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张大哥好巧。”江依芽咽下喉咙中的空气,笑得不大自然,碍于曾经张怀若说如果她笑得不好看也会死的理论,她跨下脸重新笑了一次。
张怀若并没有多余的神情,眸光流转几轮便不再看她,宋凌与张怀若也并没有上楼与他们交谈。
江依芽松了口气,转过身对上木则心的双眸,“怎么了?”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攻击性,但她不太确定。
“你与大师兄很熟吗?”木则心问道。
“大师兄,是很好的人,我在比试前住在南山,怎么了吗?”江依芽惑然,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些怪脾气。
木则心意识到他的失礼,收起凌厉的目光,“子虚,你以后有难处可以和我说。”转而认真看向江依芽。
江依芽嗤笑一声,“好啊,那你给我买件衣裳。”下意识的便说了出来,对木则心来说这个要求并不高。
“好。”他答道。
说罢江依芽继续吃着菜,不过多时,桌上的东西基本上都已被江依芽吃得差不多,只剩下麦芽糖与滚雪球,木则心让小二包上带走。
二人出了鼎食阁,算了算时辰,距离下次考核还早。
“子虚,你不是要买衣裳吗,我知道那家铺子的料子最好,样式最好看,我带你去。”木则心拉上江依芽的手腕,不等她说话拽着她就开始往前走。
江依芽吃得太饱,走得太快颠得她肚子不舒服,“走慢点我饱着呢。”她提醒着木则心。闻言,他确实放慢了步调。
布缕楼里做的衣裳专供贵人,用的料子都是最好的,样式也是时兴的。
“子虚,这些你随便选。”他高兴的拉着江依芽的手腕,在布缕楼来回转,各色各样的衣裳从眼前一晃而过。
不知不觉间江依芽的手腕都被他拽红了,“那我可要挑了。”衣裳这类江依芽倒不挑剔,指着那件青绿色衣裳,“我要那个。”
木则心上前去,见势一位绣娘上前说道:“公子好眼力,这最适合小娘子穿了。”江依芽虽没上前,但是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就这件吧。”木则心被她的话说得高兴,径直让她取下衣裳。
“姑娘好福气。”绣娘从她身边过去发自内心的打趣道。江依芽想要反驳时,人已经走远,“瞎胡说,为了生意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子虚,你还喜欢什么吗?”木则心转过头问道,不想让江依芽再说下去,他喜欢那个绣娘的打趣,要不是江依芽在,他指定要多打赏些银子。
江依芽望着木则心,“你有事求我?”从刚刚她就觉得木则心不对劲,至于是那一处不对劲,她还说不清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木则心只是笑笑,“没有没有,只是想向子虚道个歉。”犹豫半晌后略显局促,道:“子虚,你有没有——”
“好了,公子。”绣娘从后面走来打断了他的话。
这句话要再启齿有些难,江依芽闻言回头看向绣娘,满脸笑意看向二人的目光极为有深意。
她抬眼看着二人,一位清秀灵动的小姑娘,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极为养眼合该是天生一对。
绣娘道:“公子与姑娘看起来很是登对,良缘天定呐。”她说这话不像是奉承,倒像是真心的祝福与艳羡。
不过这句话后半句话,江依芽不喜欢,因为她对张阮阮说过,虽然是无心之言但却不爱听。
“我和他——”
不等江依芽说完,木则心接过衣裳捂着江依芽的嘴,将她带出布缕楼,江依芽隐约看见绣娘嘴角泛着笑意。
“你干嘛?几次三番的不让我说。”江依芽站定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凑近木则心,双眸直视他。
江依芽并不自恋,最多只是嘴贫,但这句话她是故意打趣木则心的。她并不相信才见过几面的少年,就已经对她种了情根。
只是确实如她所想,木则心对她种了情根,在她每一次看向他的时候。
木则心没有动过凡心,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因而江依芽打趣的话,落到他的耳里却像是一种正式提问。
他的脸悄悄的生了火,街上吹过的风,仿佛在灼烧他的皮肤,隐隐发烫,理智告诉他,他要确定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才回答江依芽。
江依芽目光灼灼凝视他,在等他的回答。
“我......我只是觉得那绣娘挣钱不容易。”他磕磕巴巴的扯谎,期间眼睛回避着江依芽。
撒谎的技术太不熟练,江依芽一眼便看了出来,只是随口一问,她并不当真也不想拆穿木则心拙劣的谎言。
大街上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很多,两侧的铺子有很多的新奇玩意儿,江依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关注木则心。
刚跨出一步,两抹青色身影正迎面走来,宋凌已经看见她,面带笑意的望向江依芽,身旁张怀若自然也瞧见了她,淡漠的望向她,只是看不清是怎么样的神情。
江依芽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来不及跑了。木则心凑上前站在江依芽的身边,望向熟悉的身影。
“宋凌师兄。”木则心高声喊着,人已经越来越近。
“木师弟。”宋凌颔首回应他。
张怀若眸光瞥到江依芽的身上,她如同有蚂蚁在爬,刺挠得让她不安,“师兄,张大哥好,好巧哦。”江依芽笑的灿烂,和她内心的想法天差地别。
真是冤家路窄!巧巧巧,一点都不巧。
下次我要算了卦再出门,江依芽明面上笑颜如花,心下早已发泄骂了张怀若千百遍。
“这位是师兄说的那位木家的天才吗?”他打量着木则心,最后视线落在手上提着的布缕楼的衣裳上,那温润的双眸中悄然的生出丝丝不悦。
“正是,今夜便可以在南山见到他。”宋凌笑言,丝毫未曾察觉他的情绪。
张怀若敛眉唇角勾出浅笑道:“木师弟,日后见。”
江依芽不敢打量张怀若更不敢直视他,“大师兄你们为何在山下?”所以只能悻悻的与宋凌搭话。
“小师妹在山上待得无趣,师弟便和我下来买些她爱吃的以及胭脂水粉,姑娘爱用的,想来子虚姑娘应该清楚不少,可要与我和师弟一起,现下离上山还早。”宋凌询问道。
这样一想在鼎食阁遇见他们两人原是为了张阮阮,现在又在布缕楼的门前遇见二人,真真是都给她撞上了。
她本想拒绝,但木则心却替她应了下来,“好啊,我和子虚与两位师兄一起。”他也想要看看姑娘都会喜欢些什么。
如今她失去了回绝的机会,扬起笑颜与木则心站在一处倒还真是养眼,“那就一起吧。”江依芽悄无声息的向张怀若的方向挪了小小的一步。
这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却被张怀若看在眼里,唇边泛有若有若无的笑意,紧跟着眉尾上扬。
而对于江依芽来说,这一步是故意的,他们四个人中,木则心与宋凌是一条心,而张怀若与她不得不是一条心,否则她就会马上死翘翘。
讨好谁她还是分得清的。
明明才出布缕楼不久,现在又要去一遭,那绣娘眼尖认出了木则心与江依芽,停下手上的活上来迎着,“公子与夫人又来了是因为衣裳不好吗?”她温声问着,轻轻蹙眉。
“夫人?”宋凌先疑惑念出口,什么时候江依芽和木则心成了夫妻。
江依芽笑着解释道:“绣娘认错了,我与他不是夫妻,只是——同门。”张怀若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绣娘恍然道,“真是闹了笑话,姑娘生得可爱,公子又俊朗,难免不叫人误会。”不解释倒还好,一解释起来张怀若原先攒起的一丝笑意敛了下去。
张怀若的大拇指不动声色的在食指的第一个骨节处摩挲,就连指甲偶尔都会用力的摁下,似乎通过这样的方式到达克制的目的,但他这样的小动作却没人看的清。
有了这桩事,绣娘不再打趣,江依芽轻松许多,在绣娘的各种软磨硬泡下,最后她硬着头皮选了许多适合张阮阮的衣裳。
“这类颜色的衣裳小师妹好像不常穿。”宋凌看向张怀若停留在一件粉青色的衣裳前,单单看着配色像是春日里的桃子,红里透着青涩。
木则心未曾见过张阮阮不知她的喜好并未说话,反倒是江依芽,“张小姐生得漂亮,或许她会喜欢呢。”
绣娘见他们几人在围观那件衣裳,赶忙上前道:“这件衣裳叫桃夭,是我一针一线绣了好几个月,这件衣裳的挑染都是我一一过手,是不卖的。”
她这话一出,引得江依芽重新打量了这件衣裳粉青得当,上身青色,下身粉青交加,袖口以及下裙的绣有藤萝枝,胸口处有用金线,铸就了栩栩如生的感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张怀若眼睫煽动,望着这件衣裳出神,心中只有一人配得上这件衣裳,那就是江依芽。
只有她穿才好看。
“师弟。”宋凌出声唤他,张怀若回神道,“师兄说得对,阮阮不适合这件衣裳。”他利落的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