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3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工藤优作开始怀疑自己大脑负责解读语音的那部分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又或者，他饿出幻听了。
他机械地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不安地咽了口吐沫，确认般询问单手托腮眉眼带笑望向自己的林耀：“你说，帮我？”
“对，我接到的委托很明确——帮助工藤优作先生。”
“不是，那个，我是说，”工藤优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个案子Sean先生都表明了不会接，而且我也没请律师的钱。”
“你放心他连初律都不是，”Lambert一边剥着海鲜粥里鲜虾的虾壳，一边打趣地插了句嘴，“身价便宜得很。”
“大三不到就修满学分，提前毕业的初级律师Lambert先生请暂时不要跟我说话好吗？”林耀瞪了他一眼，“多谢配合。”
“嗐，我拿着初律的证书接高律都未必干的活儿，难哦，”Lambert重重叹了口气，将剥好的虾仁送进嘴里，隔着林耀对着优作眨了下眼，“总之林大学毕业没有多久，请他当律师不贵的，而且他还得感谢你让他顺带着积累经验。”
“优作君，我先跟你道个歉，我跟Lambert那种全精通的人才不一样，我主修的是经济法，”林耀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版权纠纷这种案件，是我第一次接。”
“没事，新一和Lambert之前也跟我说了，一审结果不重要，只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找证据，二审的胜诉才是你们的目标。”
“对，不过虽然一审不是重点，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的。——咳，那么首先优作君，我能询问个我纳闷了很久的问题吗？”林耀咳嗽一声，学生提问一样举手，“为啥你的小说先在杂志上连载，却是渡边这个抄袭了你的人先连载到要揭露凶手的章节啊？”
“还不是因为优作怕连载进度赶上他稿件库存进度，拜托出版社那边一次就刊登一节，而不是整章，”新一半是埋怨地瞥了一眼优作，“而渡边是直接把一整章内容扔报纸。加上他是把抄袭优作的那部分接在他去年就开连载的小说之后的，这不就比显得优作快很多吗？”
“……”林耀环抱双臂，皱了皱眉，“嗐”了一声，“稿件原件现在在哪？”
“在阿笠博士家，”优作看了一眼眉头紧拧的林耀回答道，“新一帮忙整理的。不过……林律师这是需要看我全部的手稿吗？全都拿回去也挺麻烦的吧。”
“这个别担心，我体力很好的。”
“可不是，”Lambert捧哏似的立马接话，“要不是我拦着，您一套80多本漫画单行本都打算买了拖回家。”
“林律师看得懂日语？”新一意识到了什么，咽下嘴里的面条忙问。
“手写的可能辨认起来有点难度，”林耀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印刷体问题不大。总之比Law强。让他分析优作君和渡边先生遣词用句的习惯和差别，他能直接从埃菲尔……啊不对现在在东京，那就是从东京塔顶端跳下去。”
“Law？”
“啊，他说的是我，”Lambert偏头笑了下，“Lambert是我的姓，同伴一般叫我Lawrence。像林这样关系跟我特别好的偶尔会喊我Law。——说真的，你戴那个角色的帽子总让我觉得你是不是暗恋我。”
“我暗恋你个鬼啊！——别闹了现在在谈正事好吗？”林耀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Lambert的头，“我之前说了优作君和渡边先生遣词用句的习惯和差别是吧？”
“嗯是这样。不过我没读过什么渡边的小说，”跟还表示些许尊敬加敬称的林耀不同——或许是表达对渡边祐司的不屑，新一没有加敬语而是直呼姓氏，“加上这人小说抄袭各个人东拼西凑的，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他本人写的哪些是抄的。”
“小说或许不行，但签售会上写的to 签就完全暴露用词习惯了吧？”
“你说to 签？”新一愣了一下，瞪圆了眼猛地抓紧优作的肩膀，“那本书在哪？”
“什么书？”
“你生日那天，井上和藤原送你的！”新一语气激动地看着他，“他们还特地为你要到签名！”
“啊，”经新一这么一提醒，优作沉睡的记忆也倏尔复苏，“那本书我看了一半发现抄了八木亚纪的，就束之高阁不再翻阅了。”
“也就是说还在合租屋？”
“是的，在书房书架的最顶层。”
“八木亚纪？”林耀捕捉到优作话语里提到的人名，指尖轻扣桌面，“优作君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说：渡边先生不止抄了你的，还抄袭过别的新人作家的作品？”
“是的。因为渡边的辩护律师是冈岛树生，这人太厉害了几乎打不赢他，所以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但是他没有一次赢过老师，”Lambert笑得堪比动漫里的反派，“很好，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优作君有八木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诶？呃没有，不过我知道在哪能遇见她。”
“那还请麻烦你帮忙联络一下。——林，优作的原稿对比交给你了，我去对比八木老师的。”Lambert三言两语安排下任务，语气干脆果断得让新一毫不怀疑他是工藤尚铮带出来的学生。
“你就知道使唤人！报酬呢？”林耀做了一个点钞币的手势；Lambert打飞他越来越靠近自己鼻尖的手。
“你眼馋了很久的那款手办，行了吗？”
“……勉强成交。”林耀轻哼一声，佯装勉为其难地接受，但Lambert早就撞见了好友上扬的唇角。
——我告诉你Lambert，就算堵住路的是座山，我也会炸出一条隧道闯给你看。
好友自信甚至带着些许狂妄的话语回荡在耳畔，融进店内音响传出的他听不懂歌词，旋律无比亢奋激昂能做武打片主题曲的粤语歌里，他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了几拍。
“会炸塌的哦。”这么想着，他不由得说出了声；林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含混的笑声，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豪迈地仿佛饮了一坛酒。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自己，亦仿佛是在告诉优作——
不管前路有多少艰难，他都会手握双刀杀出一条血路，率领他们到达胜利的彼岸。
哪怕他会倒在黎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