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8
“呼——”
工藤尚铮挂断电话后，觉得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有些许的脱力。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已拆封的薄荷糖，剥下其中一颗糖的糖纸，扔进了嘴里。薄荷特有的清凉冰冷感驱散了他心底蔓延开的一丝烦躁。
青云神社的正对面，是一条漆黑曲折的，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街巷。巷子的尽头通往何方，工藤尚铮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不知怎的，瞅着路灯下行人拉长的影子，他总没来由地觉得，巷子的尽头会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将自己紧拥入怀。
哈，该死的，我为什么会想到那天的事情……
工藤尚铮自嘲地笑了一声，手指梳理着发丝，沉默着阖上了眼帘。风拂过耳尖，记忆深处好似有什么回忆在叫嚣着。
——雨夜里冰冷的雨水，鲜血的腥/味，记忆深处的枪/声，还有那微凉的手拥着自己的触感。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兴许是大脑自动删除了一些黑暗的记忆。只记得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后，他紧绷的身躯一下子放松下来，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嗅到呼出的气体中淡淡的薄荷味后直接晕了过去。
只可惜，这颗薄荷糖，并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那个人后来剥出一颗塞进自己嘴里的薄荷糖，更为冷冽和冰凉。
嘴里的这颗太甜了。
工藤尚铮轻轻“啧”了一声，后槽牙咬碎舌尖的薄荷糖。
街道上车轮疾驰过柏油马路传来的震动感和马达的轰鸣声传达到工藤尚铮的身体，他吞下咬碎的薄荷糖，手指探向西装衣兜，走到路灯下点燃了第二根香烟。苍白的香烟烟雾融进昏黄的灯光，模糊了男人的容颜，却明晰了他一段铁锈色的回忆。
“这个狡猾的男人，”女人视线望向仰面瘫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的尸/体，走到了工藤尚铮的身后，“是你杀/掉的？”
“啊，不然呢？”低垂着头背对着她蹲在地上的工藤尚铮沉默着拾起脚边沾满血的M1/9/1/1，讥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女人，面庞上因开/枪而溅了半张脸的血/迹，配着他的嘲讽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难道是你杀掉的吗？你让这个家伙顺利逃掉多少次了，Port？”
“你……”Port一时气结，瞪着他说不出话；工藤尚铮一言不发地用手背拭去面庞上滚烫的血污，唇角依旧挂着那丝让Port分外火大的笑容。
“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吧，你这个连代号都还没有的家伙！”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工藤尚铮偏过头，眼里满是挑衅，“我现在是没有代号，可是我很快就会有了。倒是你，”他甩了一下刘海，送了Port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小心点别因为总是完不成Boss下派的任务被除去代号或者杀掉吧。”
“你去哪？”Port强迫自己无视掉工藤尚铮的话语的手势，皱了下眉询问跟她擦肩而过的年轻男人。
“去酒吧喝杯伏特加，庆祝我干掉了那个叛徒。”
“就你这种酒量喝伏特加？”Port抬起眼皮，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酒精饮料都能放倒你了。”
“诶，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化着浓妆的老太婆？”工藤尚铮假装没听清一般，手放在耳边，尾音高高扬起，似乎永远都不会落下。他在Port愤怒地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心脏前，扔下一串近乎放肆的大笑声，扬长而去。
“呼，好冷……”
夜间冰凉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清冷的街道，也一并洗去他双手和面颊沾染的血迹。工藤尚铮扬起面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戴上了夜行服的兜帽，迈开了脚步。
“喂喂，你听说了吗？珀沙酒吧后的废弃车库里，有个男人被杀了！”
“什么？真的假的？”
“我听说死去的人还是警察……”
“我就说了这一带治安很有问题。”
凌乱的脚步声，不安的人们的谈话声全数涌进耳里，脚步匆忙的工藤尚铮脚步一顿，颤抖着身躯艰难地抬起手，捂紧了自己的耳朵。渺远处隐约闪烁着蓝红色的灯光，究竟是警车的车灯还只是酒吧招牌投落的灯光，他此刻已无暇辨识。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他拼劲全力朝小巷深处跑去，肺部传来的刺痛感提醒着他体力的透支。
“呼啊，呼啊……”
瓢泼的雨水和夜色完美掩盖了他的脚步声和行踪，见身后没有人尾随，他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息。
该死的，这样下去的话，第二天绝对要发烧了……
工藤尚铮自嘲地想着，浑然不觉身后有个人影缓缓逼近。
“谁？——呜……”
回过神来的工藤尚铮猛地扭头喝道，惊恐地瞪圆了眼，手肘用力朝后一击；身后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轻笑一声，看穿他的攻击一般，轻而易举地躲开他的攻击，趁着工藤尚铮发愣的瞬间，倏尔近身，伸长手臂抱住他，将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工藤尚铮徒劳地挣扎着，好容易从嗓子里挤出音节，每个字都在颤抖，“为什么？”
“呵，我还不懂你？”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咧嘴笑了下，“你每次惹上棘手的麻烦事后总是习惯性的躲到街巷深处的角落里，不是吗？”
“……”
“所以，这次又怎么了？”
“我说，”工藤尚铮咬了下牙，强忍着往对方头上狠狠敲一记的心情，“我们非得站在雨中说话吗？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想回家。”
“……”响彻整个街道的雷鸣声吞没了工藤尚铮染上些许哭腔的尾音，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雨衣兜帽遮挡住大半张脸，工藤尚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察觉到对方搂住自己的双臂不知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自己的话语，轻微发颤，“你的公寓离这里太远了。——跟我来。”
“不行！如果我跟你走，那些人会注意到你的存在，”工藤尚铮甩开对方的手，低声嘶吼道，“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男人毫无畏惧地对上工藤尚铮的眼神，“没人能杀得了我，除非我甘愿为了某个人付出生命。”
“某个人是指谁？”
“诶——”男人拖长了音，对着工藤尚铮做了个鬼脸，“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觉得是你自己吗？”
“我说你……！”工藤尚铮忍无可忍地开了口，却因被男人硬塞进嘴里的薄荷糖硬生生切断了话头；男人再度拥紧他，口中呼出的气息带着薄荷特有的凉气。他的嗓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工藤尚铮抗拒的力量。
“我再说一遍，跟我走吧，去我家。你公寓离这里太远了，跑回去也会生病的。”
“……在我答应你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躲开我的攻击？”工藤尚铮多少有些心有不甘地质问道，换来的是男人一怔后的大笑。
“一成不变的攻击套路是打不中我的，白痴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