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山才被宋老太打击了一顿,强行提着精神和队友说笑一阵,听到赵二贵的要求,理所应当道:“行,你送来罢!这段日子麻烦你了。”
赵二贵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其实刘有山去城里治病这些天,他已经把野孩子送来过,都被宋老太给骂回去。
他也实在没办法,家里不缺一口吃的,但,耐不住野孩子不是个正常人,这些日子乌烟瘴气,媳妇闹着要回娘家。想到这,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劝道:“我劝你,先看看,如那孩子养不熟,依旧远远的送走罢!”
莫要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这话刘有山不爱听:“他引走了黑熊,要不是他,我们所有人都要葬身黑熊口中,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置他不顾。”
赵二贵脸上讪讪的,可是,报恩不是这么个报法,深深叹了口气,回家去了。
不一会,赵二贵和赵兴冬,两人扛着一条长长的粗竹竿,野小子就像头猪那样,四肢被牢牢捆住,吊在竹竿中间,一摇一晃的晃到了刘家。
刘青青:“……”
忍不住暴粗,这么个法子对待他们的救命恩人,赵兴冬真他么是个天才!
对这个未来的姐夫实在喜欢不起来。
因被吊着,野小子头往后仰着,头发长长的拖在地上,露出了一张刀削般的脸。骨相看着不错,可惜上面全是黑黑的污渍,只能望见他警惕的眼睛,里头一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珠不安的上下转动,和不时像野兽一样裂开的嘴,龇出唇里并不尖利的牙,发出低沉的嘶吼。
刘青青一瞬间崩溃,差点泪流满面。
曾经陪伴她的小狗,为了救她,独自冲进丧尸群,也是这么龇牙对付着比它凶恶无数倍的恶心丧尸。
她才踏出一步,刘有山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你们胡闹,怎么如此待人!快给他放下来!”
赵兴冬悻悻喊了声叔,把野小子平放到地上,自觉的站到刘慧兰身边,快速的看她一眼,委屈对着刘有山解释:“这小子野性难驯,我给他洗澡抓我一手血,喂他吃饭也全都吐我脸上,他只吃生肉。”
他言语里全是嫌弃,还把手背抬起来,放到刘慧兰面前,可怜巴巴:“很疼的!”
刘慧兰快速四下看了一眼,红着脸扭身不理他。
后面进门的赵兴春看到她哥贱兮兮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站到刘青青旁边。
刘有山俯视着躺在地上依旧不停龇牙的野小子,顿时有些头疼,但,再难,也要养着,大丈夫在世,有恩要报,无愧于天。
他微微点头:“行,我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我来试一试。”
赵二贵招呼儿子女儿回家,跟来的赵兴春故意磨蹭在最后,把怀里的袋子塞给送他们出门的刘青青,在她耳边说悄悄话:“青子,前些日子去了外婆家,才晓得你摔了一跤,好些没?这是我从家里拿的小米,你熬些粥补补哦!”
她和刘青青是好伙伴,记挂着她吃不到细粮。
刘青青:“……”
“你拿粮食你娘晓得不,大春?”
“不知道啊!管她呢,过些日子我们就是真的一家人了呢!是不是啊,嫂子?”
她笑嘻嘻躲开刘慧兰拍打,跳着去追前面的爷俩。
刘青青抱着袋子,心里有些沉重,她记得剧情里,刘青青、便宜爹相继去世后,村子里传出刘慧兰克亲的名声,赵家来退了婚,两人的婚事告吹,不晓得这次,赵家还会不会来退婚,看阿姊的样子,好样挺满意赵兴冬。
刘青青收起思绪,目光落在地上的野小子。
他不停的挣扎绑在手脚上的绳索,发出如野兽一般的低吼,想吓退围在身边的这些危险的物种,狼妈妈曾经告诉他,这些物种叫人,比狐狸还狡猾,伤害了它们许多同伴。
刘有山想解开他,自己手脚不便,支使刘慧兰。
偏偏刘慧兰抖着手靠近,迎接她的便是野小子更激烈的:“嗷、嗷~”
刘慧兰吓得往后退到了墙角。
消失了一会的刘青青摸进来,眼疾手快凑近野小子,塞了一块带给幼妹的麦芽糖到他嘴里。
一种从来没有尝过的香甜,顺着舌头传遍了全身,野小子懵逼的嚼了一下,手工麦芽黏糊在牙上,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有些讨厌又有些期待,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咀嚼,越嚼越甜,越嚼越香,他感觉就像靠在狼妈妈肚皮上,很愉悦,很欢喜。
直到这一块麦芽糖吃完,他意犹未尽的舔舔舌头,身上的戒备小了许多。
刘青青靠近他,把他扶起来坐着,他也没有反抗,没有嚎叫。
她并排和他坐在一起,手心里变戏法一样,又多出两块麦芽糖,令人愉悦的香甜就是从这小小的一块白色的东西里发出来的,野小子好奇的盯着她的手心。
刘青青缓缓的用手捏了一块,塞到嘴巴里,享受的迷了眯眼,然后解开他手上的绳索,伸开手心,把另一块麦芽糖放到了他面前,鼓励的看着他。
野小子看了看她的眼睛,没有感受到恶意,试探探出黑呜呜的爪子,从她手心捞走了另一块糖,也学着她的样子,塞到了嘴巴里,呜呜,真甜!
刘青青眉眼弯了弯,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大大方方伸到他面前。
知道糖好吃的野小子,没有防备的伸出黑呜呜的手去抓,被刘青青一把逮住。
野小子吓了一跳,本能要缩回来。
刘青青紧紧抓住不放,安抚的给了他一个笑,慢慢的把他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掰直,然后贴上自己的手,一黑一白两只手,就这样完全的重合在一起。
刘青青轻轻和他击了个掌,勾勾嘴角:“一模一样的哦!”
野小子很迷惑,一瞬间脑海里杂乱纷呈,多了许多画面:他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后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尽力把他护在怀里,可他还是被穿梭的树枝刮花了脸,很疼。他紧紧抿着嘴,不敢吭声,不想添麻烦,跑着跑着,那人脚下趔趄,他们滚落了山崖
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狼妈妈温柔的眼,三岁的他跌跌撞撞跟在了后面,在狼妈妈的护佑下,从此和狼群生活在一起。
成长中,他曾很自卑很困惑,为什么他长得和狼妈妈不一样,为什么他身上不会像狼妈妈一样长漂亮温暖的绒毛,为什么他没有锋利的牙,为什么只有他会爬树,为什么只有他喜欢采果子解渴;为什么狼群里皮毛光滑的小白狼不搭理他,为什么狼群里总有那么几只狼,在僻静的角落,用奇怪诡异的眼神幽幽盯着他。
在这一瞬间,全部问题都有了答案,原来,他不是狼妈妈的孩子,是可怕的人!
野小子懵懂的看着刘青青,又笑又哭,发出呜嗷呜嗷的叫声。
刘青青寻来剪刀,安抚的又发了一枚麦芽糖给他,在他头上咔嚓咔嚓几下,枯长而打结的头发齐根断了,就像曾经的苦难,一去不复返,留下一层青黑的发桩,拥有冉冉生机。
野孩子不自在的探手摸了摸头顶。
在这空隙里,刘慧兰已经烧好一盆温水,刘青青牵着过分温顺的野孩子,试探的把他引到水盆里。
当他面上露出拒绝的神情,刘适时又亮出一块麦芽糖!
野孩子面上现出了纠结,老老实实走进盆里蹲好,渴望的盯着刘青青手中的糖,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巴巴盯着刘青青,好像在说,我很乖的,就像等着投喂的大狗狗。
对于温顺的大狗狗,刘青青是不会吝啬的,大方的奖励一块糖,接着用丝瓜瓤在他身上擦洗。
出乎意料的,野孩子只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黑黝黝,兽皮衣下的皮肤还挺白,只用了两盆水就洗得干干净净。
还惊喜的发现他后背上有字,像是用针尖蘸着墨水刻上去的。墨色已经看不清楚,隐约猜测是郭守云。
守得云开见明月。
不晓得这个孩子幼时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让刻字的人,对他寄予了深深的祝福。
刘家几人多了几分唏嘘,可怜这孩子身世坎坷,对他多了几分真心。
苏氏利索的剪了刘有山的一套衣裳,帮他缝制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虽然是粗布,因是刘有山穿旧,摩擦得很软,刘青青帮他穿衣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这套衣裳的好处,柔软透气保暖,比兽皮衣好多了,立马喜欢上了这套灰突突的布衣,欢喜的在屋里转圈圈。
这么一捯饬,郭守云看着和之前的野孩子判若两人,乖乖的坐在那里,学着刘青青端个碗小口小口的喝水,整一个清秀的农家小子。
可是吃喝确实个大问题,郭守云跟着狼妈妈这么多年,全是母狼逮到猎物,撕扯皮毛后,分他吃肉丝。
刘青青表示,她逮不到猎物,不过便宜爹的队友送来一只野鸡,可以做刺身。
最最重要的是,她要教郭守云学习人类的一切,先从熟食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郭守云:等待投喂小奶狗,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