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4
“你说最后一幕由你导演，难不成是说，你知道凶手了？”警长震惊地看着优作，“是谁？”
“凶手非常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也非常了解莎士比亚。而犯人的目的跟哈姆雷特是一样的，”优作眼神倏尔严肃，盯着屋内众人的面孔，“复仇。”
“该不会、该不会前年的事情……”羽贺真辉脸色苍白，嘴唇打着哆嗦，一脸恐惧地看着身边的人；老师们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我拜托井上和藤原找到了这个，”优作扬了扬美白霜，“凶手将用来毒死河野老师的砷元素藏在这个盒子里，并看准了机会，放进河野老师的护发素内。据我了解，护发素是加贺老师买的，神林老师帮忙放进背包，而笠原老师是最后将护发素拿给河野老师的人。”
“加贺，一定是你！河野死后你再拿出早就写好的卡片，装着才发现一般叫我们过来！”羽贺真辉一脸惊恐地指着加贺。
“我倒觉得不是呢，”鹿目老师沉思着，“加贺他不是完全看不懂卡片上的句子吗？”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羽贺真辉哼了一声，斜眼看着笠原，“你也很奇怪，你从来不跟我们一起体检，而是去其他的医院。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病？”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体检？”羽贺真辉逼问道。
“我……”
“你是怕被人识破真面目。”优作接过她的话，轻声，“对么，笠原，不，山中老师？”
“山中？你该不会是……山中美纪？！”加贺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的人，“天啊这怎么可能？”
“你大概留了一张纸条给神林老师，说你知道她前年她对仓田老师做了什么。然而，神林老师也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们彼此都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
“证据呢？你说我杀害了神林老师，证据在哪？警方都没找出来凶器哦。”
“证据的话，在冰箱。”优作毫不畏惧地对上笠原老师的目光，“警方当然找不到，他们不会想到你居然把食物当做凶器使用。”
“食物当做凶器？”目暮不解地望向优作；后者大拇指指向插进西瓜里的鱿鱼，淡淡地扬起嘴角。
“冷冻鱿鱼！”羽贺惊呼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喂喂，你说证据在冰箱里，该不会……”
“是啊，就是老师没吃完的那个鱿鱼筒。觉得味道怪是肯定的吧，我想……”看着脸色变得很难看，捂着嘴直恶心的羽贺，优作颇为同情地加了一句。
“天啊还好我只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立即就没吃了。”
“那也是他们活该！”笠原老师冷笑一声，“当初泥石流发生时，他们自私地把仓田从车上推下，自己挤上座位，留下她一个人被泥石流夺去生命。所以我要复仇，我要让他们知道临死前的绝望的滋味！”
“复仇？别说傻话了！”优作强忍着怒气，打断她的话，“你最开始可能确实是想复仇，但是你用相当逼真的蝮蛇玩具吓晕鹿目老师，用□□电晕井上和新一，并把发着高烧的新一扔在玫瑰园里淋雨，那就绝对不是复仇，是杀人！你之所以把鹿目老师吓晕，是因为她非常懂莎士比亚的作品，可能会妨碍你的计划；而跟我推理能力相当，并且发现书架后有密室的新一，更被你视为棘手的麻烦，所以你不由得起了杀意。为了不吵到井上，你干脆把他也用□□击晕。”
“书架后有密室？为什么我们那么久都没发现？”加贺诧异地望向羽贺，后者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
“密室的正上方是二楼阳台。不会有人想到看似悬空的阳台下方居然有个密室的吧。”
“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失去最好的朋友的那种心情！”
“我懂，”优作冷冷地看着她，眸子里的痛楚一闪而逝，“你差一点就杀死了我的朋友。——为什么，为什么老师您会变成这样？”
“当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后，”笠原老师沉默片刻，苦笑着开口，“就再也看不到眼前的美好，也不再是最初的自己了。原本看那些作品是为了陶冶情操，如今，我只想着怎么用来写杀人预告……”她望向惊愕的众人，缓缓抬眼望着天，“交给学生错误的公式和错误的答案，我的确不再适合当老师了。——啊，对了，鹿目……”
“什么？”鹿目老师呆了片刻，看着被警方带走，走到门边朝自己凄然一笑的笠原。
“一个真正的好老师，真正交给学生的不是知识，而是做人的道理。”笠原轻轻道，“孩子们都很喜欢你，虽然严厉，但你真的，是个处处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不要像我一样啊，被负面情绪蒙蔽了双眼，忘掉当老师的初心。”
“……”鹿目老师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她选择沉默；优作瞥了眼笠原老师离开的背影，扭过头望向自己的同伴，只觉得全身都要虚脱。他手扶着餐桌的边缘，才勉强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你没事吧？”井上扶住了站立不稳的优作，“别又低血糖发作了！”
“没事。只是一想到河野老师曾经笑眯眯地对她的学生说开学后要跟她的学生一起去京都，现在却无法完成这个承诺，我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们都说，时间会冲淡悲伤。”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是不会的，”优作摇了摇头，眼里溢满悲哀，“时间反而会让某些回忆更清晰。有些人，你以为你忘了，然而当他人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时，你却比任何人记得都要清晰。我妈妈，她就是这样……——啊不说这个了，我们还要赶到医院去看新一怎么样了呢！”
“啊是啊。——哎哎，外面还在下小雨呢！”
“没关系，车子就停在路边，跑几步就到了。”优作不在乎地说着，冲进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雨顺着他的秀发流到下巴，宛若一道浅浅的泪痕。
“噢，优作，你来了啊！”目暮说着直了直身子，帮优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嘈杂的雨声中，隐约可听见车内广播刺啦刺啦的声音。
——“下面请听国际新闻。昨晚东京时间9点，在法国首都巴黎发生枪击案，目前已经有100多人……”
“别换台！”眼看着目暮手拧着旋钮欲切换频道，钻进车内的优作喊道，呼吸急促，“不要换台。”
啊，对啊，他的母亲和他口中的“黑羽叔叔”在巴黎，所以他会很在意这个吧……
“很在意的话，打个电话过去吧。”目暮将自己的大哥大扔给优作，看着对方用力抿嘴，拨打着号码，“怎么样？”
“……没人接。”通话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然而将近一分钟过去了，始终没有被记忆中那温柔的嗓音所取代。沉默着垂下眼，优作将手里的大哥大还给目暮，扭过头闭紧了眼。
“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坐在后座的井上的嗓音拉回优作的思绪，他强笑着望着后座的同伴们，转而正视着前方，语气淡淡，“去医院吧，目暮。”
“啊好。”
没事吗？
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啊！
——混杂在雨水里的浅浅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