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人呢,还不给寡人去找……”心情不佳的嬴政叉着腰来回踱步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都不知道这小崽子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精力,但凡自己一个没看住,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若是在秦宫也变罢了,可这偏是雍城,一想到在秦宫自己都差点没看住他,这在雍城,多少双眼睛想让他这个秦王长公子消失,他可心里有数的劲,此时此刻的那是分外的怀念蒙恬这个家伙,有他在,可是省了自己多少事,这么一想的嬴政,心里不免就是在想,回头要给自家的小崽子找个人看着,还得是自己信的过那种。

只是他这想法刚晃过脑子,急匆匆的一波又一波来禀,并未寻到长公子,让他不免就是有些惊惧了起来,更是怨怼起了李斯,不该带着扶苏来雍城的。

而那边初到雍城的扶苏,对什么都是处于好奇心态,但最重要的是,整个雍城犹如迷宫一般,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嬴政想去见太后,却被以太后身体不适为由,而被嫪毐礼貌拒绝了,嬴政就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秉承着孝义二字,怕是他转头就走了,此后嬴政的冷气就从未停止过散发,这让他很是无聊,嬴政每天不是在处理如何对外作战的计划上,就是在想如何扩充大秦的兵力,而没有了玩伴的他,就显得很是无聊,对于还未启蒙的扶苏,如今的教育都是嬴政有一搭没一搭的教着,用嬴政的话说,谁还不是第一次做父亲的……而打开了天性的扶苏,自然也就没有了以往那般的平静,似乎被嬴政带的多,那脾气性格亦是越发的往嬴政身上靠,活脱脱的一个小嬴政,连嬴政都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更何况这些伺候的人。

于是乎,趁着某日里,嬴政正忙着处理政事的时候,扶苏一溜烟就是溜了出来,趁着嬴政没空搭理他,他倒是很好奇那个让自己父王痛恨的嫪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货色。

用后来吕不韦的话来讲,“长公子的天人之姿,非常人可比拟……”可见扶苏的运气是真好,就连嬴政都吃了闭门羹的地方,却被扶苏无意中给摸到了,还进去了,这说起来要怪可能还真的怪嫪毐自己,这被封了长信侯之后,那日益膨胀的野心,在雍城称王称霸不说,或许也怕被别人看出这内里的猫腻,因此对太后居住的地方并不设防,这就导致了扶苏进去的时候犹如无人之境,而起初吸引扶苏进去的原因呢,就是这里面忽而传出的几声儿童欢快笑声,这让自出生以来就没有玩伴的扶苏很是好奇,他虽然还小,但嬴政谈及政事从不避忌于他,更何况最重要的是。

在他的印象中,这阖宫上下不应该有其他的孩子出现,更何况是在雍城这种地方,强烈的好奇心趋势他悄悄走了进去,结果就是看见了看起来年长自己许多的两个孩子在打斗着,不远处还有一名妇人淡淡笑着,那连刺眼的阳光都遮挡不住的散发出来母性的光辉,让扶苏又是好奇又是有些羡慕,他还没见过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呢?只不过这刺眼的阳光终究没能让他看见那名妇人的脸,只是远远的听着那两个孩子喊她,“母亲……”这让扶苏的心里颇似有些不高兴,他下意识就是以为这两孩子是嬴政的,内心戏码十足的扶苏,正想着如何讨厌嬴政的时候,一名精壮的男子忽而走了进来,就见那两个孩子朝他扑了过去,一口一个“爹”的喊着,可是让那个人高兴的不行,晃荡着手里的糖葫芦逗弄着两个孩子,而后那名款款而来的妇人轻唤了一句,“嫪毐……”

让他差点没吓到叫出来,急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眼中亦是写满了震惊,当刺目的阳光从那妇人脸上褪去的时候,扶苏瞬间就是知道了,这不就是他的大母,嬴政的母亲—赵姬吗,他对太后的印象不深,是因为太后长年居住于雍城,基本不回咸阳,能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可能他有记忆以来,对他的印象也就只有一两面吧,如今见到这一幕,他的小脑袋瓜里脑补出了一出大戏,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的,扶苏下意识的便是想溜走了,他很清楚自己再呆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只是不小心踩到树枝的声音,终究是惊动了嫪毐,拔出身边的剑就是朝他的方向警惕的走了过来,眼看他手提剑,眼看他劈下来,那声怒吼的,“是谁,给本侯出来……”

饶是如此,扶苏被吓得大气不敢喘,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躲在那树后。

“太后,不好了,不好了……”眼看嫪毐就要靠近了,忽而的侍女来禀,一声“大王来了……”可是把二人吓得不轻,嫪毐急忙便是撤了回去,“快,快,把他们抱下去……”心急的嫪毐可见一般,他很清楚这若是让嬴政发现的后果,那可不得了。

“臣嫪毐拜见大王……”

气场全开的嬴政亦是一句废话没有,进来便是目光到处搜寻了一番,他的人把整个雍城都翻了过来,都没见到扶苏去了哪里,唯有此处没人敢来搜寻,嬴政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是带人急匆匆往此处赶来,看着额头冒出了细密汗珠的太后,这其中若是没有点什么,嬴政必然是不信,但依旧是保持着恭敬朝他作揖,“儿臣拜见母后……”

“政儿怎么来了?”太后带着哈哈道,但依旧难掩她的那丝紧张,“儿臣来此多日,长信侯再三同寡人讲,母后身体不适,儿臣这着实担心不已,便是不请自来了……”嬴政将矛盾直直的对向了嫪毐,那意思明显就是此等小人在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臣……”作威作福惯了的嫪毐,如今对于嬴政的到来瞬间就要夹着尾巴做人,可是让他不爽的劲,那握着剑把的手显然已经是青筋凸显了,“确是我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说来确是多亏了嫪毐的照顾……”太后本意解围的话,却是让嬴政听来格外刺耳,尤其是嫪毐立马的符应道,“这是臣该做的……”更是让嬴政作呕的紧,正欲往里走,却是被嫪毐挡了个身道,就见太后道,“政儿,先回去吧,母后这没什么事……”

偏偏越是如此,嬴政就越发笃定扶苏是不是在这儿,“就凭你个阉人,也敢拦寡人……”嬴政显然是没有了耐性,嬴政本质上便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能动手解决问题,他必不想与别人过多言语什么,那是他的父王秦庄襄王最后给他上的一课,但对于自己这个自小相依为命的母亲,他还是多了几分不忍的,但不代表他对嫪毐这个阉人能有过多的好脾气,眼看场面僵持不下,缓缓溜了出去的扶苏,又在门后绕了出来,朝着嬴政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父王……”

回过头的嬴政看见安然无事的小崽子,便是松了口气,转头便是朝他张开了怀抱,又见他小脸红扑扑的朝自己扑了过来,嘴唇上明显带着血,终究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轻捏了捏他的小脸。

反倒是一旁的嫪毐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杀气,同时又将目光看了看方才不远处的地方,“这是苏儿吧,都长这么高了啊……”太后朝着扶苏轻摇了摇手,似乎想唤他过去,却被扶苏挡了个严实,“母后,年关将至,寡人此次前来,是欲同母后一同回宫……”嬴政这看似商量的话语,却是满满的不容抗拒意味。

“政儿……”太后似是想要拒绝,却被嫪毐微微摇头的眼神,终究闭上了嘴,嬴政见太后并未在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嫪毐身后的内殿望了一眼,只是轻道了句,“母后好生安养……”

“嫪毐,你在做什么?”眼看嬴政抱着扶苏走了,太后恼怒的朝着嫪毐发了一通火,“你让喜儿和欢儿怎么办?”她什么恼怒于嫪毐这种行为,若是回宫了,这两个孩子可还怎么瞒得住,若是不带回去,放在雍城,她必然是不放心的。

却见嫪毐转身从后头环绕住了她,“方才扶苏必是看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扶苏?”太后不免有些慌了,她压根不敢想象这件事爆出来的后果,“若是如此,我们更不能回去……”

“不,越是如此,我们越当回去,我倒要看看这小娃娃能翻出多大的浪……”嫪毐明显流露出了一丝凶狠,在嬴政之后,他便是仔细去那树后看了看,泥土里明显留下的孩子脚印,恰好给他的野心多了一丝机会,那狡黠的目光下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爹,娘……”那躲在柜子里的两个孩子,眼看四周安静了下来,一下子便是朝着太后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