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话音刚落,沈遇先是僵了一下,然后轻咳了两声,“怎么会呢?”
见她还是盯着自己,又强行解释了两句:“毕竟铺子以后可是你要经营的铺子,总要装得和你的心意才是,再说了,早些改装好,也能早些开业不是?”
婉宁长长地“哦”了一声,配合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说罢,她便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转身,一边走一边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找方嫂子,问问她愿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沈遇刚松了口气,就见她掀起门帘,忽然转过身,认真地道:“对了沈大哥,其实你不用对牵连到我就心怀歉疚的,该心虚的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而不是你。”
沈遇不由微怔,回神之际,屋内已经只剩自己一人,只有门帘还在微微晃动。
另一边,婉宁敲响隔壁的门,把事情一说,方嫂子答应得爽快极了,像这种能赚点工钱补贴家用的事儿可不多,自然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从方家出来回到家中,堂屋里再次没了人,婉宁左右看了看,只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上面留着端正清瘦的字体,一如他那个人。
“外出有事,不必等我用饭。”
婉宁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细细的字条在手上缠了几圈,对沈遇的好奇又多了一层。
能写出这样一笔好字的人,为何在外面的风评会如此之差呢?
……
沈遇自家中出来,循着原主的记忆,一路穿过几条小巷,经过几处拐角,最后在一间体面的宅子面前停下脚步。
门房处坐着个年迈的老苍头,一见他就认了出来。
“三郎怎么来了,是来找七郎的?”
沈遇颔首,“是,劳烦李叔通传一声。”
老苍头哎了一声,“你在这儿等会儿啊,我这就去。”
“麻烦李叔了。”
外院书房,正靠在罗汉床上看账本儿的年轻人闻言,不由得诧异地抬起了头,“沈遇?他怎么会过来找我?”
这话自然没人能回答,年轻人,也就是沈氏二房的沈沂摇了摇头,放下账本,“请进来吧。”
沈遇从侧门而入,一路走到书房,便觉这间宅子虽然没有大房的大,但论起花木假山等布局,却明显略胜一筹,依稀可见几分此间主人的品味。
刚进门,一股暖香之气便迎面而来。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笑意的明朗男声响起,“稀客啊,三堂兄快请坐,今个儿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原主同沈沂的关系不远不近,因而这对堂兄弟之间也并不熟络。
待小厮动作利落地上了茶,又退了下去。
沈遇便省去了那些无用的客套,开门见山,将来意道明:“我来这一趟,是有一桩生意想同七弟谈一谈。”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生意?”
沈沂啜了口茶,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就算外人不知,他们沈氏族中的人,又哪个不知沈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长这么大基本上没干过一件正经事,也就是沈沂的涵养极好,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嘲笑出声了。
沈遇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平静地道:“确切来说,不是我同你做生意,而是我来做那个从中牵线的人,做这笔生意的,则是你们二房与另一方人。”
他这么一说,沈沂总算是来了点兴趣。
放下茶盏,“三堂兄不妨再说得明白清楚些。”
沈遇:“七弟可曾听说过榷场?”
“自然听说过。”
沈沂下意识坐直,神色顿时一正,“难不成你说的生意,是同榷场有关?朝廷要在咱们这边开榷场?你怎么得知的消息,准不准?是兴安还是陇山?还是石阳?”
沈遇选择性地忽略了其中一个问题,只道:“是,约莫在来年的三月初,朝廷就会在这边开榷场,至于具体在哪个位置,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等沈沂继续问,他又道:“你岳父在绥南为官,若是不信我这番话,你自可随意打听,只不过从这边传信至绥南再传信回来,便不剩多少时间了。”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言语。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机会就摆在眼前,全看他敢不敢赌。
前几日在顺义赌坊,他也是这番说辞,显然开赌坊的恐怕赌性都强,钱康只考虑了不到一刻钟,就下了决定。
此时看着沈沂面上的纠结和为难,沈遇慢吞吞地端起茶饮了一口。
看似在等结果,实则却并不担心。
不管是从原书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还是原主记忆当中关于对方的印象,都只会得出一个结果——
“好!就信三哥这一回!”
沈沂的声音很快响起。
许是做的这个决定有些艰难,他说完这句便往后一靠,仰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半晌后才缓过来,又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旁的:“也是,北戎都被我们打服了,边境安稳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开榷场了……”
说罢,他扭头看向沈遇,态度无形之间亲近了不少,“三哥,榷场上都开放些什么交易?”
沈遇“唔”了一声,“还是惯例的东西,香料,茶叶,绸缎那些。”
沈沂的眉头不觉拧了起来,“照这么说,我这边就算时间上来得及,人手也不够啊。”
“我刚来的时候说了什么?”
“你说牵线,哦!”沈沂恍然,顿时来了兴趣,“对方是什么人?”
沈遇一提钱康两个字,沈沂就明白过来了。
一个不缺钱和人手,一个则在江南地带有人脉,联合起来做这一笔生意,自然是无往不利。
沈沂这边没问题,余下的便是等钱康那边的回复,而后由沈遇牵线,让他们双方见个面,把具体事宜定下来,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三哥,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就直接随意透露给我们了?就不怕我们撇开你这个中间人?”
沈遇浅淡地笑了笑,半真半假地道:“七弟的人品自然是可信的。”
不知不觉间,二人互相称呼时,不约而同地省略了中间那个“堂”字,选择了更亲近的叫法。
沈沂也笑了,笑罢,才主动问起:“那三哥你的目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沈沂(yi二声)临沂的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