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你把你小师妹气哭了,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江依芽回想起刚才张阮阮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张怀若回过身,眉尾上挑冷哼道:“别教她做这些事,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和她成婚。”他眼中划过寒光,吓得江依芽想说话又噎下去了。
“张大哥,这样一个美人都不心动,你在想什么?”江依芽走近一步讪讪的问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你再这样我不介意杀了你。”张怀若箭步上前,居高临下的凝视她,莫名的寒气从江依芽的后背灌入。
张怀若消失在偏院,他的来去总是让人看不透。
而这样的一幕恰巧被来找江依芽的红叶瞧见,她小心翼翼的跑回屋内,将她看见的全数告诉了张阮阮。
原先哭得水润的双眸渡上寒霜,“啊——”张阮阮双手奋力的推开桌上的茶盏,她直视着空荡荡的桌面,回想起江依芽对她的那些笑,全部都变得像是嘲讽与得意。
回忆中的一幕幕在张阮阮看起来都成了笑话,她扑到在桌面上小声啜泣起来。
江依芽的后半个月都是在平静祥和中度过,张阮阮没有再来找过她,至于张怀若倒也没再来过,不过倒是宋凌倒是常常来。
“子虚姑娘,明日就是春试,许多想要拜入南山的人都候在山下了,你准备好了吗?”宋凌笑得谦逊,关心着江依芽明天的春试。
江依芽后半月不彻底的摆烂,偶尔散乱的利用一下,体内的灵脉,如果南山的春试没有恶意的刁难,通过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相信我,大师兄,你很快就会多个师妹了。”江依芽笑得真实可爱,看得宋凌放心下来。
不过多时宋凌便离去,春试前来看她的人变多了,因为张阮阮半月不见又来了。
“江姑娘,明日就是春试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平安符,希望你能平安入南山。”张阮阮摊开手拿出绣工极为精致好看。
她莞尔笑着,拒绝的话江依芽一句也说不口,“谢谢,张小姐。”江依芽接过这平安符,顺手便挂在腰间。
张阮阮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衣裳上,“江姑娘这件衣裳真是衬你。”张阮阮笑意盈盈的夸赞她,那蕴藏在眼底深处的恨意被掩藏。
“你一定要平安的通过春试哦。”张阮阮笑得越发漂亮,像是要嗜人的桃花,江依芽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当是张阮阮对她的好意。
“我会的。”江依芽笑起来真挚的谢道。
“嗯。”张阮阮颔首,背过身时脸上的笑意全数消失殆尽,只徒留一抹阴狠的神色。
她这半个月将自己囚禁在房内,一针又一针的在平安符上绣,平安符里她下了恶咒,对她没有恨的人是看不见这咒的。
江依芽你最好死在春试,是你先骗我的。
张阮阮粉色倩影扬长而去,她原本以为江依芽时真心的为她好,没曾想只是在看她的笑话。
到如今她才明白那些衣裳根本不是买给她的,而是张怀若挑了一件最适合江依芽的,剩下的才是她的,真是可笑,她居然蠢到了这个地步,不曾看出他们二人的把戏。
春试里的考核一般来说是不会死人的,但若是有了恶咒缠身,难免会出些意外,“江姑娘要小心哦。”张阮阮回过身展开笑颜,担忧的提醒江依芽。
她走后不久,江依芽仔细的端详过张阮阮送来的平安符,并没有想过这个东西会在日后埋下隐患。
这一天是江依芽见过南山里人最多的一天,因为张怀若也来了,他站在荒芜一片的院子中,青衣飘扬发丝半遮半掩他的容颜。
“明天就是春试,你当真准备好了吗?”张怀若薄唇轻启,再平常不过的问候,让人生寒。
江依芽靠在枯树杆上,格外的悠闲惬意,不过这都是她的伪装,对于她来讲明天更像是分岔口。
是决定她死,还是有资格活下去的比试。
“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反正我怎样都不会碍着张大哥的事。”江依芽只恨现在嘴里没有一根树枝,她现在双手枕靠在树干上像个流浪地痞。
张怀若不由得轻笑出声,“这副样子是准备好死了?”他抬眸看着江依芽,还是穿着他送的那件衣裳,是好看可爱的。
江依芽今日对张怀若说得这些话没有想装的心思,恹恹的回答:“也差不多,反正横竖都会死,只是过程不一样而已。”
有些话说得轻松,可江依芽心里还是会因为没有很多的选择权而伤怀,只不过比起这些无用的情绪,如今过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想活,就要有活下去的本事。”张怀若思忖片刻后看向她。
“我有啊,只是被你抓回来了啊,张大哥是觉得我不够强大吗?”江依芽说到此处还有点来气,说她怎样都好,可她为了活下去吃过很多苦。
比如幼时为了活下去,拼了命的进入碧水派的旁系,只不过是为了吃口饭。又比如重生归来,为了活下去,在灵谷中万蛊噬心,为了雪莲上雪山与狼搏斗。
都是因为活下去而已。
“张怀若,你可以说我其他的不好,但你不能说我不配活下去。”江依芽支起身子,一双灵动的双眼中蕴藏的坚韧,和青芽花的朝生不败一样。
张怀若细细在找寻她眼中是什么让他这样的着迷,“江子虚,你就这么想活?”他站在原处看着她。
江依芽原先缠绕在发丝间的绿色丝帛再次绕在头上,垂在肩膀前的两缕发丝都随风飘动,她眼中的有着不可磨灭的意志,那是江依芽藏在最深处的倔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份美好,张怀若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此刻的江依芽。原先他心中只想颠覆天下的目标,好像旁生出了另一个愿望,他想要一直守着这份美好。
想要有一朵长盛的青芽花,养在院子里看她滋养无穷无尽的生机。
“我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江依芽笃定的答道,而她还有后半句话却没说出口,因为她活过,所以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这句话要是说出口,定然会引起张怀若的怀疑,因此她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张怀若挑眉,饶有趣味道:“小绿芽,让我看着你怎么好好的活下去。”
“张大哥,你难道不想好好的活在这个世间吗,安稳的,平静的。”江依芽说道最后两句话时,有些犹豫但语调格外坚定。
她都有些质疑这样的自己,竟然会想着去说服一个反派,从骨子里都是透着无情的人,怎么会明白活着对于一个普通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你看我像个好人吗?”张怀若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反而戏谑笑着,随后上前一步,弯腰附身凑到江依芽的面前。
江依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怔怔的愣在原地,而张怀若那张温润漂亮的脸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像是摄人心魄的妖精,江依芽不否认张怀若看上去是个好人,但她知道他并不是的。就算是要说他是个好人,她也很难为情的开口,因而选择了不说话。
“像吗?”
“好像。”
江依芽垂眸看向脚下的泥土,不敢看张怀若的眼睛,省得他又说笑得不好看,总之她有无数根刺要被他挑出来。
至于“好像”这个答案张怀若也并未去深究。
风吹动两人的衣裳,月光下不说话的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明显,一道青衣,一袭绿影,在风中飘动。
不过多时张怀若便要离开,临走前他的的目光瞥了眼江依芽腰间的平安符。
直到见到他彻底消失,江依芽才回房休息,明日的事颇多,她必须做好准备。
另一边的张怀若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淡淡的望着手中的茶盏,思绪被牵回到那日他同指腹在杯沿处下毒的情景。
于他而言,捏死江依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可他总是想又想为她留下一线生机,看她如何绝处逢生,看她怎样在他的身边扎根活下去。
江子虚,你为何会成为女魔头?
张怀若转动手中的茶杯陷入沉思,手中的茶杯被他一圈圈的摩挲,他不曾在前世见过她,也不曾遇见过什么魔头,而这一世多了一个人。
挡他路的人都不能活下去,他会一个个,一步步慢慢的清理,从宋凌到木则心,从南山到长云。
这一次不会有人会再阻拦他的计划,月光下张怀若唇角勾起邪魅的笑,全然不似往日的温润柔情。
在这黑夜掩盖下,如同死神在审判谁有活下去的权利,谁又会死在他手上。
张怀若放下茶盏进屋,双手关上门时,警惕的确保周围无人后,将额间的一点红痕显现出来,那是堕魔后的痕迹。
而他的鬓发与发根处显现已被染白,平时的黑发皆是用法术掩去痕迹。张怀若坐至镜前,透过月光看着这些变化。
“又多了。”他眉眼间失去温润的神色,含情眼中透着凉薄如寒夜让人感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