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库洛洛走进黑箱,门被关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空气一下子冰冷下来。
“计时开始。”维斯文按下秒表,嗡嗡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
我心里也默数着秒数。
一、二、三、四、五……
数到“五”的时候我紧张得咽了一口口水。
五秒……一个月内不会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必须做点什么,在他的“死期”到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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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从黑箱走出来的时候,大厅已经没有了安德的身影。
“她人呢?”他问。
“找了个借口上楼了,”伊路米回答,他还是护在阿迪奇身后,“我想应该是逃跑了。”
“先生,三个月,”维斯文看着秒表上的数字说,她拿出手链,蓝色的宝石闪着幽幽荧光,“来看名字吧,放心。宝石里的光路被设计过,从其他人的视角看不到被矫正过的文字。”
三个月……现在是六月。
在九月份——九月份友客鑫。
他接过手链,不露声色。
手链覆盖上文字,显示出一个名字——莫于。
他皱了皱眉,确认再三,自己的记忆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我们可以替你找人,所有人,包括从你们那里出来的,需要揍敌客的帮忙吗,毕竟三个月可不长。”
“暂时还不需要,不过的确有一个人想要你们找。价格随你定。”
“谁?”
“安德利特。”
“……是楼上那位安德利特吗?”
“是的。”
“你不是认识她吗?她明明就在楼上。”
“她没有过去。”
“……”伊路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一个按键,手机嘟嘟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糜稽,帮我找个人,安德利特,可能是假名,女性,二十岁左右,黑发棕眼,照片之后传给你……不,应该不是登记在册的罪犯……没有身份,往流行街找——”
“——在死人里找。”库洛洛说,他忽然觉得这个说法很熟悉,有点怀念……想起来了,在流星街的时候,这句话经常挂在嘴上。
“糜稽,有听到么……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好了……酬劳这单的百分之三十……不少了,这次的顾客很大方。”
库洛洛微微笑了笑。
“价格是我定吧”伊路米开口确认。
“嗯,不过前提是——你能找得到她。”
“就算找不到也是一个有价值的结果,不是么?”
如果找不到,就说明她来自别的地方。
如果找不到,就只能亲自问她了。
他有猜测过,她来自未来或者过去吗?来自黑暗大陆吗?来自别的世界吗?平行世界还是更高纬度的空间
“是的,价格你定。”他作出了妥协。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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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逃跑,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甚至在昨晚熬了一夜的情况下,洗澡时头发也丝滑柔顺得没有打结。
我以为我也能顺利地入睡,迎来在大豪宅里混吃混喝的第一天早晨。
但是好像冥冥之中总有人阻止我睡觉。
拜托,难道睡觉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晚上好,提亚。我知道你舟车劳顿翻洋过海很辛苦,偷你的猎人证是我不对,我明天会好好反省的,你先让我睡觉行吧——把刀拿开。”
浑身湿漉漉的提亚气喘吁吁地握着刀柄对向我的脑门,窗户半开,想来是翻窗进来的。
我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你有个习惯,你在餐厅洗碗的时候我发现的,你很喜欢往窗户看。”
“每个房间都有窗户。”
“我问过你的,你可能忘了,我时常问你透过窗户在看什么。”
“……”
“你说‘猫,女孩和乞丐’,所以你的窗户一定对着大街。”
“对着大街的也有很多房间。”
“但是只有你会把我的猎人证放在窗台上。”他放下刀,把窗台上的猎人证放进口袋,又走到梳妆台边,把椅子挪过来坐在床边,“你明知故问,我也知道你的意思,让我拿走猎人证之后就离开,不过走之前,我想给你看点东西——”
“不好意思,我想睡觉。”我有一种他要开始长篇大论的直觉,这让我有点惊慌。
他不理会我的拒绝。
“和你一起来的男人,他是谁,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有他的眼线在盯着邸宅吧。
“额……”我装作努力回忆,“哪个?”
“头缠绷带的。”
“我不认识他。”脱口而出。
他又把刀架上来了。
“好吧……有点复杂,我不是拿着你的猎人证上船了吗?你大概听说了,船上发生了性质恶劣的伤人事件,我被吓得半死,是那位先生安慰了我,下船前他问我的目的地,我说要来这里办点事情,他有又钱又贴心大方,说愿意和我同行一段时间……”
“继续编。”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啧,你不是心里有底了吗?”还浪费我口舌。
“为什么要跟在那种人物后面”
“我哪里跟在他后面了!”
“嘘——小点声,别把人引来。”
我压低了声音,“他把刀横我脖子上,就这儿,”我指着脖子的伤口,“跟你现在做的事一样,只会欺负女人,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跑得掉,我前脚到邸宅,他后脚就跟上,那有什么办法!”
“但是你现在好好的,没缺胳膊断腿。”他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那不是他有怜悯之心,别搞错了,是我聪慧过人。”
“……我莫名觉得有他管着你让人心安。”
“嗯你大晚上在说什么鬼话,我都比你清醒。 ”
“他去了西侧爱洛的房间。”他说,他以为这话能激起我的胜负欲或者是好奇心。
“而我还在这里舒舒服服躺床上还真是不好意思,”他会去西侧是理所当然得事,对他来说这是一场密室逃脱游戏,整合信息后抽丝剥茧找出谜底,而对我来说这里只不过是暂时落脚的地方。打开门,进去,再关上,万事大吉。我已经做到了,所以现在是好好享受的时间了,“他爱去哪个房间去哪个房间,只要别来这里——晚安!”
我把被子蒙上脸,床单缠着身体,轱辘轱辘滚到床另一边。
“先别睡,我有话想对你说。”
“提亚,我现在像年糕吗?”
从头到脚包裹着被子,裹成圆柱。
“……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吗?什么是年糕”
用刀切下去再提起刀身会被黏糊糊地沾住的特色食物。
“不,没什么——你说吧,我在听。”
“嗯……”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舌头舔了舔嘴唇,抿一下嘴,在手伸向衣服内侧前,他抬眼看向我,踌躇犹豫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安德,我可以相信你吗?”
“艹!扭扭捏捏,再不说我睡了!”
——“这是爱洛的日记。我切下来的,”他连忙说,微微叹了口气,把两三张小心叠起来的纸递到我眼前,“反正靠我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这话他是对他自己说的,语气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想拜托我做某些事情,即使我并不可靠,在他眼里,我只是个狡猾的小偷。
小偷最会出其不意的戏码,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看来我是被明目张胆地利用了。
可我不只是小偷。
……有点不爽。
我没有直接去接,手缩在被窝里,平躺地看着天花板,夜晚灰暗的墙壁被床头冷色调的台灯照亮。
我说:“我答应了。”
“什么——等等,我还没有说让你做什么,你可以拒绝的。”
我瞟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你真的很奇怪,刀抵着我却说我可以拒绝,是没人教你怎么用刀吗,它又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我是在为你的安全考虑,你毕竟还年轻,这里很乱,走了最好,”他严肃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手链的,大概是那个男人给你的,对方穷凶极恶的罪犯,你反抗不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想拜托你做件事情,是看中了你的品质。”
“哦品质,说来听听。”我突然来了兴致。
“额……”他有些难以启齿。
“到底什么品质”我继续追问。
“临、临危不乱,”他一时尴尬地挠了挠粗糙的脸颊,“应该是这么形容的——平常的女孩遇到这种事一定被吓得不行了吧,你却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提亚,今天晚上有个女人在箱子里自杀了。”
“我知道,我进邸宅的时候看见他们在处理她的尸体,维斯文似乎想给她留个全尸——”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啊”
“我是想说,你能在这个邸宅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拿来吧,日记,不是要给我看吗?”
我一说日记,他立马忽略了我之前的冷嘲热讽。
我抽出窝在被窝里的手拿走纸,大致浏览了一番,语气懒散,“真不错,睡前还有小故事看——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杀掉阿迪奇。”
我的手顿了顿,停滞在了半空中。
“哦……好。”
不,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我失眠了,所以安德也不准睡!哼╯^╰
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