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3
米仓裕介的嗓音，迸射的火花一样，点燃了某根看不见的引线，将优作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和清醒的大脑炸得一片空白。周遭的景色向后退去，米仓裕介皱着眉喊着他名字的呼唤也渺远起来。他单手摁着烫得他自己都不想多碰的额头，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帘。
“我父亲还有个双胞胎哥哥？为什么我母亲和黑羽叔叔都不知道？”
“因为……你祖父不单单是把你伯父从家族除名，他甚至还禁止你父亲对之后认识的人提起他有个双胞胎哥哥这件事。你父亲认识你母亲的时候，你伯父已经离家很久了。”米仓裕介的嗓音涩得像用砂纸磨过，“……他23岁那年就殉职了。——这件事，琴音还不知道。”
“……琴音小姐之前说的那张照片，是什么？”优作哑着嗓子问道，“那张照片，还在你手上吗？”
“在，在我皮夹里，”米仓裕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掏出一个褐色的皮夹，抽出边角泛黄、半个手掌大的黑白老照片，“你要看吗？这是唯一的一张合影了。”
“嗯。我想……见见他。”优作小心翼翼地接过米仓裕介递到他手里的薄脆的相片，相片的背面是一行属于女孩子的娟秀的字迹——大概是羽生琴音书下的——摄于昭和26年，庆祝相泽学长顺利考上哈佛大学。相片的正面是四个嘻嘻哈哈围成一团的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右二正是米仓裕介，他的相貌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现在的他比起照片里的模样成熟苍老了几分，肤色也被太阳灼得黝黑，身材更结实；右一是一位优作不认识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高个子，他猜测就是相片背后写的那位“相泽”。最左边二位，是从相貌到身材，优作看不出丝毫区别的二人，两人仅有的区别便是穿着和面庞上的神情。穿着西装的也不知是他父亲，还是他伯父，眯起一只眼俏皮地看着他，勾着他穿着一身休闲装，面露嫌弃地瞪着自己的兄弟的肩膀，隔着时空与岁月，与他遥遥相对。
“抱歉，哪一位才是我伯父？我分不清。”
“嗯？穿西装的那个，”米仓在把照片递给优作后就陷入了回忆里，回过神后回答道，“穿休闲装的那个是你父亲。”
“您刚刚说，这是唯一的一张合影？”优作敏锐地抓到话语中的关键词，抬起头，“您之前没有和我父亲他们一起合影过吗？”
“合影过，但是那些照片，我想应该都被你祖父销毁了吧。——至少，里面没有你伯父了。”米仓裕介长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你祖父怎么能狠心到这种程度。”
合影中没有我伯父？
优作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束光，他想抓住的瞬间，从他指尖溜走，不留任何余迹。
慢着，等等，夹在那本书里的那张照片，我记得……好像是从合影中剪下来的？
照这样说，难道……照片上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伯父？
“那……有没有可能，”优作试探着开口，“我父亲把被我祖父剪下来准备销毁的那部分拿回去？”
“在你祖父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拿回去根本不可能，”米仓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工藤上将，哦就你祖父，是个特别严肃古板，脾气很倔的男人，你伯父不在，你父亲根本不敢做会惹你祖父生气的事情。不过……你父亲很聪明，小手段也多，偷偷摸摸地拿回去一张藏起来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我伯父他，是怎样的人？”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天生的飞行家。于我而言，是一位值得深交的朋友。他所拥有的美好的品质，在你身上都有。嘛，当然了，也有些让我不太喜欢的，你身上也有。”
“嗯？我怎么了？”
“还问我？”米仓简直快被他气笑了，“你非得跟你父亲和伯父一样，烧得晕过去被送到医院打针挂水，才肯把的精力收一收，好好养病吗？你们姓工藤的都是怎么回事？”
“咳，我这是……遗传。”
“啧，遗传聪明的头脑就够了，遗传瞎逞能这种破性格做什么，”米仓裕介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嘟囔一句，“——你要去的那位博士家里有退烧药吗？没有我去药店买点。”
“有的。抱歉让您担心了。”优作抱歉地笑了笑，“米仓警官还有事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我跟你说的事，别想太多，”米仓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知道，”优作扭过头望了他一眼，扬起唇角，“我会好好活着的。”
不仅为了自己，
也为了爱着自己的人。
一定，一定，会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你们还记得优作手上的那张照片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