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都说了我知道的。——我这边还有工作呢,不聊了啊老妈。”
“你小子能有什么工作,不就是……”
“黑木,你在干嘛呢?专心工作!渡边先生的书稿校对好了吗?”出版社编辑部的办公室门被推开,穿着制服的男人风风火火地往里面闯,路过黑木阳一的办公桌前,用装有厚厚稿件的档案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渡边老师还没有交这期要在报纸上刊登的稿件呢,我妻先生。”黑木“啊”了一声,慌乱地挂了电话,胳膊肘险些撞翻桌角装满水的茶杯。他顶着我妻责备的目光,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翻看着手边装着文稿的档案袋后回道。
“什么?他又打算拖到最后一天吗?那工藤先生呢?工藤优作先生的稿子……”
“工藤老师说,在他和渡边老师的矛盾解决之前,是不会再给我社交稿的。真遗憾,存稿仅够发3期了,3期过后我们不得不向读者道歉。——我妻先生,工藤老师他真的……?”
“闭嘴,干你的活儿!”我妻瞪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的面容显得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迈步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可是渡边老师还没交稿,我……”黑木茫然地望向我妻,坐在椅子上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那十足十的实习生的模样,让我妻好气又好笑。
“那就先去催稿!”我妻丢下一句,扔给他写了渡边祐司电话的纸条,骂骂咧咧的离开;黑木忙不迭地应着,接过纸条,嘴里念叨着号码拨打了电话。
电话连短促的忙音都没有,直接切断了联系。
“我妻先生,你看这……”
“先校对其他的稿件,”我妻面色阴沉,他抱紧了双臂吩咐道,“渡边先生的话我稍后会再试着和他联系。”
“好、好的,我知道了。”黑木搁下电话听筒,叹了口气后,开始着手处理手边厚厚的稿件。
“新人,就要多学多做,机灵变通点,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要等人提示。——你那是什么?”我妻盯着他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一支笔样的东西。
“哦哦,那个啊,我妈妈为了庆祝我找到工作送我的钢笔,很好看吧。”
“哼,”我妻扫了一眼款式普普通通,看着就很平价的钢笔轻哼一声,“好好工作吧。”
“那个,请问我妻先生在吗?我是渡边祐司。”门口处响起一个男人的咳嗽声,伴随着几下不响却挺有节奏感的叩门。渡边的小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天气已经不算太炎热,他的脑门上却起了一层汗,而他平稳的呼吸又显示着他并非是跑步匆忙得赶来的。
“渡边老师!快请进快请进,”我妻撞见门口的渡边,立马收起自己对黑木的不满,换上了一张阿谀奉承的谄媚脸,惹得黑木对着自己的桌子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外面很热吧,我们这开了空调,很凉爽的。——您先坐,我去泡茶。锡兰红茶怎么样?我的部下我孙子先生前一阵子刚刚买回来的……”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心情和时间喝茶!”渡边磨了磨后槽牙吼道,声音大得惹起黑木阳一
侧目朝他望去。意识到失态的他干咳一声,整了整领带坐下,抱起双臂,“来杯水就行。”
“好、好,”我妻说着,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搓了搓手,弯下腰看着他,“那个,渡边先生,这期的稿件就快到截稿日期了,可是您还没交稿,您看……?”
“我什么情况你还不了解吗?”渡边祐司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警惕地扫了一眼办公室,压低了嗓音,“那小子的存稿还剩多少?”
“3期。——我说渡边老师,您何必要和工藤先生闹到这种地步啊,这让我们出版社多难办啊,”我妻无奈得一摊手,长叹,“本来您的小说都能拿去参加推理小说奖项的评选,因为引起抄袭风波,您的那本被波及到,不能参与评选,工藤先生也愤怒地表示事情未解决前,不会再给我社投新的稿件。要我说,这对老师不利啊,毕竟您之前,都是靠……”我妻咽了一口吐沫,凑近了他压低嗓音,“都是靠我趁着我孙子那白痴不在,偷偷复制了工藤先生的稿件,然后拿来给您……参考借鉴的。”
“但是他后来就不写了!所以你之前偷来的那些有什么用!”渡边把矿泉水瓶重重得往桌角一砸,塑料瓶瓶底边缘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凹进去一大块,“我看不透那混账小子写的暗号和手法!我不知道谁才是凶手,和真正的谜题解读的方式,而他又偏偏就此撂下笔不写了!这混账,明明他只要再给你们投稿一章,暗号的解读就知道了,凶手的提示也有了,偏偏这家伙……我还得自己去思考!”
“消消气,消消气,要不,我去跟工藤先生说说,让他……”
“不可能的,”渡边祐司攥紧了矿泉水瓶,“工藤优作是绝对不会再交出手里的稿件的。只是我很好奇,他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敢和我在法庭上对决,我可是请了冈岛树生先生作我的律师啊。”
“渡边先生肯定能赢的,毕竟冈岛先生是最厉害的律师。”我妻先生挤出笑脸,极力迎合着他。
“但是冈岛说,他并不是,”渡边祐司摇了下头,“他在学生时代就有一个比他还厉害的人。”
“谁?”
“唔,好像是叫……工藤尚铮?”
“工藤?该不会是工藤优作先生的亲戚什么的?”
“不过,这不足为惧,因为那个人,现在压根儿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卷入了什么麻烦的案件中导致死亡了也说不定,”渡边祐司冷笑一声,“而他想请那位因帮森永昌治先生摆脱罪名而名声大赫的大律师,他也得请得起才行。我看报道说,他只是一个住在破败合租屋的穷小子?哎呀呀,太可怜了。”他的语气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我妻先生大笑起来,笑声愈来愈响,愈发不可停歇。
他们二人均未注意到,一直沉默着背对他们的黑木阳一,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他手里那支看似廉价的钢笔,却悄悄闪烁着光,好似在记录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孙子”是姓啊,跟“我妻”一样都是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