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顾舞提出要回贫民窟,却被胥母伸手拦下。
“回什么回,贫民窟那地方乱的要命,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应付的过来!我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你今晚就住这里吧。”
“对啊,明天早上越师就到了,你回贫民窟这一来一回还要不少时间,还不如住我家呢。”往嘴里扔了颗葡萄,胥炤炎像个纨绔子弟一般吊儿郎当的说道。
“也行。”的确,住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顾舞担心昨晚刚找到的屋子被人抢走,这才想回去看看。
算了,被抢走的话大不了再抢回来。
想通这件事,顾舞就跟着胥母朝楼上走去,胥炤炎双手枕在脑后也跟了过去。
顾舞的屋子在二楼最里面,刚一打开门,她就被里面的装饰震惊了。
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挂在屋子中央,左面是一张巨大的金丝月木制成的双人床,上面铺着极厚的鹅玉兽的绒毛床垫,用月液蚕丝织成的被褥上面还绣着繁复的花纹,大床四角处耸立着四根月木木柱,将金丝织成的纱帐撑了起来。
而红宝石左面则是衣橱和梳妆台,衣橱里满满当当放着当下最流行的裙子和时装,而另一边复古典雅的梳妆台上也放置着许多瓶瓶罐罐,光从包装上看就价格不菲。
“这间屋子太小了,我没办法再布置了,小舞你将就着住。”胥母略带愧疚的回头冲顾舞说道。
顾舞僵硬的转过头,见胥母表情诚恳,这才确定她真的不是在凡尔赛。
“没事没事,已经很好了!真的!”顾舞用力点头,表明自己说的是真话,这屋子跟她前两天的住宿条件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胥炤炎听到两人的谈话好奇的将头探进来看了看,在看到这略微简略的布置后,有些嫌弃。
“妈,我那儿还有一对羽蝶花,不行你拿来装饰装饰?”
“行。”胥母听到这个提议兴致瞬间高昂,她刚准备过去,就被顾舞一把拉住。
“伯母!真的不用了!”她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两个人解释这对她来说已经真的算是天堂了。
“这已经非常好了!”
许是看到她脸上的坚定,胥家母子没有再继续坚持,而是向顾舞告别后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见他们都离开,顾舞关上卧室门,在衣橱里翻出一件类似于运动服的衣服,转头打开旁边的浴室门走了进去。
泡在浴缸里,这是顾舞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这么享受,上一世的尊贵仿佛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消散,她用手撩起一个水花,看着水珠慢慢落下,突然有些迷茫。
我这是在干什么?
说好要远离一切麻烦,我这又是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顾舞身子下潜,将整个人都埋在浴缸当中。
我只是来参加比赛然后回垃圾星的,修机甲也是顺手的事情,我会回去的,我不能和任何人建立联系。
努力说服完自己,她破水而出,摁了下墙上的按钮,穿上浴袍朝着卧室走去。
站在窗子边,顾舞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吹冷风,这能让她快速清醒。
等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这才关掉窗户,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毫无例外的,她又梦到了自己死亡的场景,只是这一次,她的梦里还多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亲密无间最后却将她推向黑洞挚友。
猛地从床上惊醒,顾舞坐起身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腿,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动不动的坐了半夜,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她这才动了动僵硬身体,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早上好啊,睡得怎么样?”胥小少爷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下来,冲前面的顾舞打招呼。
“很好。”顾舞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加快脚步朝着楼下走去。
听到这话,胥炤炎揉着眼睛的手一顿,他看着顾舞的背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随后整整一顿饭的时间他都在观察顾舞,然后发现,确实不对劲,顾舞似乎是在有意识的疏远他们。
想到这里,小少爷不明白了,竟然还有人不想跟他做朋友还想要疏远他?
胥小少爷脾气上来了,早饭吃完后便一直围在顾舞身边,直到将她扰的烦不胜烦。
胥家人都去忙了,顾舞刚想问胥小少爷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就听到管家匆匆赶来的声音:“小少爷,顾大师,越师来了。”
下一秒,管家就被人撞开,来人是一个青年男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但是他的精神却十分亢奋:
“顾师呢?哪位是顾师?我找顾师。”
他说完,兴奋的在机甲修理室内环顾一圈,在看到只有一个陌生人的时候,有些诧异。
“你是...顾师的徒弟?”
“不,她就是你嘴里的顾师。”顾舞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胥炤炎就开口替她解释。
解释完后,还甩给顾舞一个傲娇的小眼神。
小爷这么捧你,你居然还想要疏远我?哼。
顾舞明白胥炤炎是将自己当成了朋友,可她没办法向对方解释她不需要朋友这件事,只能侧过头装作没看见。
胥小少爷原本傲娇的将头撇了过去,但在偷看到这个干净的小乞丐没有任何反应后,更生气了,只是他刚要说话,就被目瞪口呆的越师打断,只能憋在一旁生闷气。
“你...你真的是顾师?”
越铭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围着顾舞转了好几圈,在看到顾舞旁边桌上被拆卸的七零八落的机甲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居然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他又围着顾舞看了一圈,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啊!”
顾舞淡淡的点点头,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她原想让男人上去休息一下再过来,毕竟他脸上的疲惫太过明显,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架机甲构造的越铭此时亢奋到了极点,谁劝他都不听,没办法,顾舞只能带着他一块修理机甲。
这架机甲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曾经受过一次攻击,一直没有被修好,后来又放置了上千年,这才变成了这副破旧的模样。
顾舞将能用的零件全部挑选出来,给越铭分了一部分,然后两人一起坐在那里打磨上油。
这些零件虽然是用最好的液金经过炽火锻炼而成,可是上千年的时间也让它发生了一些变化,为了不影响最后组装的精密性,顾舞将这些零件原本的模样和尺寸花了一天时间画出来,接着一个个对比。
有一点误差就要重新打磨,在严重一点就得融了重新进行锻造。
她和越铭两个人在机甲修理室中不眠不休整整工作了两天两夜,等将所有能用的零件全部修整好,这才从里面出来洗漱,看着头顶的阳光顾舞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
“诶,你那么拼命干嘛?”抱着手臂,胥炤炎倚着门框站在古堡内有些嫌弃道:“快去洗洗吧,你都臭死了。”
他说着,状似嫌弃的捂了捂鼻子,显然是还在生气。
“嗯。”顾舞也不在意,随意点点头,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流缓解着她酸痛的肌肉,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心里感叹,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干过一件事儿了啊。
只是纯人类的精力还是不比兽人,顾舞泡了一会儿就在浴缸中睡着了,直到巨大的敲门声响起,她这才被猛地惊醒。
“顾舞!顾舞!你还活着吗?你再不开门,小爷我可要砸门了啊!”门口胥炤炎一边砸门,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顾舞听着门把手不住的响动,她怕胥炤炎真的进来,赶忙从浴缸中站起来,直接套上衣服就往外走:
“我活着,放心吧,没死。”
听到她的声音,胥炤炎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小爷我还以为你忙了两天猝死了呢,早就说你不要这么拼命,我昨天劝过你的吧?你看,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他显然是一语双关,顾舞深吸一口气,虽然她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同他计较,但最终还是没忍住怼了回去:
“你快让你那嘴歇歇吧,叭叭叭说了两天你不累吗?要不是知道你是青鸾,我还以为你是哪家的鹦鹉给放出来了。”
说完,便猛地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胥炤炎看到她面色红润,似乎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她的话道:“你居然敢嫌弃小爷我话多?我告诉你,从小爷我出生以来,还没人敢这么嫌弃我。”
说着,他骚包的理了理自己黑中带青的头发,一双碧色的眼睛不住地朝顾舞这边瞟,似乎在等着顾舞赞同自己。
顾舞嘴角扯起一抹假笑:“对,是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了。”她说完,不想再理会这个话痨,加快脚步朝着餐桌走去。
在机甲室的这两天,她对胥炤炎矜贵傲娇小少爷的形象滤镜成功碎了一地。
这就是个话痨老妈子!简直烦人的要命!就连越师经过这两天,见到他都躲着走,更何况顾舞,她的疏远计划还没开始,就成功的败在了胥炤炎的话痨之下。
餐桌上,越师和胥家人正在聊天,见到顾舞来了,便赶紧招呼女佣上菜,顾舞拉开越铭旁边的凳子,刚坐下就听主位的爷爷开口道:
“小舞啊,这两天累了吧。”
“还行。”顾舞努力咽下自己嘴里的香肠含含糊糊的回答,她这模样显然是饿极了,看的一旁坐着的胥母有些心疼。
“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今天也别忙了,好好休息休息。”老爷子看着小姑娘本就蜡黄的小脸上一对硕大的黑眼圈有些愧疚:
“我们家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会儿,你慢慢来。”
顾舞也没告诉他们急的是她,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好,我已经将图纸画了大半,这几天的工作越师一个人就能完成,等我比赛回来,我再继续补充。”
“嗯,这样就对了嘛。”胥夫人忍不住插嘴:“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你看熬成什么样了。”
她说着,给顾舞夹了一块肉放在碟子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顾舞点点头,话也没说就开始往嘴里塞东西,这两天只吃了一顿饭,她也确实是饿极了。
等午饭吃完,顾舞摸着吃撑的肚子,向胥家人告别后便回到房间休息,老爷子见她离开,指了指同样疲惫不堪的越铭:
“你跟我来书房。”
“是,胥将军。”越铭猛地站起身,朝着老人行了个军礼,跟随他来到了书房。
“你觉得顾舞这个孩子怎么样?”
坐在椅子上,胥老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双青色的眼睛锐利的盯着他问道。
“她很聪明,甚至聪明的有些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她的动作十分熟练,比一些几十年的机甲师还要熟练。”越铭皱着眉头回想这两天跟顾舞的相处:
“而且她的精神力十分强大,应该是3S无疑。”
“那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胥老身体微微前倾,将双手拄在桌子上,直直的盯着越铭的眼睛。
被他这么看着,越铭也有些紧张,额头微微渗出几滴汗珠:“她没有太奇怪的地方,只是她有一点让我比较疑惑。”
“什么?”
“她太急了,她似乎很想赶紧完成这件事。”
听到这里,胥老微微垂下眼睑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文件,扔给越铭。
“这是我让人查到的有关顾舞的资料,你看一看。”
越铭打开文件夹,看着里面仅有的两页纸有些诧异,不过在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眼睛慢慢的瞪大。
“这不可能!”猛地合上文件夹,越铭站起身失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