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秋日冷冽的早风着实提神。

涩涩的,就像被甲壳类的钳子轻划一个口子,后知后觉又泛红发疼。

昨天,公寓的主人忘记关窗,室内外温度持平。

桃季侑梨没有脱下外套而是直接围上围裙,进了厨房。

空罐头、空酒瓶,花花绿绿的速食包装,这些被堆在水槽中等待垃圾分类。

厨房很新,锅碗瓢盆也孤零零的。

少女先是找出回收时间表,分类后去丢了垃圾,然后寻找盛放食物的容器。

“太宰前辈,你平时煮粥是用哪个锅呀?”她边问边擦干洗净的手,放下双层饭盒,打算把食物腾出来并加热。

“唔...你看看最右边的橱柜。红色锅柄的就是了。”

软绵绵,微微弱的回答。

听得出来,太宰治的声音还在犯困。许是夜里着凉,还有些沙哑。

“红色...是这个吧。”

橱柜在高处,桃季侑梨找了板凳垫脚。揭开柜门,只看见三口锅,大中小,整整齐齐摆在中央。

锅子还有商标,就像这件屋子的厨房,虽然整洁,却空落落的。

不一会,灶上咕嘟咕嘟熬出香味。接着,洗葱、剥葱、切葱,码好带来的爽口小菜。

1dk的房间适合独居,鲜甜的香味包裹在中间,满扑扑的。

太宰治早早摆出矮桌,静待投喂。像只脱骨的青花鱼,懒洋洋的倚在上面。

“太宰前辈可以吃的慢点,距离国木田先生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面前一碗粥、一叠小菜。浓郁扑鼻的美味难以抵抗,太宰治舀起一勺细细品味。

“这是...?”

“蟹肉粥!哇,出乎意料的好吃。”

好吃的食物本身就是“超能充电宝”,太宰治立马不困了,先是仔细嗅嗅,再上下左右观察一二。

青花色的碗,分量适宜的咸味粥。颗颗饱满米粒,均匀大小的蟹肉块。整体粉白色的粥面撒上一把葱花。提鲜、提色。

这番操作在桃季侑梨眼里就是百分百的猫猫行为。

成年的猫儿往往警惕性极高,它会先盘踞地盘,遇到投喂也难免伸出爪子宣誓主权。

迈着猫步,围着食物一圈一圈,确认是否有毒、口味如何、温度怎么样。

要是认定好吃便会一口一口进食,暂放矜持。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此时此刻。

“呼...”

“被烫的感觉好糟糕。”

太宰治微微张嘴,大口大口呼吸凉凉的空气。他被烫到了,较快的吃法烫红了舌尖。

“这是新的自\杀方法吗?”

“当然不是,请慢一点吃,我不会和您抢饭的。”

桃季侑梨边说边递过去一杯清水。

“不行,不可以,烫伤好痛苦。先一步排除,当然小桃季想和我一起用这种方式殉情的话,就另当别论~”

男人似真似假的问,少女一本正经的答。

“老实说,我也怕烫,那样超级不舒服,吃饭都疼。”

“所以我拒绝您的殉情邀请,太宰前辈。”

碗底见空,这一餐算是过去了。太宰治起身去洗碗,背朝矮桌方向。

“小桃季明明不喜欢吃海鲜还给我准备蟹肉粥,是有什么特殊请求吗?”

“没有没有!是国木田先生让我喊太宰前辈准时上班的,他最近很忙。”

这种无法对视的谈话很有压迫感,桃季侑梨下意识否决,根本来不及思考。

脱口而出的答案当然差强人意,太宰治继续追问道。

“这样吗?我不信,无功不受禄,你肯定有求于我。”

“说嘛说嘛,美少女的请求我都不会拒绝。”

“当然猫叫,不行。”

一只碗,一人份的餐具,洗净后归置原处。提到猫叫的同时,太宰治转身在胸前比了个“X”。

“啊这。”

“为什么猫叫不行。”

话茬子又一次偏了。

“就是不行,哪有人会喜欢学动物叫啊。而且我是前辈!”

“我喜欢!”

“那你喵一声。”

“喵——”

好像被忽悠了,少女短促的猫叫后,很快看见太宰治憋笑的嘴脸。

真是糟糕的成年人呢,指指点点。

“好了好了,偶尔轻松的玩笑有利于放轻松~”

“怎么样是不是靠谱的做法,现在可以说了吧小桃季~”

太宰治比了个耶,而后安静下来。他当然是最有耐心的那一个。

“是这样的太宰前辈,昨天配合警方的那起案件我仍有疑虑。配合国木田先生收集了诸多不合常理的突破点。”

“一起去工作吧,到了侦探社我会全盘托出的。”

武装侦探社门外。

贯彻理想的国木田独步精准到秒,他暗暗默数,分毫不差。

九点整,推开大门,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早。”

“早啊,国木田先生!”

“太宰...?”

如果这是连载的黑白漫画,那么画家笔下的国木田独步会是Q版的吃惊造型,还在石化状态的那种。

“ohhh,准时上班吓坏国木田恶作剧计划大成功!!”

说罢,太宰治高举双手面向桃季侑梨,准备来个胜利的击掌。

桃季侑梨当然没有回应这种幼稚行为,悄悄扯动太宰治的衣角意示他见好就收。

国木田独步四散的气场灰沉沉的,充斥着尴尬和怒火。他低着头,那副具有代表性的眼镜反着阴森森的光。

明显是生气了吧。

“国木田先生...?”

桃季侑梨试探性的开口,生怕再来一次前辈与前辈之间的“龙争虎斗”。

“如果这能让你按时上班,我没意见。”

国木田独步淡定地整理衣领,短短的几秒钟内他收敛情绪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太宰治所期待的,就像一拳头打进软枕头。

“嘁,真是无趣的反应呢国木田。”

“不过很适合你哦,古板君~”

太宰治迅速转身,连带着办公椅,一连转了七八个圆圈。最后头晕目眩,再一次瘫在工位上。

“不想动...工作日真难熬啊。”

早上的小插曲不过是过眼云烟,忙碌的工作仍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午休刚过总算得出空来。

桃季侑梨抱着一沓整理的资料,口袋鼓鼓的坐到太宰治身边的转椅上。

“蟹肉饭团,就当是贿赂吧,太宰前辈。”

口袋里装着两只三角饭团,现在热腾腾的躺在太宰治的手中。

热乎乎的食物本就讨喜,更别说包装上的卡通字体,用着鲜艳的桃红色,写着“绝赞の蟹味”。

“了不起的贿赂,我接受了。”

“那么说出你的困扰,桃季少女!”

这是一沓有关“神龛”事件的时间线梳理。最早流传在珠宝爱好者的交流帖中,由“宫城县特大宝石失窃案”的发生顶到热度高峰。

很快拥有独立社区,源源不断的榨取热点,十分吸睛。

其中不乏有名的私家侦探介入本案,一度挤上报刊的头版头条。

群众的力量庞大,不断有匿名用户爆料可疑人员和疑似窝点。

排除一些虚假信息,警方顺着这条线索当真抓获主谋。根据主谋口供,其余四名从犯接连落入法网。

案件进度迅速,这次有了珠宝全数找回的好消息。

这也出现了第一个关键人物,匿名用户的真身:常住东京的高中生——望月十二郎。

“你还在关注这件事啊,新人。这起案件并没有全权委托我们。”

“多管闲事可不是你的爱好啊,太宰。”

不知何时江户川乱步站在二人中间,眯着眼三口吞下一只铜锣烧。

“确实是这样,可是就在一小时前,唐人街附近发生群殴事件。”

“起因是争夺神龛,导致一人重伤。论坛甚至有人图文直播,更新这件事。”

桃季侑梨点开论坛,将手机递给江户川乱步。

“在这样纵容幕后推手,一定会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有些激动了,语气急切。这样的状态引得尽数目光,大家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致看向桃季侑梨。

偌大的办公空间安静霎时,唯独国木田独步不肯停下未完的工作。

“咔嗒,咔嗒”的键盘声响了十秒,面露严肃的国木田独步终于起身。

他带来一个坏消息:“就在刚刚,第一个死者出现了。”

意外逝去的生命总是令人唏嘘,又是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悄然溜走的谷崎直美,充当转机的纽带。

她先声夺人,而后恭敬的打开侦探社的大门。

“身为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怎么能优柔寡断!”

“正巧这位大人结束会议回来了,一切交由他来定夺吧!”

门外,正是归来的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

经验老道的剑士目的明确,他从袖间拿出一份文件,公示给在座的各位。

“上午的会议,警方已经将该案委托给侦探社。”

“我现在宣布,搜查行动正式开始。烦请各位各司其职,给大众、给死者一个交待。”

武装侦探社称得上“雷厉风行”四个字,简短的会议捋清案件脉络,迅速分为三个小组。

驻留横滨的追查组:国木田独步、谷崎润一郎、宫泽贤治,由江户川乱步进行指挥。

负责走访各大媒体、实地勘察现场等。配合警方阻止事情的进一步发酵。

谷崎直美、春野绮罗子,配合其他事务员,继续在各大论坛发掘蛛丝马迹。

必要时委托前社员田山花袋介入本案,以与谢野晶子为总后勤。

桃季侑梨、太宰治,赴往东京潜伏调查藏在网络后的匿名者——望月十二郎。

计划拟订,即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