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西西里岛。
彭格列总部城堡庄园内,葡萄藤枝叶为一幢僻静小楼带来荫蔽,将近正午的海风从远处吹来,拂动楼内玻璃落地窗前办公椅上那人的黑色发丝。
“哲。”
正在翻看科研资料的人头也不抬,却已将从门外回来的人做出的小动作了若指掌,用微凉的嗓音淡淡说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允许过你朝别人泄漏我的行踪。”
刚给千奈管家打完电话回来的草壁哲矢:“……”
听出对方话中的不满,草壁不由回想起两年前,这位忽然接受一段与财阀家族的婚姻,彼时他还以为云雀终于有了成家念头,结果一年到头对方回家次数只手可数,活生生把这段关系弄成丧偶式婚姻。
他从国中时代就跟着云雀,自认对这位曾经的风纪委员长、现在的顶头上司有一些了解,心知他绝不是会受人胁迫的类型——正因如此,他才百思不得其解当初这桩婚姻究竟是怎么成的。
但事已至此,他作为左右手,总还是想看到对方的事业生活都过得好一些,于是琢磨片刻,如实将自己的判断说出。
“是我失礼了,日本方面最近传回消息,说夫人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目前搬离了在富士山的疗养和院,而且消费账单也变得活跃,表现出了一定的社交倾向……”
“所以我猜想,夫人或许会很想见到您。”
其实他并没有跟千奈说云雀回国的具体日期,刚才这通电话也没有要隐瞒云雀的意思,算是一种试探。虽然他与那位夫人见面次数不多,但疗养院那边的资料都是与他对接,先前近朝颜的体检结果每况愈下,他很是忧心自家上司要背个“中年丧妻”的名声。
现在夫人身体情况有所改良,正好云雀又要回日本看看并盛町秘密地下基地的完成情况,他觉得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增进夫妻感情机会!
“哦?”
办公桌后的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极符合东方古典审美的面容,五官轮廓柔美却冷冽,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灰蓝色凤眸,犹如积云遮挡晴空。而此刻,这眸中闪烁着似笑非笑的光芒,自然流露出刀尖寒芒般的锐意感,但更多的却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近朝颜会很想见到他?
想到过往几次接触,对方那副战战兢兢的、不安到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的模样浮现眼前,云雀重又低头去看资料,只朝草壁丢下一句:
“给你放两个小时假,你去找夏马尔挂个眼科。”
草壁咬了下嘴里叼着的草根,愣愣地接:“夏马尔医生不接诊男人……”而且因为国中时期的某个意外事件,对方尤其不待见云雀和他的手下们。
话一出口,他就暗道不好,眼尖地觑见对方指尖松开资料,有若隐若现的银光从桌面冒出,便立刻后退一大步,“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西西里日头当空,东京天幕却已经成为深蓝,隐约能见到启明星闪烁的微芒。
近朝颜坐在吊着小水晶灯的餐厅里,刚保养过的面庞肤色剔透、容光焕发,桌前摆着数份精致的料理,乍看过去有大白鲟鱼子酱点缀的手作熟寿司、法国蓝龙虾肉煮的粥、新鲜烤的神户和牛……但现在,她却觉得这些美食一点都不香!
她眉目里带着忧愁,只顾拿着5s手机,在根本不熟悉的搜索引擎里,试图找些关于“风纪财团”的消息,给自己和那位丈夫的相见做心理准备。
可是比起做出华丽公司宣传的几大财团官方页面,这个风纪财团就像是只存在于上层社会知晓的存在,公众渠道根本搜索不到相关资料,不说照片了,连社长全名都没有!
……她的丈夫总不能是日本男版的《虚构安娜》吧?游走于上层社会、只坑有钱人的高级欺诈师?但是哪个欺诈师这么中二啊?
感觉脑海里冒出的猜测越来越离谱,近朝颜暂时放下手机,挫败了一会儿,又开始搜索这个时空下自己的家乡所在,心想实在不行拿假死逃婚剧本也不错,结果地图上完全没有出现她生活与熟知的城市。
千奈看她自从听到“云雀先生要回国”之后的消息就有些心神不宁,以为她是在担心和丈夫久别的相处,笑着劝她:
“夫人是在想送重逢惊喜吗?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安排,只要您告诉我平时云雀先生的收藏喜好。”
近朝颜:“……?”
什么?还要准备惊喜?
她怎么会知道这人有什么喜好啊?
见她神情凝噎,饶是千奈再想给女主人的婚后生活当助攻,此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是半年前被草壁先生聘请过来专门照顾近朝颜的,能见到这个家庭男主人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心中也有对他们婚姻事实的一些猜想,但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
故而此刻,她自动替近朝颜找了个台阶,“那等您想好了我再准备也不迟,或者我明日给您筛选出一些参考来也可以。”
近朝颜:“!”
千奈,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姐妹了!
在她宣布要给千奈涨工资之后,这位温柔的管家面上露出几分无奈,同她说道:“那现在您有胃口用餐了吗?”
“我马上吃!”
临睡前。
近朝颜捧着自己刚涂完精油的头发,埋进柔软又芬芳的被窝里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有勇气面对这段婚姻了。
先前她试图从女仆那里装作不经意地打听点关于她丈夫本人的事情,结果女仆们都是刚来不久的,别说是那位财阀本人,连他的助手都没见过。
曲线救国失败,近朝颜只好看看网络上公开的这些财阀情况,给自己打新的预防针。
无意间点开一张财团当权者们的合照,她一眼扫过去,发现不是大腹便便就是即将秃顶、又或者是鬓边斑白……
近朝颜:刚才谁给我的勇气?
她气若游丝地从床上起来,因为原主手机里只有一些风景照、连自拍都没有,更没有跟别人的合照,所以那条思路已经堵上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找一些原主的日记或者是日常生活记录之类的东西。
结果完全没有。
她挫败地呈大字型倒回床上,重新抓回手机,嘟囔地重复着那个神秘丈夫的姓氏,“Hibari……”
念多了又觉得有点耳熟。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被ins上刚加的SA限量包款式给吸引了,一发不可收拾地刷了下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订了五个包、三套衣服、两支手表……
和一艘豪华游艇。
游艇俱乐部连夜询问她何时方便定制细节,花钱一时爽的近朝颜赶忙坐起来,翻出钱包里的数张银行卡,回想自己要定制的三层游艇大小,不知道这些卡能不能一次刷出几亿日元——
片刻后。
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张运通黑卡上。
近朝颜将这张传说中的黑卡取出,虔诚地放在心口,美滋滋地闭上眼睛。
她觉得自己刚才格局真的太小了,和财团老公见一面算什么,亲自设计梦中情艇才值得人激动!
“嗡。”
凌晨三点。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床铺里的人倏然睁开眼睛,灰蓝色眼眸清醒无比,看不出半点熟睡痕迹,周围却环绕着被吵醒的低气压。
男人伸出手去,将刚收到的讯息点开,入目就是一条消费短信:
“副卡交易金额408,657,442円日元,消费时间03时01分,地点:东京游艇俱乐部【运通银行】”
他眯了眯眼睛,现在东京时间是早晨十点,看来他这位夫人确实如哲所说,这两天有些活泼。
片刻后,没法找惊扰者算账的人干脆把手机关机,放回桌上,重新酝酿睡意。
直到清早七点,窗外响起一声鸟叫。
草壁哲矢带着情报心惊胆战敲门进屋时,看到的就是只穿一件紫色衬衫,正倚在窗边看手机的男人。
“恭先生……”
他没想到云雀已经起来了,看对方神色,以为遇到了什么紧急事件,跟着紧张起来。
云雀盯着重新开机后收到的三条副卡在拍卖行消费的短信提醒,不多时,放下手机,蓦地出声:“安排航线,今天回日本。”
“是,请问是并盛町出了什么变故吗?”
“不。”
男人勾起旁边桌上的领带,环上领口,修长指尖缓缓推动平结,收束于喉结的刹那,窗口忽然飞进来一只羽毛嫩黄的小鸟,安稳落于他肩头。
云雀恭弥唇边浮出一点饶有兴致的弧度,目光看向正对东方的窗外:
“先不回并盛——”
顿了顿,他说:“去东京。”
作者有话要说:确实该回了,再不回卡给你刷爆(不是
ps:我看有人说并盛属于东京,但这里私设一下把并盛放到东京以外的区域叭!
我也想开游艇,有咩有富婆可以带带我?
如果没有游艇的话,那留个言总可以吧?(乖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