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9
阳光宛若一只巨大无形的手，扳开床上的人紧掩的眼帘。虽然是一个晴朗的夏末，空气仍然因为夜里下过雨而阴冷潮湿。工藤尚铮在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了片刻，打着哈欠的嗓音都透着浓浓的倦意，不情不愿地抓了抓头发，穿上衣服钻出薄薄的羽绒被，将自己暴露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
门口的信箱传来轻微的“咔哒”声，伴随着纸张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是邮递员将他订阅的报纸和又一堆Lambert自己没法处理的麻烦的委托信转送来了。脑海中浮现出Lambert忙得恨不得自己是八爪鱼的样子，工藤尚铮颇为同情地将视线转向门口的方向，简单地勾了勾嘴角，经过客房门口时停下脚步，蹑手蹑脚地旋开房门锁，从门缝中窥视着房间内的一幕，登时哭笑不得。
工藤新一异常没睡相地仰面躺倒在铺得皱皱巴巴，横竖都不对的床单上；盖在身上的羽绒被也压根没套被套，直接“呼啦——”一声盖在身上倒头就睡了。当然他枕着的也仅是一个未套枕套的枕芯而已。见此，工藤尚铮挑了挑眉，嘴里嘟囔了一声“这个笨小子”。指尖搭在门锁上欲把门重新掩紧，客厅的电话短促地响了几声，尖锐刺耳。眼见着床上的新一皱了皱眉，身子动弹了下，工藤尚铮略带不满地“啧”了一声，轻手轻脚掩上房门后，迈开步伐往客厅走，接听了惊扰到新一梦境的电话。
“您好，我是Sean Kent。——诶，子剑？那么早打电话过来啊？”
“早个什么啊大律师，你自己看看几点了好吗？”伴随着电话里传来的几声干笑，工藤尚铮“诶”了一声望向墙壁上的钟，惊觉自己睡到了将近11点才醒来。
“居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啊……——对了，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太有了，”电话里的苏子剑语气显得有些急，“你知道新一去哪了吗？他不在玫瑰坊宾馆，也不在博士家，优作得知藤田先生被杀了后，吓了一跳。联系不上新一他都快急死了。新一君没事吧？”
“别担心，这孩子现在在咱们租的公寓楼里睡觉，”扫了一眼新一所在的客房房门，工藤尚铮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笑意，“他看起来挺爱睡懒觉的。”
“你已经……和新一谈过了？他反应如何？”
“新一的反应吗？”工藤尚铮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跟他比，我反而是不镇定的那个了。”
“诶？”
“等你回东京的时候，我再跟你详谈吧，”工藤尚铮垂下眼帘，“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交谈了些什么，你的语气听起来那么难过……”苏子剑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手机永远不会关机，你不开心的话千万别一个人死扛，赶紧第一时间打给我。”
“谢谢，”工藤尚铮微微一笑，微微昂起头，“我还要给新一弄个早午饭，晚点再给你电话吧。看了下冰箱只有一些可怜的鸡蛋，连吐司都没有。看来只能做个厚蛋烧之类的了……”
“诶？尚久违地下厨了啊！你上次亲自下厨还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记得了。好像……将近1年前？你发高烧烧得神智都不清醒了，我去厨房给你弄了一些粥。”
“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啊……不开心，我也要吃尚做的厚蛋烧！”
“你回来啊，”工藤尚铮对着电话那端大笑起来，“正好我还等着你帮忙铺床单呢！——啊，挂断了……”电话那端传来苏子剑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声和非常响的挂断电话的声音，工藤尚铮揉了揉被震得有些疼的耳朵，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退。搁下听筒的他轻手轻脚地折回新一的房间，工藤新一睡梦中翻了个身，连正对着门，工藤尚铮能清楚地看到他面庞上洒上温暖阳光的模样。
等做完厚蛋烧再喊他起来吧。说起来，午饭做什么好呢？本来聚会是今晚才会结束的，所以根本没有买太多食材存在冰箱里。
工藤尚铮为难的扫了一眼冰箱可怜的库存，在冷冻柜翻找出冻得硬邦邦的梭子蟹和北极贝，在冷藏柜中翻找出几个未发芽的土豆和开封过的一盒淡奶油以及一罐海苔。视线定格在最上面一层角落的罐子上，“呯——”地一声关上冰箱。
苏子剑你个天杀的居然敢把葡萄干塞进我冰箱冷藏柜！你租的那间房又不是没有冰箱！等你回来看我不弄死你！
工藤尚铮捋起袖子，将握在手里的鸡蛋狠狠得磕在鸡蛋碗边缘的时候，气呼呼地想道。透明的蛋清包裹着黄澄澄的蛋黄，从蛋壳缝隙处轻盈地滑进碗中，找不到打蛋器的他不耐烦地从筷笼里取出一双筷子，搅打着碗里的鸡蛋，随后将打好的蛋液一小部分倒入已经刷上一层薄薄的油的平底锅里，待蛋液半凝固的时刻用锅铲轻轻卷起。碗里的蛋液一共够卷五层。从海苔罐子里取出一些海苔撕碎洒在厚蛋烧上，工藤尚铮将它们盛出装在白色的餐盘中，叩响了新一的房门。
“都已经11点半了！你小子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诶？！我这就起。”房间里传来新一慌乱的嗓音，伴随着抽屉打开和关闭的声响，“咦我昨晚从行李箱拿出来准备今天穿的衬衫呢？我记得放在这个抽屉里的啊……”
“早餐我放在桌上了，你穿好衣服洗漱过就赶紧过来吃，”工藤尚铮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先吃喽。”
“好。”在房间内扣着白衬衫扣子的新一懒懒地应道。
现在的报纸真是过分啊……有一大半都是广告。
工藤尚铮嘟囔着，抽出厚厚一沓出租房广告、相亲介绍和某种洗发水的广告页面后，才重新把视线投在已经薄了很多的报纸上，头版头条的标题和内容，惹得咬了一口厚蛋烧的他皱了皱眉，停止咀嚼，认真地读着新闻内容。
——“渡边祐司喊话工藤优作：赶紧承认抄袭，不然法庭上见！渡边称：工藤优作先生此举严重侵犯了他的著作权。如对方承认抄袭一事，那么到此为止不再追究；若不承认，必追究到底。渡边先生告诉记者，他已经请来了冈岛树生先生当他的律师。因版面问题，我们将在B10版为您详细报道……”
冈岛树生……？这名字好熟悉。是谁来着？
工藤尚铮嚼了嚼嘴里的厚蛋烧，咽了下去后，“哗啦啦”地翻动着报纸，跳过数个版面直接浏览着B10的版面，终于在后下角的角落里看到巴掌大的冈岛树生的证件照和极其简短的信息介绍。
——冈岛树生，1953年就读于早稻田大学法学系，现为日本国内最著名的律师之一。
对了，我就说这名字怎么那么眼熟，是跟我同班过的冈岛啊！那个总是和喜欢自己辩论却总是说不过的家伙。说起来，自从和自己争抢当哈佛大学交换生的名额输给自己后，就再也没怎么碰过面了。虽说冈岛的水平不及自己，但也算是个很棘手的对手了。
渡边要请他当辩护律师？这真是个大麻烦。多年不见也不知他水平见长如何，就这样贸然应战的话对我方不利啊。
工藤尚铮丢下报纸，背部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既然你硬要无理取闹，那我必奉陪到底。
好歹是多年的老同学呢……
不斗个你死我活，怎么能彰显我们法学系学生的同学情谊呢？
你说是吧，冈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