜欢她,至于爱,好像还没有娘说得这样深厚。”木则心小声言道,木夫人见他这样掩不住笑意。
“哎呀呀,你真是不得了了,等你爹回来,你去问问他。”木夫人心情大好,准备起身去花园中游两圈。
身边小侍女搀着她,刚跨出两步,木夫人又倒回来对木则心笑道:“你父亲带回来的花开了,看看去。”
木府里专门有个小花园是木父为了讨得木夫人欢心时专门种的各式各样的花,木则心跟在木夫人的身边,陪同着一起赏花。
春日里的花刚冒了头,开得不算好,但却依稀能预见日后这些花将会开得多么的灿烂漂亮。
月色悄然占领余晖的痕迹,洒下清冷的银光,“天黑了,心儿什么时候走?”木夫人望向天边的弯月。
木则心明日后就正式成为南山的弟子,不能常常回来,木夫人心中还有些不舍留恋。
“应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他答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南山上山的考核便会结束,到时候他会与江依芽成为同门。
可南山私底下是不允许同门之间互生情意的,若是这样他又该如何才能向江依芽表明心意。
忽然间,木则心心里倒没有那样想修习了,或者是没有那么想在南山修习。
作者有话要说:木则心是个非常少年气的人,父母恩爱,长在爱里的孩子~
她对小绿芽很是喜欢hhhh
而大反派是对小绿芽偏执占有的爱!!
张怀若追妻路漫漫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