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逃之夭夭。
江依芽心有余悸的站在落河的小船边,心里不断默念这句话,脑海里频频闪过前世被推上铸剑台上的画面。
终于是得了空隙离开落河的机会,她不想再被大小姐使唤了,也不想日后再次为大小姐拉去垫背。
江依芽始终记得那火焰高涨,火星子灼得她生疼,皮肤被高温蚕食,身后压着她手腕的是两个同门的小师姐。
任凭她苦苦哀求最后还是被推进了铸剑台。
“小姑娘,你要去哪?”船夫靠近岸边,面带慈笑的问询。
“去大安城。”江依芽欢快的跳上船,回首望向碧水派的小分支。
只要离开了落河没人会认识她,她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一点。
虽然她并不清楚是何原因让她回到了三年前,但上天给了这样的机会,她便要的珍惜。
江依芽要在大反派席卷来之前,修炼法术,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桃木春林,和着阵阵春风,荡起湖面的波光。
“到了小姑娘。”船夫停泊靠岸。
大安城所在的地方四周临水,是四大门派的交互之处,最为繁茂的城。
一年后——
“你听说了没,那女魔头可怕得很呐。”一瘦小伙子眼露惊恐道。
随后坐在一起的人接过话,“我知道啊!只希望南山能快点解决了那女魔头。”
半年前,不知是从哪里冒出了个女魔头,断人手指,刺人双目,听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怕得很。
二楼雅间隐约能听见外面的交谈声,里面坐着两人,一人青衣绾着双髻被困在椅子上,一人端坐在她身前悠闲品茶。
“你干嘛?”江依芽柳眉倒竖的眼神恶狠狠的剜向面前端坐着的男子。
绑住她的人看上去温润儒雅,周身都散发着如玉般的观感,他生了一双好看含情眼。
江依芽不明白这样一个好看的人,为什么要绑走一个妙龄少女,简直是没天理!她在心中恶狠狠的诽腹,要不是她被绑着定要和他打个三天三夜。
男子身着青袍袖口绣有淡淡的太极纹,腰间挂有祥云佩,玉冠束起他一半的头发,没束上去的垂在身前耳后显得格外飘逸,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如玉公子哥。
“你叫什么名字?”他好奇打量江依芽,对这个入了魔的小姑娘他表现得极为感兴趣,心下却盘算着如何才能让江依芽为他所用。
“与你何干,放开我!”江依芽扭动身子试着挣脱绳索,对他淡然的语气很是不满。
江依芽大概猜到是因为她修炼的几种秘笈相互脉冲,才会导致她入魔,然后被面前的人抓住。
秉着浪迹江湖的原则,她要为自己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心下一狠鼓起一口气扬声大喊:“本姑娘叫,江子虚。”说完心里立马就泄了气,响当当的名字实在是不好想。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词——子虚乌有。
男子眉尾轻佻淡淡应声视线打量她,不知她说的几分真假。
他指尖微抬将江依芽松开,随后沉声道:“你入魔了,之后就算再用法术,会加快你的反噬。”
这么严重?
江依芽不觉眉间紧皱,长吸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办,这些日子她只顾着如何修习,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她还在思索之际,他先行开了口:“和我回南山,我有办法每月将你体内混乱的内力疏解开。”
“你这么好心?”江依芽下意识的吐出来心声,她算着时间再过两年就是张怀若吞并各大门派的日子。
她要想活得好那就得有一身好本领,不过她并不相信有人能这般好心,而且还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再退一万步讲去的南山,那可是反派的家……
江依芽心忽地被揪了一下,思忖片刻后还是觉得冒不起这个险,于是慌忙摇摇头,难为情的开口:“算了吧,我自己找办法吧。”
话音刚落,江依芽只听他轻轻哼笑一声,他对江依芽的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这声笑让江依芽摸不着头脑,落到她的心里不由得让人腹背生寒。
“你能有什么办法,南山派上的秘笈,才能让你活下去。”他以江依芽活下去为诱饵,让她自愿跟他走。
这世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最大,江依芽瞬间抬起嘴角,双眸笑吟吟的看向他,他被这种赤裸裸的视线盯得不自在,眼神慌乱的移到别处。
“那也行,小公子可是有什么条件和我换?”江依芽声音莞尔仍旧假笑着。
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闯荡江湖一整年,她深谙此道。
她的话问到了点子上,原先心中的不适转而带着几分欣赏看向江依芽说道:“帮我找个人,找到了就放你离开南山,在南山的日子你必须事事都听我的。”
这不就是要给他当奴隶?
江依芽强压心中愤懑,嘴角僵硬的抬起,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这样做。
“好啊,小公子说的便是天,依......子虚……一定照做。”她一时激动差点便将自己的本名说了出来。
她本就没地方去,跟着这个人,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江依芽清楚面前的人,是不会轻易伤害她的。
江依芽才刚上马车就开始感到困顿,眼皮不停的耷拉。
“离南山还有很远,你且先睡会。”他声音轻柔的开口,但内里透着的却是凉薄,江依芽的心打了个颤,不过多时便昏昏沉沉的合眼睡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天黑。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他换了副样子,轻蹙眉心耐着性子问道。
江依芽迷迷糊糊睁开眼,瞧着青色身影先一步下马车,江依芽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自从修炼了她新得来的秘笈后总是嗜睡,江依芽心里大概猜出一二,应该是不知道和那一股力量冲了。
江依芽的到来很是突然,他并没有为她单独准备房间,半夜也不好惊动其他同门,“你将就一晚,睡在地上。”他说话时的眼色都没变,江依芽却气得胸闷。
“欸!我是个姑娘。”
“所以呢?姑娘不能睡地上吗?”
他回答的语气轻如薄雾,似乎真不明白女子睡在地上有何不妥。
“我如何称呼你?”刚才江依芽气的想直呼他的名字,但却不知他的姓甚名谁。
“张,怀,若。”他薄唇轻吐出来的这三个字险些让江依芽站不出脚。
他是张怀若啊,这可是南山的养出来的大反派啊......怎么偏偏给她撞上了,还跟着他回了南山。
江依芽心中死了的石头终于是悬了起来,她水灵灵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快速恢复如常,还是那般假笑盈盈。
她哪里敢让大反派睡在地上,眸光忽而一闪,语气欢快的为他让路:“张大哥,你睡,我睡哪都行。”
江依芽此刻内心都在感叹自己的能屈能伸,那面上的笑在张怀若看去却分外真挚,或许是她的一双杏眼总是含着笑意,让人觉得真实。
月色渐浓,坐在地上的江依芽根本不敢睡去,万一她一睡着时就被张怀若杀了怎么办。
江依芽坐在地上撇着嘴摇头,绝望的凝望着屏风出神。
而屏风后的人却睡得安稳,屋外一片平静,江依芽的心早已在听见张怀若的名字时泛起了惊涛骇浪。
要她现在睡一觉,她是睡不着的。
趁着张怀若睡得安稳,不如把他杀了,也算是做个拯救苍生的侠女?
不行不行,他现在什么都没干,到时候自己还成了南山派人人喊打的对象,得不偿失。
江依芽丧气的摆摆头,不论是那种想法她都没办法下得去手。
最终,江依芽还是推门而出,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月色笼罩着南山,张怀若住的地方寂静空旷,迎着月光江依芽坐到了石凳上,右手拖着下巴,遥望天上的月亮。
“月亮啊,月亮我该怎么办。”江依芽无助的小声嘀咕,却没有想过会有回应。
“姑娘遇到难事了吗?”身后毫无征兆的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江依芽错愕的回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心下感叹还好不是张怀若,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同样是青色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的站在她身后,月光倾落在他的身上高洁胜清风。
“公子是?”江依芽警惕的问起他的身份,虽然看上去凌然温和,可万一是大反派的同伙怎么办。
想想都觉得可怕,江依芽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加之夜晚露重,她的身心皆寒。
“你不认识我,在下宋凌,南山派的大师兄,你不是南山的人,为何在此?”宋凌说话的声音倒是解了江依芽身上的部分寒气。
宋凌,南山派的大弟子,那可谓是响当当的正派!
前世江依芽没能得见这位风云人物,现在瞧见心里还添了不少的崇敬之心。
那时是宋凌联合众派围剿张怀若。
一面是大反派,一面是大师兄。
江依芽既是心安,又是难安,要是宋凌知道自己的同门三年后会做出倾覆天下的事情,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我......”江依芽站起身还没说完话,身后一股没来由的力量就将她向后方扯去,强大的拉扯感吸附在她的后背。
定眼一看竟然是张怀若站在她身边,江依芽两眼一黑,根本不敢看他们两个人。
甚至连刚才要和宋凌说什么话都忘了。
“师兄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张怀若和善的语气下藏着些许锋芒,在江依芽听去很是致命。
“是女魔头的事,听说最后一次出现在大安城。”宋凌并未察觉到张怀若语气有任何的不对,将他的来意直接了当的说出口,说完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江依芽的身上,随后惑然问道:“师弟这位是?”
提及女魔头三个字的时候,江依芽心猛跳了一瞬,一时间江依芽被两个人的视线盯穿却不敢说任何话,只能任由张怀若给她编个身份。
“是想上南山拜师的,我在大安城,她认出了我南山的青袍,非要缠着我上山。”江依芽目瞪口呆的盯着张怀若说的这些话。
只见张怀若面不红心不跳平静的说谎,甚至连呼吸的速度都稳得像是一滩水。
江依芽在心里冷笑道,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宋凌的目光还在停留在江依芽的身上似乎在等一个确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