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教室里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许是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刘大华轻咳一声嗓子,转过头指了指教室后方,“温辞,你原来的位置留了下来,就是调到了倒数第二排。这个学期有位新同学转来,叫沈诱,暂时和你做一段时间的同桌,怎么样?”
“好的,老师。”台下不少学生正在行注目礼,叫温辞的女生脸越来越红,她说完话赶紧低下头,往教室后排走。
沈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笔尖在白纸上晕出了一个墨点,她却浑然不知,愣愣地看着走近的女生。
温辞被她盯得脸红,怯怯道:“同学你好,我叫温辞。”
温辞。
她的名字是叫温辞。
沈诱的天灵盖像是忽然被这两个字锤击了一下,倏地清醒过来,她垂下眼,低声道:“.....嗯。”
......
下课铃缓缓敲响,沈诱慢慢腾腾收拾好书包,提溜起水杯,站起身。
温辞性子慢,收拾东西也慢,见沈诱站起身来要出去,连忙搬起凳子往前移,露出一个笑:“你可以出去啦。”
沈诱却没动,她长相偏冷,上挑的眼尾不笑时,看起来有些冷漠。她就这么垂视着温辞,一言不发。
盯得温辞的脸由红到白,手脚的不利索起来,她小声说:“我刚才没看见,你别生气......”
连语调和口吻,都这么像。
沈诱转过头,微微发红的眼尾看向一边,片刻后才转回来,恢复成了冷淡的模样,“没事,你不用道歉。”
她走出了教室。
温辞看着沈诱离开的背影,倏地松下一口气:新同桌好漂亮!但是......有点凶。
港城的天气变化很快,乌蒙蒙的天似要坠落,黑云压顶,隐隐有雷声轰鸣。
“卧槽,这天气他妈比老子翻书还快,说下就下啊!”章西寻骂骂咧咧地推着车子出来。
“呵,章半仙,这回算漏了吧。”陈宴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数落。
都怪这逼,非怂恿这几天骑车上下学,说是感受青春的味道,这下好了,他妈雷雨的味道还差不多!
谈灼从车棚里骑车出来,红白撞色的山地车,大好几万一辆,低调中又透出了点张扬。
照沈诱那话来说,就是满符合他的逼格。
谈灼单脚落地,长腿半屈,“还不走,准备在这打场辩论?”
章西寻骑上车:“走走走,老子第一个冲出校门!”
陈宴今天跟这逆子杠上了,骑车还不忘伸腿勾搭一下,“你爸爸我第一好不好!”
说完,他还特欠地回头,挑衅一笑:“谈灼今天垫底哈哈哈......”
看着陈宴那傻逼样,谈灼挑了下眉。他长腿跨上车座,转腕,小腿踩力,车身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在经过章西寻和陈宴时,那双冷淡的眼睛升起坏劣的笑意,松开车把,双手大胆张开。
然后,很欠的一人拍了一下脑袋。
车速彪得极快,风将他宽大短袖吹得鼓起,碎发后撩,脊背微弓。
趁着风,谈灼左手撩起额头上被汗沾湿的头发,胳膊随便擦了下,动作言语,放肆轻狂的不像话——
“我才是第一。”
又狂又帅,还牛逼。
沈诱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看着三个人打闹的身影,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
幼稚得要死。
出租车司机从对面拐过来,降下车窗,“同学,坐车不?”
沈诱闻声收回视线,嘴角的弧度慢慢落平,看了眼灰蒙蒙的天,上了车。
“同学,家住哪儿啊?”
“樟山墓园。”
司机大叔心里咯噔一声,表情一整个裂开:“......啊?”
沈诱解释:“不是回家,是去樟山墓园。”
“哦哦,好嘞。”司机大叔松口气,开始闲聊,“天快黑了,还去墓园啊?”
现在小姑娘胆子还挺大的哩。
“嗯。”
沈诱垂眸,“去看一个朋友。”
考试周的氛围,紧张繁忙,即便平常再吊儿郎当,到了考试的节骨眼上,也很重视。
沈诱踩着点进教室的时候,平常还算空荡的一班里坐满人,个个手上古诗词背得飞起。
她朝座位走去,最后一排的人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冷淡的移开。
沈诱刚坐下,后边忽然传来一道背书声。
谈灼靠在椅背上,声音懒懒散散地背古诗。
“一日之计在于晨。”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沈诱:“......”
高中古诗词里可没有这几句。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又在变着法儿的笑话她。
一中考试极其正规严谨,根据上一次考试的分数段来划分考场。顶楼的第一考场,一般是学霸集结地,神仙打架的地方,再往下则是第二考场、第三考场......以此类推。
成绩越靠后,考试楼层越低,考场越末。
沈诱这学期新转来,她被随机分配在中层的35考场,也就是三四楼的位置。但一中教学楼采取的是“回”形建筑,还有天桥小道四通八达,她不熟,一时间有些找不到教室。
离考试时间只有十分钟。
哒、哒、哒。
楼梯间回响几道脚步声,不疾不徐,慢慢悠悠,依稀能从里面听出点混不吝的意味来。
沈诱转头,一眼对上谈灼那双寡淡的眼睛,她怔愣半秒后笑出来:“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谈灼:“......”
不能是他,犯法了?
他撩起眼皮瞥了沈诱一眼,话都懒得说,理也不理,直接抬脚上楼。
“谈灼。”
沈诱见他要走,连忙喊了声,笑着凑到他身边,“35考场在哪里?”
谈灼睨她,有些好笑的扯了下嘴角:“你问我?”
冷淡的眼神里,赤|裸裸的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引用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