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0
“新一！！”
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炮火般在耳边炸响。工藤优作叫喊声回荡在别墅内，震得凝滞成一团的空气都出现了裂痕。他的手心渗出冰冷的汗，海蓝色的眸子里掀起名为悸恐的骇浪。
“你确定新一不在别墅外面吗？”
“这别墅不是只有一个门吗？”藤原的视线落在别墅的大门上，“我没有看到有人出去。”
“那你呢？”优作猛地扭头，冲井上吼道，“你就真的没有听到一丁点动静吗？”
“不，要说动静的话也有……”撞上优作略微惊讶的眼神，井上回答道，“但是很奇怪，我听到脚步声是从门口传来的。我原本想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脖子上像被马蜂刺了一下，很疼，随后身体突然就软下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等我缓过劲清醒过来后，发现你在鹿目老师房间里，新一也不见了。”
“像被马蜂刺了一下？”优作重复着井上的话，脸色瞬间转白，呼吸急促起来。他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拽着井上的后衣领，用力向下拉扯。
“疼疼疼，我要喘不过气了！工藤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干嘛？”
“□□。”优作低吟一声，面颊划过一丝冷汗，“糟了，新一该不会……”
“□□？”井上呆呆地看着优作，机械地抬手摸着后颈，“你是说，凶手用那个把我弄晕了？”
“到底是谁干的呢？”藤原抱紧双臂沉思着，盯着气喘吁吁地拿着钥匙，出现在鹿目老师门前的笠原老师，“会是笠原老师吗？”
“也有可能是到现在为止一直失踪的神林老师啊！”井上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优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别嚷嚷。
“你俩听我说，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凶手应该是笠原老师。”优作有些烦躁和懊恼地垂下头，狠狠地一捶书架，“然而我现在找不到证据，也不知道她的动机。”
工藤优作一拳砸在书架上，指尖死命的扣住书架中间那层挡板的边缘，内心如暴风雨中的大海，波涛翻涌着，咆哮着。似乎唯有将手紧紧按在书架上，他才不会使得重量全压在发软的膝盖上，最后瘫倒在地上。
“一定能找到的！我相信你。”
“抱歉，我向你们说过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现在却……”自嘲的笑容在优作的脸庞弥漫开，他无力地依靠在书架上，“我果然太看得起自己了啊……——诶，啊啊……”书架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前后摇晃起来。书架上摆放着的一本书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优作眼疾手快地用指关节抵住书厚厚的书脊，阻挡了书的前行路线。目光瞥到书脊上烫金字体印刷的书名，微微一愣。
“你把我从书架上拿下来的那本《十四行诗》放回书架了？”
“没有啊，会不会是另一本？”
“我把它拿下来的时候就确认过了，这是唯一的一本。”优作摇了摇头，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片刻，重又投在书架上，“那本《哈姆雷特》也被人放回去了。”
等等，这些书架上的书，好像有取下来过的痕迹……书架上落的薄薄的一层灰跟书的摆放位置并不是完全吻合。这样推断的话，凶手拿下来的书……不，不对，有些书是故意取下来为了掩盖凶手真正要取下来的书的。取下来的书留下的空档应该能组成有特点代表含义的一些字母或者图形。
会是什么呢？笠原澄子的首字母？文艺复兴的字母缩写？还是……
“我知道了！井上，藤原，过来搭把手！”优作很有把握般地攥紧拳头，踮起脚取下书架上日英双语版的《威尼斯商人》，“我把书从书架上往下拿，你们帮忙把书放榻榻米上。”
“没问题！”
“那么，取下这本后……第二本应该是……”优作目光在书架间搜寻着，片刻果断地取下书架上的一本，扔到藤原的怀里。藤原稳稳地接过，将书整理地摞好，仰起头等待着优作从书架上拿下下一本书。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优作取下第二本书的时候，他听到书架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你听到了吗，优作？”
“嗯。这书架估计是一个机关，后面大概有个暗室。——咦，不是这本吗？”取下第二层上的第三本书的优作愣了一愣，“要组成W的话……”
“W？为啥是W？”
“William Shakespeare,”优作将错取的书放回原处，取下第一层同位置摆放的书，解释道，“打开书架后暗室的机关，就是将这些书留下的空档组成莎士比亚名字的首字母。——啊，有移动的声音了！那么接下来应该是……”
“咔——咯咯咯”
书架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从很远的山谷里传来的回音，伴随着生锈的金属的摩擦声，刺进耳膜的瞬间让优作全身上下都冒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直立。捂着嘴挥赶着呛人的灰尘，优作半眯着呛出泪的眼望向书架后突然出现的，阴森的洞口。
“电筒还有电吗？”
“有，足得很。”藤原将手电递给优作，保证到。
“天啊这居然还有向下的楼梯。小心脚下，这台阶很陡。”优作踏在“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平举着双臂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旋即向前方打光，小心翼翼地行走着。惨白的灯光衬得暗室愈发得幽暗。暗室的天花板很低，优作时不时得缩着脖子弯着腰走，楼梯下到尽头他只觉得腰和脖子一阵酸疼。
“这楼梯走到头了，也没看到新一啊！”
“唔……诶你们看，这里有个窗户！”
“窗户？”井上惊讶地凑到优作身边，眯眼看着集装箱上方。狭窄得仅容一个瘦子通过的宽度的窗户玻璃结满了厚厚的蜘蛛网，落了不知晓多少年的灰。若不是优作提醒，他断然不会察觉这居然有扇窗。
“我上去看看。”
“你小心点儿，工藤。”
“放心吧。”优作说着，双手扒着集装箱，“嘿咻”一声，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姿势爬上集装箱的顶部，直起身子举着手电靠近斑驳的玻璃窗。玻璃窗一侧的蜘蛛网支零破碎，微微有风透过窗户，吹拂到他脸上。
风？
优作也顾不得窗户有多脏，直接用手和胳膊肘撞击着玻璃窗。玻璃窗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向外打开，闷热带着泥土腐败味的空气涌入密室，将优作的秀发吹得凌乱不堪，暴雨也乘着风扑上优作的面颊，将他的衣衫渐染的一片潮湿。
好家伙，这玫瑰园到底有多大？这里也能看到一大片玫瑰花园！
优作暗暗惊讶着，高举着手电，让手电光尽可能照亮玫瑰园的深处。灯光扫过左手边玫瑰园的一瞬，他的余光阴影捕捉到一抹洁白。
“新一？！”
倒在玫瑰园中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该不会是……新一？！
“喂优作，你疯了么？！”
几乎是本能性地从高高的窗户上跳下，优作在潮湿的泥土地上滚了几滚，跌跌撞撞得未稳住脚步便拔腿向玫瑰园深处奔去。只留下井上惊呼声回荡在暗室内，隐隐约约地，藤原能够看见集装箱上留下的一行浅浅的血迹。
新一！
双脚在落地一瞬间被巨大的压强冲击得疼到麻木，优作的双腿支撑不住快速落地的身体，使膝盖狠狠撞击到地面。无暇顾忌自己的伤势，优作迅速爬起向新一的方向跑去，同时一遍遍念着对方的名字。走近后，优作才借着手电的微光看清了新一那因为高烧泛出潮红色的，面露痛苦神色的脸庞。周遭的玫瑰花的刺深深地扎进他的身体，将他的肌肤划得鲜血淋漓。
“新一！”体力的透支与心中的焦虑让他在喊话时破了音，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新一的双手，“醒醒，快醒醒啊……”
“呃……谁？”隐约察觉到有人将自己轻轻抱起，新一眼睫轻颤，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帘，嗓音听起来气若游丝，“太好了……”从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见优作写满了焦虑和不安的眸，新一轻喃了一声“爸爸”，无力地将头外向一边，嘴角划出一丝心安的微笑。
“新一，你振作点！新一！！”
雨水无情地鞭打在他的身上，他近乎绝望地将怀里的少年紧紧拥在怀里，挡住身后打落的雨水。他有些分不清滑落到下巴的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
不过我想，我应该……没有哭吧？