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铃木爱迪尔海德的少女在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对梅雷亚德在校期间肃清不良势力的伟大表现后,重新将死亡视线投向坐在梅雷亚德旁边的古里炎真。
“炎真,你和学姐也凑太近了,”她语气不善地说着,手里的金属折扇时不时敲打着掌心,发出警告的声响,“是想对学姐不敬吗?!”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来找梅拉姐、想和梅拉姐见一面——”
突然就被卷入混乱场面的梅雷亚德:“算了算了,铃木.....铃木爱迪尔海德,我叫你铃木可以吧?炎真只是被我邀请来吃点东西而已,没关系的。虽然自己偷跑掉队这种事情是很不可取啦,尤其是对一个小路痴来说。”
“我才不是路痴.....”
弱弱反驳的古里炎真被梅雷亚德轻敲脑袋,她顺便招手叫来服务员,给两位意料之外的访客点了甜品和饮料。
“既然是学姐的馈赠,那我铃木爱迪尔海德就恭敬地收下了!我会心怀感恩,带着肃清的意志好好品尝的!”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
雷厉风行的铃木爱迪尔海德吃完甜品,留下一句“肃清委员会还有许多工作要完成,炎真就拜托学姐照顾一会儿了,请容我先行告辞”就风风火火地跑出了甜品店。
“年轻真好啊,”透过玻璃窗看着对方已经消失在街头的身影,梅雷亚德感叹,“但是怎么说有一种可怕的熟悉感.....究竟是什么回事.....啧,是并盛中学那个风纪委员会。真的有点像。”
古里炎真没听清她最后那半句话,但还是好脾气地安慰:“没事的学姐,爱迪尔海德她只是低年级的时候见识过学姐把镇上的mafi......呃路过的坏人打跑了,还顺便解救了拉吉,所以她特别崇拜学姐.....崇拜过头的那种......”
“就是那种感觉才会很可怕啊炎真。”
“呃,那确实。”
恩奇都的目光在对面的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十分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梅雷亚德刚想说无所谓,她身边的古里炎真开了口:“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些事情想单独和梅拉姐说.....”
很会读空气的恩奇都十分干脆利落地拎起购物袋,对梅雷亚德说句“我先回去了”,也离开了甜品店。梅雷亚德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地等着古里炎真说话。
在少年第三次深呼吸失败,像只漏气的皮球似地瘪下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安抚对方说道:“没关系的,炎真不想说的话也可以。”
“不.....不是的,”红头发男孩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一定想告诉梅拉姐的事.....”
他似乎下定决心,抬起红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梅雷亚德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来自一个叫西蒙家族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黑手党。最初,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一样,都是保护居民的自警团,直到西蒙初代被彭格列初代背叛而死......彭格列为了征服各大黑手党设下计谋,使整个西蒙家族迅速瓦解,西蒙家族沦落为不太被世人熟知的小型黑手党并被流放国外。”
梅雷亚德惊讶地睁大眼睛。之前杰森调查到古里炎真出身的西蒙家族情报并没有这么详尽,她默默消化着新的信息,继续听古里炎真说了下去。
“包括我的父母和妹妹,他们在七年前,也因为黑手党间的争斗而死去......但现在,我却不得不继承家族了。为了向伤害过我们的、那个可恶的彭格列家族复仇.......我本来,想在14岁生日的时候告诉你这件事情的。14岁在mafia世界是已经可以承担起责任的年纪,但我却,逃避了。”
“爱迪尔海德,还有被学姐帮助过的大山拉吉,他们都是我的家族成员,还有其他人,希特比,红叶,薰,朱里,大家都是我的家人。”
说完之后他像是耗尽力气一样向后靠在沙发软垫上,沉默地等待着梅雷亚德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各种消极反应——恐惧,厌恶,排斥,疏远,猜忌.....虽然已经提前在心里做过准备,但古里炎真还是不免有些难过。
毕竟,梅拉姐、焰学姐和艾斯大哥,是他除了家族成员以外,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存在.....
“没关系的,炎真。”
他听到对方用一如既往的柔和嗓音说着,然后感到头顶被轻轻揉了揉,“我不会生气,因为我也同样有事情隐瞒了你.....抱歉,这样的话我们就两相抵消了,可以吗?”
“梅拉姐.....隐瞒了什么事情?”
“呃,和炎真的情况有点相似啦,”梅雷亚德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就是.....那什么,其实我也是黑手党出身。”
“——诶?”
“我的全名是梅雷亚德·奥罗斯科波,”她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吐出的每一个单词组成的句子,却让古里炎真呆滞地只能张大嘴巴,脑袋宕机,“在横滨发家的奥罗斯科波是我的家族,小焰、艾斯、杰森,还有刚刚你见到的恩奇都,都是我的守护者。”
“诶?诶??诶——???!!!”
古里炎真,男,14岁,下定决心对信任的大姐姐说出自己身为黑手党的秘密、并吐露心中苦闷心情的时候,被告知对方竟是比他更可怕的黑手党。
“那个奥罗斯科波?!”古里炎真结结巴巴地重复,“横滨那个.....星辰塔上面那个.....”
“是啊,”梅雷亚德叹气,“你这个反应.....啧,要怎么解释你们才会相信奥罗斯科波家族现在主营业务是珍稀矿产资源贸易和指环制造工业.....”
“这样.....但是这样居然还会被称为激//进的mafia吗?!”
“嘛,行业内总会有守旧分子觉得mafia就应该遵照传统,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行业——算了,小孩子听不得脏东西。快点吃完我带你在横滨到处逛逛吧。”
“我已经十四岁了.....”
男孩子不服地小声嘀咕,被梅雷亚德又按着脑袋揉了两下,还是乖乖地吃完碟子里的蛋糕,拎着双肩包和跟在梅雷亚德身边。
梅雷亚德买了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棉花糖,塞到古里炎真手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话题从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到横滨mafia在地下世界千奇百怪但是意外很不错的名声,跳跃幅度极大。
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古里炎真也难得打开话匣子,聊着聊着就忍不住倾诉苦恼:“——我真的,大概不适合成为mafia......”
梅雷亚德拆了包软糖,挑了自己喜欢的口味后,把袋子递给古里炎真,“炎真觉得mafia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或者说,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成为mafia?”
“诶.....至少,应该要很冷酷,很杀伐决断,还要优雅和威严并重......总之就是和我这种废柴家伙一点都不相关的人吧。”
她咬下软糖表面,酸甜的夹心瞬间溢满口腔:“那,炎真觉得,一个没成年而且家族败落的混血女性,能够成为家族首领吗?”
古里炎真刚想摇头,突然像是反应过来那样,犹疑地扭头看着梅雷亚德的侧脸,“.....梅拉姐.....”
“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正统的黑手党应该流着暴力和残酷的血,必须要在肮脏的角落里打滚之后还能保持优雅,举止要高贵,血统要纯正。”
梅雷亚德漫不经心地捏起一颗软糖,指尖微微用力,小熊脑袋被她按下去一个凹陷,“所以,当我来到横滨的时候,没有人认为我可以在一年之内掌控地下世界,也不会有人相信mafia可以用‘洁净软弱的手段’赚到那么多钱,更不会有人觉得mafia能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
黄昏逐渐降临。紫色、粉色与金红交织的天幕上,已经隐约出现了星辰的影子。横滨最高的建筑物星辰塔高耸入云,像是通往天界的巴别塔,意欲前往超越世界的领域。
“虽然奥罗斯科波家族在势力上,比传统黑手党同盟的核心家族还差得远,但我们的力量不可小觑,我们的行为举止已经得到默许。我禁止贩du和se情交易,他们就关停红灯区和地下工厂;我收走du场和军火工厂,他们只会忠实地执行。这些不是我生而拥有的权力,炎真,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的权力不来源于血统或天降,我的权力来源于我。”
“我不要别人定义,‘什么样的家伙适合成为mafia,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成为mafia’,我要告诉他们,我就是奥罗斯科波的拥有者。”
“那梅雷亚德,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要成为黑手党的呢?”
夕阳的光照映出古里炎真眼睛里如同芒星一般的图案,“金钱,权力,名声,地位,这些是梅雷亚德追求的吗?那为什么要放弃最来钱快的行业,还要花那么多钱在城市建设上呢?”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代表梅雷亚德说出了她心底的质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这个游戏当成了第二次生命,并且决意去攫取权力和地位?
走上成为里世界的顶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获得回去现实世界的单程票吗?
金红色的余晖照亮梅雷亚德的眼睛,连她的瞳孔都燃烧起太阳般的火,平日里总是和蔼开朗的表层被烧去,露出梅雷亚德·奥罗斯科波更尖锐、更灼热、更强烈攻击性的野//望。
“是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决定要制霸里世界的呢?”
古里炎真听到她的低语,梅雷亚德的嘴角慢慢勾起,笑容明艳,眼睛里却是兴///奋的渴//欲。
“一直以来,我都未曾仔细拷问过自己......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位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只是想要用激进手段让里世界变得更好一点......我不否认这是我带来的结果,但是,我果然......”
只是单纯地为了想要登上巅峰,而给自己套上虚伪的皮囊啊。
火焰越烧越猛烈。古里炎真抓住了他的双肩包背带。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梅雷亚德指尖跳跃的火光——飞蛾会被火光吸引,抵抗不住火的温暖和光亮,最后葬身火海。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样说。
“没关系的,因为梅拉姐所做的事情,带来了好的结果。所以就算梅拉姐的目标野心勃勃也好,不那么纯粹也好,我都.....我都会相信和支持你。无论何时。”
“因为梅拉姐,和家族的成员一样,都是我最重要的「FAMILY」啊。”
作者有话要说:补之前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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